第35章 黑夜追蹤
穆思淵靠得很近，巫零微側著臉，與他的目光交接在一起，隻見他滿臉通紅，一副半羞還半喜的模樣。
巫零問：“你喜歡我？”
“不是！”穆思淵急得臉上更紅了，他又偷瞥了一眼後麵的黑衣人，靠得巫零更近了，“我說……她是一個女人！”
“我也是一個女人。”巫零向旁邊躲了一步。
穆思淵追上去，顧不得羞怯道：“她不一樣！她是我喜歡的那種類型！”
巫零：“……”
這話倒是引起了她的興趣。
巫零正兒八經地打量起黑衣人，她的年齡大約與他們幾個相仿，一身黑色勁裝英姿颯爽，可是高高的衣領擋住了喉結。她的身高比巫零略高，體型偏瘦看不出身材，至於那張臉……
雌雄難辨。
巫零饒有興趣地看了一眼穆思淵：“你是怎麽發現的？”
“味道！再如何女扮男裝的女子，身上的味道也與男子不同！”
說完後，穆思淵又細數了一遍從小到大喜歡過的女子，全是這類冰山美人，最後的結局無一例外都是慘遭拋棄。
巫零笑了笑：“女扮男裝行走江湖，總是一些秘密，我勸你，離她遠點。”
穆思淵一怔：“為什麽？這次說不定不一樣。”
巫零輕聲道：“她來自‘暗衛’。”
穆思淵：“……”
他心裏不禁微微生出些許寒意，身為睿王獨子，穆思淵最是清楚巫零口中的“暗衛”是什麽。
自古以來“暗衛”不隸屬於朝廷任何部門，不享受任何官職，以師徒之名相傳，隻聽令皇帝陛下一人，執行暗殺和一部分不能公開的巡查緝捕任務，凡是進入“暗衛”的人，無論男女，早就斷了七情六欲，隻誓死效忠皇帝一人。
穆思淵奇道：“你是如何發現的？”
巫零道：“凡是進入‘暗衛’之人，不管天生視力如何，都能煉成一雙夜眼，能識萬物。”
穆思淵恍然大悟：“難怪無論是大霧還是黑夜，她都能清楚地看見每一處動向。”
巫零點頭：“你的情緣還未到。”
穆思淵聽了這話，喪氣地垂下腦袋，長歎了一聲。
巫零又偷瞥了一眼黑衣人，眸底神色變得幽深起來。
“暗衛”到此究竟所為何事？
夜色漸深，他們幾個各懷心思地走進玉海山莊。
這其實是一座華美的園林，花開繁盛，馥鬱芬芳，就連蔥蔥綠綠的小草也被月色鍍上一層銀輝，一切宛如夢境，與世隔絕地建在虞山龍嶺之上。
微風吹動，樹影搖曳，暗處似乎還有數十雙眼睛盯著巫零一行。
管家朱柯諭為他們安排好房間，男客統一住在幽林院，女客則住在花榕院，至於那位黑衣人則被安排進幽林院。
朱柯諭臨走前還特意叮囑：“明日寅時三刻出殯，還請諸位早些休息。”
巫零看了下月色，眼下已經到了亥時，其餘幾個人都各自回到自己房中。她也走進房裏，進來時，沒有順手將門關上，而是輕輕掩上。
不消片刻，慕白就推門進來。
巫零一喜：“小可愛，你剛剛沒有聽到思淵說的話，他竟喜歡上救他的黑衣人。”
慕白微微一怔：“她是女子？”
巫零點頭：“不錯，她還是‘暗衛’。”
“‘暗衛’？”
慕白是何等敏銳之人，他雖然不知道這究竟是什麽組織，卻也感覺到不太好。
巫零解釋道：“你可以理解成皇帝的殺手。”
慕白：“……”
他的目中忽然透著微涼的寒意。
巫零知道，他心裏又燃起了警惕。她倒了一杯熱茶給他，到了夜裏，山上還是有些冷。
慕白心裏卻想著別的事情，隔了許久才喝上一口，茶水已冷，他也猶未覺察。
巫零把話題扯開，笑道：“小可愛，你這次偽裝的形象倒不像是在恫兮鎮。”
他輕聲道：“因為不想給你丟臉。”
巫零：“……”
她不禁細細看了他兩眼，慕白回過神，目光正好與她對上，巫零不由莞爾一笑，慕白眼裏透著柔亮的光澤，兩人眼底都似漣漪微動。
突然之間，巫零的臉色變了。
變得冰冷如霜，變得淩厲如刃。
慕白暗道不妙，他剛一轉身，順便順勢望去。巫零就身形如箭一般掠出，在她撲出去之前，慕白隱約在窗外看到了一個鬼魅般的虛影。
玉海山莊有兩道極淡的身影一前一後地飛馳著，巫零自詡輕功一流，能在江湖之上排名前三，可眼下她卻追不上前麵的人。
加上風中帶著花香，巫零隻能屏氣凝神。
那個人動作實在太快了，快得幾乎看不見雙腳，巫零僅依靠背影觀察，隻見那人全身縞素，背上扛著大刀，頭上蓋著鸞鳳和鳴的紅色喜帕，身影如無形鬼魅，
麵前是一處花園，地上多泥土，沒有任何光色，隻有樹與樹之間的黑影。
巫零腳下如蜻蜓點水，從腰間抽出一柄軟劍，冷森的劍氣直追那人，他後腦勺像是長了眼睛，立刻如旋風般的一轉，躲開劍氣，發出一連串森冷的怪笑，辨不出男女。
巫零目色一凝，手中軟劍迎風一抖，森寒的劍氣再次撲麵而來，直砍那人手腕。
那人身形展動，抽出大刀，“呼”的一聲過去，刀風猛烈，如雷霆閃電般劈到巫零麵前的一棵大樹，擋住她的去路。
巫零被迫淩空一轉，再看那人時，他已不見影蹤。
巫零：“……”
好厲害的刀法。
她突然想到玉海山莊的莊主傅德輝。
巫零沉默了許久，眼角餘光瞥見枝葉上有一滴鮮血，地上還有一個八寸腳印。
一陣掌聲突然響起。
巫零聞聲看去，從樹後走出一位婦人，她也全身縞素，臉色卻施了濃厚的脂粉，約莫三十出頭的年紀，左眼角有一顆暗紅色的淚痣，襯得她一雙桃花眼越發慵懶嫵媚。
美婦人看著巫零，盈盈一笑：“俠盜夜靈之輕功果然精彩絕倫，隻是這劍並不如傳聞一般見血封喉。”
美婦人的聲音綿軟，不像年過三十，十分惹人憐愛。
可巫零不吃這一套，她眉目冷凝道：“是不是見血封喉，你大可上來一試。”
美婦人：“……”
她的嘴角抖了抖，沒有說話。
巫零在輕功上輸了人，心裏早已不痛快，如今更是不願意與婦人多話，但她臨走前，還是特意瞥了一眼，婦人來時的路上有幾個七寸腳印。
巫零回到房裏，見慕白關切的眼神，便歎口氣：“跟丟了。”
慕白微微驚訝：“你居然跟丟了？”
“是的，我居然跟丟了。”
巫零塞了一個煙花彈到慕白懷裏。
這東西慕白以前在府衙見過，是遇到危險時向人求救的寶貝。
她是怕萬一……
慕白心中無不和軟，他溫言道：“我雖然不懂武學，但你的輕功很特別，好像但凡學過武的人都能以此推斷出你的身份。”
巫零點頭：“對那些在江湖上已經成名的人來說，他的一招一式早已成了個人特色。”
慕白問：“那個人有何特點？”
巫零道：“腳印八寸，個頭比我高，衣裳太寬，看不出身型，頭上戴著大紅蓋頭，不知長相。”
慕白奇道：“腳印八寸？像是男人，但如果有人要女扮男裝，也不是不可能。”
巫零點頭：“沒錯，這裏是玉海山莊，一定聚集了不少江湖人，不乏懂得易容之術的人。”
慕白又問道：“江湖之中，輕功在你之上的又有何人？”
巫零看看過來：“兩個人，兩個…絕不可能在這裏鬧事的人。”
桌案上的燭光微微一晃，她的眼底卻浸染出一層冰冷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