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你演得不錯
根據郭鳴喬消息中發的定位，葉蓁早早地完成拍攝來到了試戲地點：郭鳴喬和圈內好友合開的攝影工作室。
休息室裏，小白站在葉蓁身邊，見她眼神專注地看著關於人物的解析，心中默默替她祈禱。
這還是她第一次看見蓁姐這麽認真地對待一個角色。
休息室外，各個崗位上的員工都忍不住伸出腦袋張望著裏麵的人，既好奇又八卦。
靠得近的某位男員工借著玻璃門的角度看清葉蓁的臉，搖了搖頭，眼神如癡如醉，喟歎道：“我宣布，這位正式取代薛漫，成為我心中女藝人顏值Top1！”
薛漫是四小花旦之一，娛樂圈濃顏係的代表。
他平時拍攝的女明星沒有一百也有五十，早已對顏值有了一定的抵抗力，可今天還是被葉蓁清冷的氣質和絕世的容貌殺到了。
她的美，隻可以用動人心魄來形容。
身旁的女同事抽出一張紙遞給他，眼神嫌棄：“擦擦你的哈喇子吧，都快滴到鍵盤上去了。”
前排大哥放下手中的活，轉過頭湊近同事，手掩著嘴小聲議論：“聽說這位的性子在娛樂圈那是出了名的冷，男藝人就算了，她連女藝人也不親近。”
女同事眼神裏滿是羨慕：“這就叫恃美行凶，我要是長這樣，我也橫著走。”
“得了吧，就你......”
走到哪裏都是話題中心的葉蓁早就注意到門外的動靜，她眉目沉靜，絲毫沒有被幹擾到。
要不是《孤勇》上一輪選角沒有找到合適的女一，她根本不會有第二次試戲的機會。
所以她必須把握住。
門外傳來一陣動靜，員工們看到來人後紛紛打招呼：“郭導來了！”
“好久不見，馬導！”
郭鳴喬看到休息室內的葉蓁，眼神示意她準備試戲，葉蓁起身，跟著二位導演來到專門的試戲間。
直到兩位導演都落座，葉蓁才注意到郭鳴喬今天的臉色不太好。
他臉上的胡茬明顯有兩天沒有修剪過了，眼底泛著淡淡的青黑色，整個人看起來比平時憔悴不少。
副導演馬嘉譯眼神溫和地朝她笑笑，仿佛在示意她不用擔心。
葉蓁心裏一暖，馬嘉譯和郭鳴喬在大學時就是同窗，情誼深厚，這次她能夠再次試戲，想必少不了他在從中斡旋。
“開始吧。”郭鳴喬對在場的所有人道。
坐到輪椅上，葉蓁深吸一口氣，放緩自己緊張的心跳，逐步進入殘疾人小易的角色。
旁邊的配合她試戲的演員飾演小易的母親，今天的戲份為小易在遭受非人的嘲笑和辱罵後，人格逐漸黑化扭曲，回到家中性情大變。
母親不但不理解她的委屈和受挫的尊嚴，還試圖用片麵而自我感動的愛將普世的道德觀強加在小易身上，給小易灌輸以一種自尊就可以戰勝一切的毒雞湯，拒絕為小易討回一個該有的公道。
小易對母愛和人性徹底絕望，第一次情緒爆發到來。
場內，葉蓁飾演的小易正在和母親對峙著。
場外，馬嘉譯手裏拿著紙筆，全神貫注地看著葉蓁的表演。
郭鳴喬原本有些心不在焉，但隨著劇情的推動他也逐漸被葉蓁的表演吸引。
“小易，媽媽不是告訴過你嗎？我們無法拯救那些沒有良知的人，隻能拿自己的良知去拯救自己。”
母親看著小易陰沉蒼白的臉，苦口婆心地勸道。
“難道媽媽替你去教訓那些高中生你的腿就能複原了嗎？”
小易緊抿雙唇，眼中黯淡的光在母親說完後徹底變淡，戾氣逐漸染上她的眼眸。
自從昨天她被路過的小孩欺淩後，就一口飯也沒吃過。
從自虐的痛苦中，她得到了被拯救的快感。
“小易，你到底想要媽媽怎麽樣呢？”母親無奈地歎息。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你走吧。”小易眼神空洞，放在膝蓋上的雙手緊緊絞在一塊，逐漸變得青紫。
“小易，媽媽......”
“滾。”兩行淚從小易的雙眸中無聲流下，細若蚊蠅的聲音承載著一個十幾歲少女的絕望。
母親離開，她放任小易自己消化情緒，她相信，以自己對女兒的教導，肯定能夠從中走出來。
郭鳴喬心裏一顫，對於葉蓁的表演，他的心頭竟湧上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他緊盯著葉蓁的雙眼，那眸中的情緒是如此複雜，包含了陰鬱、不甘、憎恨、絕望、痛苦、掙紮......
但等母親離開後，全都化為了詭異的輕鬆和愉悅。
她鬆開雙手，上麵滿是指甲的掐痕和血印，心中的沉重忽地減輕，她對著虛空露出大笑，臉頰的肌肉被誇張地扯動，未幹的淚痕仍在，使她扭曲的麵龐看起來既猙獰又愉悅。
表演到此，戛然而止。
對麵飾演母親的女演員咽了口口水，抹了把額頭的虛汗，對馬嘉譯喊道：“導演，這小女孩忒嚇人了啊，我這得有心理陰影了。”
她上前拍了拍葉蓁的肩膀，鄭重道：“小姑娘，你的情緒太到位了，拿捏的死死的。”
葉蓁淡定地擦去臉上的眼淚，嘴角的笑意溫和而謙遜：“前輩過獎了。”
話音剛落，她立馬回頭去看兩位導演。
馬嘉譯毫不掩飾對她的讚賞和鼓勵，笑著朝她豎起大拇指：“好！這次情緒的渲染比你上次處理的還要好！”
葉蓁的心仍然緊繃著，因為郭鳴喬還沒發話。
見好友始終鎖著眉一言不發，馬嘉譯推了推他的胳膊，著急地用眼神示意他：快說話啊！
郭鳴喬目光定格在葉蓁臉上，回憶起方才心中的熟悉感，沉默片刻後開口：“你......剛才的演得不錯，讓我想起了我的一位親人。”
葉蓁聽完前半句，心裏稍稍鬆了口氣，全身肌肉放鬆下來的瞬間，忽略了郭導的後半句。
馬嘉譯瞬間明白親人指的是誰，他輕歎一聲，安慰般地拍了拍好友背，對葉蓁道：“葉蓁，今天辛苦你了，我和郭導還需要再評估一下你剛才的表現，過幾天會將結果告訴你。”
他的眼神充滿肯定和鼓舞，葉蓁心頭一暖，因為角色帶來的消極和疲累減緩不少。
郭鳴喬冷不丁出聲：“能告訴我，母親離開後那句台詞，你為什麽那麽表演嗎？”
為什麽？
葉蓁一愣，還是第一次有人問她這類問題。
她的回答不假思索：“我曾在醫院遇到一位和角色一樣殘疾的病人，無意中觀察到她對待周圍一些人和事的瞬間，隨後根據劇情需要對此做了借鑒。”
她說的是實話，原本她昨晚還在思考該如何用最直擊人心的方式將人物的情緒表現出來。
直到結束與郭露的通話，她回想起二人在醫院第一次見麵的場景，突然覺得郭露就是小易。
原本的難題就此迎刃而解。
靈感居然是來源於現實麽。
郭鳴喬深深地看著葉蓁，後者眼神坦然而堅定，沒有絲毫畏怯。
他漸漸忘記唐夢對自己說的話，垂眸平靜道：“你先回去吧，我和馬導再商議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