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沒有機會,那就自己創造(1)
卸完妝發的董智揚就像完全變了一個人,年輕帥氣,陽光時尚,身上哪還有一絲老乞丐的影子。
他垂頭喪氣地靠在審訊室的椅子上,眼神茫然地盯著桌麵。
隔著單向玻璃,宋慈正陰沉著臉觀察董智揚的神情,盤算著如何盡快打開本案預審突破口。
一次又一次遭到挫敗的他,沮喪心情並不比隔壁的嫌疑人好多少。
自從調任特案捕獵組以來,讓宋慈極度不爽的事情時有發生。先是在案情分析會上連發言的機會都沒有撈到,緊接著又在這次抓捕行動中被一個女流之輩搶了風頭。
簡直是奇恥大辱!
天才宋慈的胸中燃起了一股無名火。
在他的眼裏,敦袈、錢濡玉等人似乎都變成了阻擋自己平步青雲的絆腳石,必須想辦法及時鏟除。
見錢濡玉抱著筆記本電腦進門,宋慈迅速換上一副假麵笑臉。
“小錢,董智揚易容老乞丐,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宋慈突然對自己的偵查能力大加讚賞,讓錢濡玉感到幾分意外,隨口答道:“我……我瞎猜的。哎,宋慈,你以前不都喊我錢姑娘嗎?怎麽突然變成小錢啦?”
“入鄉隨俗嘛!”
心懷鬼胎的宋慈既然找到了突破口,自然不肯輕易放棄,繼續道:“丟雷老母,原以為宋某是天賦異稟的刑獄天才,沒想到跟諸位同仁相比,簡直差距甚大,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今後還望錢……小錢,多多指教才對啊!”
錢濡玉調侃道:“喲,公子哥也知道謙虛啦?你有個警察局長爸爸,還用得著向我請教嗎?”
宋慈一本正經地說:“家父曾經教導,敏而好學,不恥下問。他還說過,和特案組小錢的父親是生死之交,命我到特案組之後,對你多加照顧一些。不過現在看來,無論是戰術格鬥素養,還是偵查業務技能,你都是宋某難以逾越的高峰!受關照的應該是我才對啊!”
這番馬屁拍得山響,錢濡玉撲哧一聲樂了。
“哎喲,你要是這麽說,我也隻能勉為其難了。行吧!小宋,以後有什麽不明白的,可以直接來問我。走吧!我們開始吧!”
兩人朝隔壁的審訊室走去。
“小錢,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什麽問題?”
“你是如何一眼看穿董智揚的偽裝?”
“不是說過了嘛!瞎猜的。”
“不可能,沒有十足的把握,你不可能在大庭廣眾之下高聲叫罵?難道就不怕打草驚蛇嗎?”
“打草驚蛇有什麽不好?本來就沒打算在那條街上動手。”
董智揚是第一次進派出所,而是是被銬進來的。
從被抓到現在,他經曆了驚嚇、震驚、迷茫等多個心理階段,現在已經開始自暴自棄。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位十八線演藝新星被捕的消息將很快傳遍整個網絡,哪怕他認為自己是無辜的,恐怕一時之間也很難自證清白,苦心經營的形象轟然倒塌,演藝事業戛然而止。
既然沒有任何希望,那就自暴自棄。
麵對宋慈、錢濡玉的突擊審訊,他以沉默對抗,既不認罪也不辯解,始終一副愛誰誰的“喪”表情。
“淩晨三點五十分進入靈塔小區六十八號樓,四點零五分才離開,期間你都做了什麽?好好回憶一下。”
“……”
“你跟景小魚是怎麽認識的?”
“……”
“別以為你不說話,我們就拿你沒辦法。零口供照樣能定你的罪!我們隻是想搞清楚,你為什麽要殺她?就因為她懷了你的孩子?”
麵對錢濡玉一連串的質詢,董智揚淒然一笑。
突然拚命掙紮起來,手銬猛砸審訊椅的小桌板,身體蠻牛般左衝右突。
對於嫌疑人的任何過激行為,特案組都有處置預案,雖然他肯定逃不掉,但是自殘的可能性還是有的。
錢濡玉第一時間衝了過去,準確摳住他的肩胛骨,予以控製。
不愧為經過特殊訓練的前特種兵,她隻是輕輕的一捏,董智揚便疼得齜牙咧嘴,喊叫出聲。
“疼疼疼……”
錢濡玉稍稍撤力但並未立即鬆手,而是語氣如常地盡量安撫他的情緒。
“董智揚,你冷靜一點,事情已經這樣了,還有必要遮遮掩掩的嗎?大丈夫敢作敢當嘛!”
“景小魚不是我殺的!”
“這麽說你是不打算認罪嘍?”
“真不是我殺的!我到她家的時候,她已經死了。”
“既然你沒有殺人,又到過命案現場,當時看到景小魚出了事,為什麽不及時報警?”
董智揚苦笑道:“報警?看到她那副鬼樣子,我差點兒吐出來。簡直太惡心了吧?沒想到跟我交往的竟然是一條魚。唉!就當是一場噩夢吧!我再也不想提這件事情了,求求你們,放過我吧!”
錢濡玉終於鬆開了他,返回,從桌上挑出幾張命案現場的照片朝董智揚一一展示。
“狡辯沒有用,我們隻看證據。這是我們從現場提取到一些指紋、腳印,經過技術比對,確定當天進入景小魚房間的隻有你董智揚一個人。你還有什麽好說的?聰明反被聰明誤,不認罪也沒關係。”
董智揚有些抓狂了,嚷嚷道:“我也沒有殺人的膽量啊!”
“我看過你演的恐怖片,那個殺人狂魔確實喪心病狂。”
董智揚徹底無語,苦笑道:“這位警官小姐姐,如果你看過《孤島驚魂》,就應該知道我是第一個遇害者!我演的不是殺人狂!對了,景小魚懷的孩子肯定不是我的!”
“這麽確定嗎?”
“我有嚴重的潔癖,所以每次都采取了必要的措施,景小魚肯定不會懷孕的。”
錢濡玉琢磨著說:“任何避孕措施都可能出現紕漏,所以你這種說法並不成立……”
她還說什麽,忽然隱形耳機裏傳來組長敦袈的聲音。
“小錢,你出來一下,我們這邊有了新發現。”
“好,我馬上。”
錢濡玉給宋慈使個眼色,示意交接,自己快步朝門外走去。
審訊室內隻剩下宋慈和董智揚兩人。
機會終於來了。
作為剛剛加入特案捕獵組的新人,宋慈決定抓住這難得的與嫌疑人單獨相處的時間,一舉將其拿下,從而搶得頭功。
他踱著步子來到董智揚麵前,陰惻惻地上下打量著他。
“既為階下囚,當思身後事。”
“什麽意思?”
“我們現有足夠的證據定你死罪,何必執迷不悟呢?!有道是先禮後兵,如果死不認罪,那我們隻好動用刑訊手段,而你將難免皮肉之苦!”
董智揚不屑地說:“笑話!你還想嚴刑逼供?就不怕我出去之後到有關部門舉報?”
宋慈冷笑道:“放心,你死活出不去的。今天之後,我們保證不會給你任何開口的機會。哎,對了,你有沒有聽說過一種刑罰,叫做白肉罩火燒。”
“沒聽說過。”
宋慈裝腔作勢地介紹道:“這種刑罰簡直毫無人性,燒得粗紅的鐵篦子將犯人上下夾擊,宛如牛羊牲畜上了燒烤架子。皮肉灼燒掉落,都伴隨著陣陣淒慘的哀嚎。更可怕的是,隨著一次次用刑,一層又一層的皮肉脫落,疼痛感將持續加倍,常人基本上無法承受,而像你這樣細皮嫩肉者,更是場麵不敢想象。”
董智揚撲哧一聲樂了。
“你嚇唬我?”
“宋某所言句句屬實。”
董智揚滿不在乎地說:“來來來,你們現在就把我烤了吧!今天要不把我烤了吃,你他媽就不是人!”
對方顯然沒有被唬住,氣焰反而愈發囂張。
宋慈氣得夠嗆,“大刑伺候”這個詞幾欲脫口而出,然而他心裏非常清楚,在當今現代化的水城,哪還有什麽“白肉罩火燒”之類的酷刑罪罰,文明執法的宗旨已經深入人心。
曾經屢試不爽的刑獄經驗如今已時過境遷,儼然變成了一個大笑話。
此時的宋慈又羞又惱,恨不得當場掌摑董智揚,予以懲戒。
而董智揚則完全擺出一副勝利者的姿態,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審訊椅子上,臉上露出戲謔的笑容。
“宋警官,你睡糊塗了吧?”
“我清醒得很!”
“還以為拍古裝戲呢!動不動就打板子、上手枷。哎,你不會以前也做過演員吧?”
錢濡玉去而複返。
隨她一起進門的還有兩名穿著白大褂的法醫,他們端著手術托盤,托盤上擺著醫用剪刀、證物袋等物。
“董智揚,我們需要取一些你的毛發,請配合一下。”
董智揚忽然緊張起來,抗拒地繃緊了身體。
兩名法醫上前取毛發樣本,可是他左躲右閃,不予配合。
錢濡玉見狀立即上前,臂彎鎖喉將董智揚死死控製住,無論他如何掙紮都動彈不得。
拚盡全力反抗,他的喉嚨裏發出瘮人的低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