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本性使然還是刻意黑化（3）
沂王府精密機械製造有限公司地處城中村腹地，屬於寸土寸金的黃金地段。
然而該企業似乎荒廢多年，大院裏的混淨土路麵已經大麵積皴裂，邊邊角角蒿草叢生，一副破敗慘淡的景象。
死者橫陳在院子中央的水泥地上，一雙新款的國產運動鞋散落在屍體旁。
頭部輪廓坍塌扁平，腦漿外露，金絲邊眼鏡嚴重變形，其中一隻鏡片深嵌眼眶之中。身下一灘暗紅發黑的血跡，失禁現象嚴重，排泄物直接流出體外，引來無數蒼蠅亂飛。
屍體周邊已經由先期抵達的特案一組警員架設起警戒線。
不過，特案一組所有人已經撤離，隻留下年輕警員魏小康交接，另外還有該廠區的兩名保安在場。
宋慈、肇晟龍和錢濡玉快步走了過來。
正與保安抽煙閑聊的魏小康立即掐滅煙頭，迎上前去。
“哎，你們來啦？敦組長呢？”
肇晟龍含糊道：“啊！我們頭兒有事來不了。”
錢濡玉說：“小康，你們這邊什麽情況？偷奸耍滑對不對？怎麽又把案子轉我們組來啦？”
“這個案子八九不離十還得你們捕獵組來負責。”
魏小康還想說什麽，忽然注意到跟他們在一起的宋慈，立即調侃道：“喲，喲喲喲，這不是小宋嘛，新晉大網紅，水城最美警察。哎，你昨天晚上整那一出可真是露大臉啦！怎麽樣？近距離挨了一槍，沒受傷吧？”
宋慈皺眉望著魏小康，一本正經地說：“我現在是特案二組的代理組長，請你先把案情簡單介紹一下吧？”
“這有什麽可介紹的？不是明擺著嘛！”
魏小康來到警戒線前，攤開雙手朝眾人展示一下男屍的範圍，接著又朝天上指了指。
“你們也看到了，周邊沒有高層建築，包括廠區都是低矮平房。所以死者不是墜樓，而是蹊蹺地從天上掉下來的。哎，讓你們自己說，這個案子歸不歸特案捕獵組管？”
宋慈琢磨著說：“好吧！我們接手了。”
“行，既然交接完畢，那我就先撤了，拜拜了。”
魏小康跟眾人打著招呼離去，路過錢濡玉身邊時，突然賤兮兮地拍了一下她的屁股，接著撒腿就跑。
遭遇鹹豬手的錢濡玉還算隱忍，隻是朝他的背影無聲地罵了一句。
除了宋慈，捕獵組都是經驗豐富的老警員了，接下來大家按部就班，有條不紊開展勘查工作。
宋慈和肇晟龍勘察現場，錢濡玉則與報案人交流。
鑒於沂王府精密機械製造有限公司的特殊情況，街道辦雇請的保安並不在廠區裏常住，而是定期巡視。
“淩晨五點半左右，我們巡查到沂王府精密機械，離得老遠就看到地上黑乎乎一團。”
另一名保安補充道：“當時天已經亮了，我們還以為是誰家的大狗跑進廠區來了，也沒太在意，等走近了才發現居然是個死人。我們都嚇壞了，趕緊報警。”
“你們認識死者嗎？”
“不認識，我們是新來的，上崗還沒一個月呢！”
“廠區有其他異常嗎？”
“不清楚，我們報完警，就一直守在這裏了。”
“辛苦二位啦，接下來請配合我們做下筆錄，另外你們的個人信息也需要登記一下！”
不遠處，宋慈一邊仔細翻看屍體，一邊吩咐肇晟龍先行核實死者的身份。
沒想到肇晟龍早已認出死者是誰。
“他叫韓西林，物流公司的老板，也是我們特案捕獵組的線人。沂王府特大槍支製造販賣案知道嗎？就是他給我們傳遞的消息。”
“沂王府特大槍支製造販賣案？”
“去年的特大案件你居然不知道？回去查資料吧！”
肇晟龍的態度有些怠慢，起身環顧四周，又將疑惑地目光投向了天空。
湛藍晴空，萬裏無雲。
“從天上掉下來的？韓西林平時蠻橫霸道，手下一眾馬仔跟班，恨不得張狂到天上去。你瞧瞧，這還真上天了。能摔成這副鬼樣子，起碼墜落高度在一百米以上。怎麽掉下來的呢？”
宋慈也感到難以置信，看到廠房門口的攝像頭。
“肇晟龍，要不你先調取廠區的監控設備看一下？”
肇晟龍不耐煩地擺擺手，解釋道：“沒用。我剛才已經觀察過了，廠區安裝這些攝像頭的角度，都是拍攝地麵狀況，對著天空拍個鳥啊！”
宋慈一時也沒有更多想法，有些束手無策。
“代組長，接下來我們該怎麽查？”
肇晟龍乜斜著眼睛望著宋慈，戲謔的口吻直接給他出難題。
宋慈琢磨著說：“我也是頭一次遇到這種怪事，還真讓人費心思啊！要不你來說說看？”
“先把屍體拉回去交給法醫，等屍檢結果出來再說吧！”
“也隻能如此了。”
看到宋慈一籌莫展，肇晟龍忽然有些於心不忍，畢竟責任在肩，即便有些情緒也要以大局為重。
想到這裏，肇晟龍一聲長歎。
“唉！代組長就是代組長，跟我們頭兒相比差距不是一星半點，你該走的路還長著呢！虛心一些，多跟我們頭兒學學吧！我覺得本案至少可以從三個方向入手偵查。”
“哪三個方向？”
“第一，核查本市所有低空載人飛行器的運行狀況，包括熱氣球、直升飛機、無人機等等，尤其是在事發前後的這一時間段。”
“可以。”
“第二，全麵梳理韓西林的社會關係，重點是與其有利益糾葛關係的，比如是否有尋仇的跡象，或者情感方麵的矛盾衝突。”
“對。”
“第三，法醫全麵屍檢或許能為我們提供更多破案線索。”
組長敦袈缺席，特案捕獵組就像疾駛的戰車丟掉了靈魂，雖然勉強歪歪斜斜地行進在路上，但是總覺得少了一些精氣神。
好在法醫這邊未受影響，幾天後的屍檢報告依然專業。
“死者韓西林，40歲，初步屍檢結果顯示符合高墜損傷的特征，損傷外輕內重，範圍廣泛，係一次性暴力作用可以形成。頸椎第五、六椎間骨折脫位，顱骨頂枕部放射性骨折，腦組織外露。腰椎多處骨折。左右前臂、右右肩胛骨骨折，胸腹腔內多髒器破裂。”
案情分析會上，代組長宋慈率先介紹情況。
會議室裏投影儀閃爍，不停播放著死者的照片以及沂王府精密機械製造有限公司的環境。
副所長洪濤按慣例在場。
參與本次討論的除了特案組警員，還有一位特殊的來客——實習警官高靜。
沒錯，就是此前那起人魚案受害者景小魚的同學，水城醫學院法醫學專業碩士研究生。
不過，韓西林的屍檢工作並不是由她主持的。
作為特案狩獵組的代組長，宋慈並不清楚高靜的來由，但是就憑她與景小魚的特殊關係來分析，之前那起案子肯定不能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