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幸福裏

離期末考試還有一周,軍師都快鬱悶死了。

“不是,顧之戈你幾個意思啊?你這幾天陰晴不定的,脾氣變壞不說,你不是對籃球沒興趣嗎?現在突然要打籃球到七八點才走,我可是舍命陪君子,都這麽夠意思了,你現在說不打就不打了?”

顧之戈買了一把巧克力,選了幾顆塞到他手裏:“別氣別氣,吃點巧克力降降火。”

軍師樂了:“顧之戈你變了。”

顧之戈斜挎著書包,抬眼看他:“說什麽話。”

“你現在不僅開始吃起了巧克力,居然還往圖書館跑了,你是去圖書館的人嗎?”已經是放學時間了,不少人往學校大門走,隻有他倆逆道而行。

圖書館大門亮堂堂開著,軍師瞄了一眼,那站在門口,低頭翻書的人不是周魚魚是誰?

“顧之戈,你可以啊!”軍師雙手環胸,懶洋洋的,小眼睛直泛光。

顧之戈不回話了,雙手插兜走了過去。

“顧之戈,還打不打球啊?”軍師朝顧之戈喊。

懶懶洋洋的少年甩給他一個背影,揮手再見:“不打不打,我有事兒。”

周魚魚站在門口正等白芝呢,卻瞧見顧之戈邁著長腿過來了。

“你不回家?”自從前些天和他吵了兩句,周魚魚看見他就有點心虛。

顧之戈點頭:“你不就是在等我?”

“哪個說的,我等白芝呢。”

“走吧,補習去。”他卻像沒聽到一樣,徑直往裏走去。

周魚魚沒有跟上去,隻覺得這人實在太忘我太堅持。

沒有看到跟上來的姑娘,顧之戈“嘿”了一聲,轉了回去。

“周魚魚,你來不來?不來我牽你了哈。”他快步走過來,居然真的想伸手。

這可是在學校,周魚魚順手一本書打上去:“來來來,你別動手動腳的。”

兩人這才進了圖書館,周魚魚害怕白芝找不到他們,特意選了個視線開闊又顯眼的位置。

“上次的數學卷子拿出來。”顧之戈還是拿著他的《名偵探柯南》在翻,隨口道。

“我沒帶。”

其實是那張卷子分數實在不好看,周魚魚不好意思拿出來。

他一頓,盯她一眼:“那前些天的物理小測呢?”

周魚魚一僵,不說話了,默默拿出物理書。

隻見他放下漫畫,靜靜看了會兒她的書,也不廢話,直接給她圈出了幾道題。

“你這裏明顯用錯了公式……”

他抬頭,看了眼與自己隔了楚漢河界的周魚魚。

“靠過來點兒,這樣你聽得到個什麽?”

周魚魚:“行吧……為了學習。”

兩人這才細細說起來,為了降低音量,顧之戈幾乎是用氣音在說話,周魚魚能感覺到他不停轉頭看著自己,氣聲鑽進耳朵。

這還學得到個啥啊……周魚魚臉有點紅,默默在心裏吐槽。

白芝早就進圖書館了,剛一進便看見兩人低頭講題中,思索了一下,還是轉身回去了。

電燈泡不去也罷。

周魚魚沒有想到,顧之戈看起來吊兒郎當,但對學習真的有自己的一套。他把題型全部分類,然後一道道講解給她聽,中間都沒有停過,她也不敢懈怠,腦子一直活躍著,直到他把這一次小測全部講完。

“記住了,萬變不離其宗,物理也是如此。”顧之戈放下筆,呼了一口氣,又拿起自己的漫畫隨意翻起來。

周魚魚……死命整理筆記中。

“你說藝考是認真的嗎?”顧之戈問。上次還沒說清楚,陶穎就來了,他隻能先走。

周魚魚邊寫邊回:“認真的,我已經和學姐討論過了,我喜歡播音,喜歡大家聽到我的聲音,而且……”她頓了頓,“藝考文化分沒那麽高。”

“你應該知道藝考壓力很大,我怕你……”

周魚魚卻打斷了他,直直看著他:“顧之戈,作為我的普通話老師,你應該相信我。”

顧之戈愣了,看著她不說話。

就在周魚魚快要臉紅的時候,他才猛然收回眼神,又翻起自己的柯南,慢悠悠地開口:“也是,名師出高徒嘛。”

周魚魚:“……”

兩人出圖書館的時候已經快八點了,高三的學生應該是晚自習下課了,教學樓那邊傳來歡笑聲。

周魚魚看了眼空**的球場,突然問道:“你晚上怎麽不打籃球了?”

之前雖然一直躲著他,但他在幹什麽,她還是知道的。她明明記得這些日子他突然打起了籃球。

“嗐,軍師不打了唄,我本來就陪他來著。”顧之戈扯謊信手拈來。

周魚魚倒也不糾結,隻聽他又說:“中午回去睡午覺去,以後每天晚上我給你補習。”

“可是……”

“可是什麽可是,你要藝考文化課也是要合格的,要想好好學就聽我的。”顧之戈瞪她。

這倒也沒錯,周魚魚點點頭,過了一會兒卻又想起來什麽。

“對了,那千萬別說……”

“是我給你補習。你不說我也知道,你媽不許,我媽也不是吃素的。”他搖搖頭。

“你說咱倆的媽得多大的仇啊?恨成這樣?”周魚魚嘖嘖嘴。

星光下的少年突然笑了,轉頭逗她:“我看依著你每次打我那勁頭,咱倆的仇也不小啊。”

周魚魚:“我看你是還沒挨夠……”

顧之戈不說話了,靜靜地走著。

周魚魚也抱緊了書,看著路。

“其實前些天晚上自習完你跟在我後麵,我都曉得的。”她突然說。

“曉得就行。”他隨意說道。

約莫著十幾分鍾,兩人到了小區門口,還沒到呢,隱隱約約中,周魚魚好像看到一個人影。

“顧之戈,你看看那個是不是……”

“不會是我媽吧?”顧之戈瞪大眼睛,猛地想先躲起來,隻聽那人影突然開口了。

“孫子!你們回來了?”

是顧老爺子。

兩人這才大鬆一口氣。

“爺爺,您擱這兒嚇誰呢?”顧之戈抹汗。

顧老爺子迎上來笑嗬嗬:“周家姑娘,你們倆幹什麽去了,現在才回來?”

“爺爺,我們看書呢。”周魚魚回。

“哦——”顧老爺子拉長了聲音,眼神怪怪的。

顧之戈一臉黑線,伸手扶他:“走了爺爺,回家睡覺。”

三人這才慢悠悠地回了家。

自那之後,兩人便十分有默契地在圖書館約見了,留給周魚魚的時間不多了,她便更加努力起來。

至於晚飯,周魚魚一般都是等回了家再吃,林曉萃體諒她學習辛苦,總想著法兒給她做好吃的,實在舒心。

顧老爺子自那之後,則做了便當給顧之戈,菜式不算新奇,但是十分好吃。

“爺爺怎麽不讓你吃食堂?”周魚魚坐在顧之戈對麵問道。

顧之戈抬起頭來,麵無表情:“你看看現在的食堂我還能吃到些什麽?”

周魚魚抬頭看這人潮洶湧趕著吃晚飯的學生,點了點頭。

袁誌和方啟搶了麵,正經過二人身邊。

“我說什麽呢,這兩人竟然晚飯也約在一起了。”袁誌驚道。

“難怪,最近軍師老是悶悶不樂的樣子,原來是你有人了。”方啟看著顧之戈。

這下不等顧之戈開口,周魚魚就咬著牙道:“你倆再不走,我這一掌下去,你們可能會……”

兩人:“打擾了打擾了。”

顧之戈的便當盒有很多層,他細細打開,然後把一層辣子雞丁和西蘭花遞到周魚魚麵前。

“吃吧。”

“幹嗎給我?”周魚魚推回去。

他又推回來:“本來就是給你準備的。”

他又拿出一層白切雞肉和胡蘿卜放到了自己麵前。周魚魚這才明白,顧老爺子也給自己準備了一份。

如此盛情,實在難拒,加上周魚魚確實挺餓,也就不客氣了。

就這樣,一天相當於吃了四頓的周魚魚毫不意外地胖了。

導致有天偶然遇見她的陳汶易都愣了愣:“周魚魚,你最近生活挺好,不僅當上了播音員,看起來氣色也好很多。”

周魚魚遮臉,有些害羞:“你可別說了,我不能再吃了。”

“最近學習怎麽樣了?還跟得上嗎?”

周魚魚點頭:“還可以,有人幫我補習的,你別擔心,你呢?”

他也點頭:“複習有條不紊地進行中,一切都很好。”

兩人這邊正說著,那邊來送便當的熊靜也走了過來。

“爺爺怎麽了?怎麽今天是您來了?”顧之戈跑了過來,一手接過便當。

她擺擺手:“嗐,甭提了,你爺爺做完飯就被其他老頭叫走了,說什麽小區有象棋大賽,必須要你爺爺去。”

“行,您辛苦了,就先回去吧。”顧之戈轉頭要走。

“你說你成績不差啊,還天天這麽刻苦幹什麽,累得慌。”熊靜納悶。

顧之戈“嘶”了一聲:“媽,我愛學習您還不讓啊?回去歇著吧您。”

“欸欸欸,等會兒。你看你看,那個樹下的是不是周家姑娘?”熊靜突然一把抓住他,一臉八卦。

“欸,兒子,你說她是不是談戀愛了?你看看她對麵那男生笑得哦。這種笑容你媽我最懂了,就是你們這種青春期小孩兒心動的表現。”熊靜狂拍顧之戈的手臂。

顧之戈隻覺得手臂都紅了,一把拉開他媽,推著往回走:“哎呀,媽走好吧您哪,別給我添堵了。”

熊靜:“我給你送便當怎麽成給你添堵了,你這破小孩兒!”

等到顧之戈過來的時候,陳汶易也剛好離開去上課,周魚魚瞧見他手上那一大盒便當,下意識地就退了一步。

“不吃不吃我不吃了。”

顧之戈皺眉:“怎麽著?見了陳汶易就不吃我這便當了?”

“都是這罪惡的便當!讓我成了一頭美麗的小豬,你看看人家都說我胖了!”周魚魚煩躁地甩頭。

顧之戈則慢悠悠地一把拉過她的衣袖,直往食堂拉:“那我管不著。吃了我的東西,那也是我家的豬。”

周魚魚:“你……”

終於,在顧之戈的傾情相助之下,周魚魚的期末成績直線飆升,不說直追一二,好歹也飄上了中遊水平,樂得林曉萃合不攏嘴,直誇她一點就通。

白芝也有進步,想必陳汶易之前也費了不少心思給她補習。

還沒等白芝想到怎麽謝謝陳汶易呢,他卻先發來了消息。

“今晚有空嗎?王府飯店吃飯。”

周魚魚自然也是收到邀請的,她換了件衣服出門,按照信息找到包廂位置,一打開就愣住了。

這包廂裏也太熱鬧了。

一張大桌子現在已經坐滿了人,陳汶易、白芝、軍師、劉家悉、袁誌和方啟都在,還有少數不認識的人。

原來是陳汶易之前的獎學金下來了,想著過了寒假便沒有幾個月高考了,這筆錢還可以最後拿來放鬆下。

本是沒有請顧之戈的,隻是告訴劉家悉可以帶些好友來。

劉家悉便帶了袁誌和方啟。

袁誌和方啟便帶了軍師,軍師則帶上了顧之戈。

此時顧之戈正坐在位置上玩手機呢。

軍師挨著顧之戈坐著,他身旁空著最後一個位置。

“軍師,趕緊起來讓位。”袁誌催道。

“趕緊的,怎麽這麽不懂事呢?”方啟接嘴。

軍師蒙了,轉頭看了眼顧之戈,示意他說話。

“好走不送。”顧之戈欣慰地點點頭。

軍師:“……”

於是乎,周魚魚成功地坐到顧之戈旁邊。

飯局開始,一群人也因為放假心情大好,大快朵頤起來。這王府飯店本就是老牌飯店,菜色多樣,色香味俱全。

且北京小爺們大多能說會侃,一群人聚在一起劈裏啪啦的,從期末考試聊到國家政策,從北京高考扯到房價走勢,聽得周魚魚腦子嗡嗡直發疼,隻能默默吃菜。

看著桌子上的菜,周魚魚卻憂鬱了,這菜什麽都有,就是沒有一點紅色,一點辣椒都沒有,吃著不得勁啊!

她正低頭數豆豆呢,一道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

“怎麽了,不想吃?”顧之戈低頭問她。

周魚魚耳朵一癢,心跳漏掉一拍。她臉色微紅,搖了搖頭:“不是,你快吃吧。”

兩人正咬耳朵呢,一旁的軍師不樂意了,拿著筷子敲敲碗:“欸,幹嗎呢你倆?說什麽悄悄話?給大夥兒也講講啊!”

打趣他們兩個人,軍師是樂此不疲。

周魚魚臉色那叫一個尷尬。

倒是顧之戈很正經,抬起頭來看著吃瓜群眾,悠悠來了一句:“不告訴你們。”

眾人卒。

白芝坐在陳汶易旁邊,一顆心早就亂了節奏,卻還是故作鎮定地吃飯,順便偷偷瞟他。

隻見他看了看眼前剛上的一盤椒麻牛肉,然後看了眼對麵,轉動了轉盤。

“是不是吃著沒味,這牛肉挺辣的,你開開胃。”

大家都知道這話是對誰說的。

周魚魚眼睛一亮,眼神跟著那轉動的牛肉,夾了一筷子嚐了一口,立馬叫出來:“我的媽,這牛肉夠味兒,連我都覺得辣。你們試試!”

果不其然,眾人都被辣得扇風,一杯接一杯水喝起來。

一大桌人從店裏出來時已經是華燈初上了,商業街沸騰得發燙,同時發燙的還有幾個少年的心。

夜風清涼,一大堆人插科打諢著。

白芝還得回學校,她找到陳汶易說再見。

“學長,今天謝謝你,還有……之前在圖書館,所有的都謝謝你,我就先回去了。”

陳汶易搖了搖頭:“是我謝謝你才對。”

白芝點頭,剛想再說點什麽,卻見他突然從兜裏掏出什麽。

這是……

一把薄荷糖,好像是店裏前台放著的。

“吃糖,在桌上你都沒怎麽吃飯。”

白芝樂了,伸手接過那把糖,被他揣在兜裏,有些溫熱。

“謝謝學長。”

不是什麽貴重禮物,這根本就不算禮物,但白芝覺得,能夠到這個程度,已經是很好了。

和白芝說完,陳汶易轉頭看見正係鞋帶的周魚魚,她係鞋帶很豪邁,直接把一隻腳放在花台邊,躬身去係,外套被夜風吹得輕輕揚了起來。

“周魚魚,聽說你想藝考?”

周魚魚轉過頭,見是他便點了點頭,立馬立正站好,挺胸抬頭意氣風發:“對啊!學長你覺得我可以嗎?”

小姑娘眸子在夜空裏瑩瑩閃著,陳汶易樂了,突然抬手替她拿掉頭發上粘到的落葉,動作輕柔。

“你當然可以了,加油!”

說完這句話,他便轉過身對著大夥兒喊:“天色不早了,大夥兒趕緊回去吧!”

白芝打車回學校,軍師想著她一個女生不方便,喊了袁誌和方啟一起回去。

“你倆可別欺負白芝,她膽子小。”軍師好心提醒。

兩人無語:“我們隻是話多了點兒,不是臭流氓。”

白芝揮手再見,一時間大家都散開了。

店麵離小區不遠,和其他人分道揚鑣之後,就剩顧之戈和周魚魚兩個人走在路上。

周魚魚被冷風吹得直發抖。

顧之戈不知道是不是被辣蒙了,走路也慢吞吞的。

他一個人在後麵,周魚魚也不放心,於是一把扯住他的胳膊往前走。

誰知道,他身子一僵,居然怎麽也不肯走了。

“顧之戈,走啊!”周魚魚使出全身力氣拉他。

他卻變本加厲,幹脆甩開周魚魚的手,徑直坐到了路邊的馬路牙子上,雙手撐著下巴,好像在想些什麽。

“……”

無可奈何,周魚魚隻好坐到他旁邊,好聲好氣地問怎麽了。

“我好辣。”

他冷不丁的一句,讓周魚魚“撲哧”一聲笑出來。

“喝了好多水還是辣,現在肚子疼了。”他聲音弱弱的,像個撒嬌的小朋友。

周魚魚一時還沒習慣,卻也隻得勸道:“那怎麽辦?不然我去給你買點藥?”

她起身就要走,卻被他拉住。他仰著腦袋道:“周魚魚,你陪我坐會兒。”

“行,少爺,我陪你坐會兒。”周魚魚隻得乖乖坐下。

兩人也不說話,路上有些許行人,對兩人是看了又看。

夜風有點微涼,吹得周魚魚鼻頭發紅,她估摸著時間也該回去了,剛準備開口,隻聽見顧之戈默默地說了句:“陳汶易還真挺厲害的。”

周魚魚:“……”

等到了家門口,顧之戈還這樣癟了氣的樣子,看來真的辣得不輕。

第二天就是寒假第一天,顧之戈本來就不舒服,睡到大中午才頂著雞窩頭爬起來。

“看看你那個樣子,趕緊去給我洗洗!”熊靜一臉嫌棄地打他。

確實不太雅觀,顧之戈進了浴室。

熊靜在外麵洗衣服,突然扯著嗓子叫起來:“兒子,你昨天和周家姑娘一起吃飯的嗎?”

顧之戈眼皮一跳:“您怎麽知道?不是一起,是一個高三學長請吃飯。”

“那不對啊,我怎麽沒看到你?”熊靜皺眉。

“你去找我了?”

“哪啊。就是王府飯店那張阿姨,昨天叫我去拿點兒東西,我出來的時候是看到一大堆學生在門口,沒看到你啊?”

顧之戈想了想,那時候他應該和軍師一起灌水呢,沒看到也是正常的。

熊靜拿著幹衣服抖了抖,又開口:“兒子,我和你說,那周家姑娘絕對戀愛了,我昨天看到上次學校那個男生給她整理頭發,兩個人那個濃情蜜意。你說說林曉萃是怎麽弄的,讓自己女兒在高中談戀愛……”

顧之戈聽得眼皮直跳:“媽,您別搗亂了,人家哪有。”

“哼,你就是一直不相信我,我真的看到了!”

“行了行了,您別說了。”顧之戈強調。

誰知道這外麵居然真的沒有聲音了,熊靜已經拿著衣服往陽台走了。

正巧林曉萃也拿著周魚魚昨天的衣服晾呢,熊靜拿眼瞟了瞟,確定了那就是自己昨天看到的衣服。

“喲,晾衣服呢。”

林曉萃望過來:“怎麽,想說什麽?”

熊靜想了想,覺得還是得把這個事情告訴她,咳了幾聲才開口:“林曉萃,我是看在之前的情分才提醒你的。你啊,多對你女兒上點兒心,現在是關鍵時期,要是她心思走歪了,到時候你哭都來不及。”

林曉萃晾衣服的手停了,手持晾衣竿:“不是,你什麽意思說清楚了。”

“說清楚就說清楚,你家姑娘談戀愛了,我都看見兩次了,您可上點心吧!”

一聲驚雷平地起,林曉萃蒙了。

“誰說我家魚魚談戀愛了?你說話要講證據,可別像當初一樣,沒有證據就隨口造謠別人!”

一說這個,兩人都起勁了。

熊靜放下杆子:“誰說我沒證據?我用我的眼睛看見的!你家姑娘昨天晚上在飯店門口和那個男生站在一起,那男生還給她整理頭發呢!”

林曉萃臉色一白,聲音大了起來:“你胡說!我家魚魚沒有早戀,再……再說了我家姑娘天生麗質,有人喜歡也是應該的,說不定是那個男孩兒喜歡她呢。”

伶牙俐齒,熊靜冷哼一聲:“兒子,兒子快出來!”

林曉萃也不甘示弱:“魚魚,魚魚,給我出來!快點兒!”

於是乎,兩個還穿著睡衣的小孩兒急匆匆跑了出來。

“咋的了媽?”

“又怎麽了,您喊什麽呢?”

“顧之戈,你說!你上次是不是也在學校看到她和一個男生說說笑笑來著?”熊靜問道。

“魚魚,你告訴媽媽,你到底有沒有戀愛?”林曉萃雙手叉腰。

連珠炮一樣的質問讓兩人蒙了,互相對望一眼。

顧之戈歎氣:“媽!你別鬧了,人家沒戀愛。”

周魚魚嚴肅:“媽,我真沒有戀愛。”

“那她怎麽說看見你和一個男孩兒舉止親昵,他還給你整理頭發?”林曉萃又問。

“那是一個學長,他請我們吃飯,再說了他就給我拿了下頭發上粘的葉子!”周魚魚急得直跺腳。

林曉萃雖然急了些,但是周魚魚說什麽還是相信的。

“聽到沒!”她朝熊靜吼。

“那誰知道。”熊靜不甘示弱。

不想和熊靜再吵,林曉萃拉著周魚魚要進去,卻突然停了,一本正經地對周魚魚說話:“魚魚,以後要是真的談戀愛了,絕對不能和她家兒子在一起,聽到沒?”

周魚魚:“?”

熊靜聽到這話差點跳起來:“兒子,你絕對不許娶她家女兒知不知道!”

顧之戈:我太難了……

寒假時間不多,藝考的時間大多安排在高三的上半年,留給周魚魚的時間隻有一個學期了。

和林曉萃、周年商量了一番,再向陶穎取了經,周魚魚還是選擇了秋月中學附近的一所藝考機構,費用雖然不便宜,但老師都是傳媒院係的一線老師,班底紮實。

其實周魚魚對於培訓機構並不是那麽熱衷,總覺得一堆人集在一起培訓出來的都很臉譜化,但自己終究半路出家,還是需要訓練的。

為了等班級人數滿員,藝考機構還要一周才開課,周魚魚本想好好玩玩兒,沒想到她媽又發話了。

“你的文化成績也不能落下,而且你現在成績已經進步了,咱們得趁熱打鐵,趁著這一周,我給你找個補習老師,就2號樓那個張老師,人家是老教師,我去托了好些人……”

周魚魚腦海裏立刻浮現出偶然遇見那張老師的情景,滿頭花白的頭發,一副厚濁的眼鏡,聲音就像敲鍾一樣震耳。想著之後補習的場景,周魚魚幾乎是跳了起來。

“不用了媽,我已經有補習老師了!”

林曉萃皺眉:“誰?”

不能是顧之戈,周魚魚拐了彎兒:“就是陳汶易,前些天請我們吃飯的學長。”

周年在沙發裏探出頭:“難道是對門說的學長?”

周魚魚:閉上您的嘴吧。

林曉萃果然一個白眼飛了過去,卻意外地點了點頭:“既然這樣,那你就找他吧。”

“你讓我去找他補習啊,你不怕……”周魚魚欲言又止。

“魚魚,媽媽知道你的,你不會撒謊的。”林曉萃倒是十分相信她。

“對啊,魚魚多乖啊,你看你不讓她和對門那男孩兒玩,她理都不理人家的。”周年馬後炮地接嘴。

周魚魚一愣,突然覺得有點良心痛,一把衝過去捂住了她爸的嘴:“爸爸,你可別說話了!”

以防林曉萃把她帶到那張老師那兒去,周魚魚第二天很自覺地就出門了。寒冬臘月的時節,街上也沒什麽人,她孤零零地晃**了好久,實在是無聊了,這才溜進了一家肯德基。

時間還比較早,裏麵人不多,周魚魚隨便點了點東西坐到了窗邊。

北京的冬天實在幹燥,空氣中都浮著凜冽的氣息,窗邊的行人來來往往,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哎,真好啊!”周魚魚撐著下巴,感歎了一句。

三三兩兩之間,周魚魚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欸,顧之戈?”她挑了挑眉。

隻見他穿著一件風衣,和一個中年男人站在一起,臉色不太好看。

那中年男人在說著什麽,突然想伸手去拉他。

顧之戈卻不動聲色地避開了,轉身離開。那中年男人在原地頓了一會兒,最後還是追了上去,兩個人的身影最後消失在街角。

周魚魚忍住想要追出去的衝動,掏出了手機,打開了微信。

顧之戈的微信頭像是一片純白,周魚魚點開聊天框,打了幾個字,最後還是一個個刪除。

認識顧之戈一個學期了,她好像從來沒有見過他這樣,冷漠又冰冷。

“哎呀,算了算了。”

坐到十二點,周魚魚終於能回家了。

渾水摸魚大概到第三天,周魚魚吃炸雞也吃了三天,終於被林曉萃抓了個正著。

“你的補習就是在肯德基坐著?”林曉萃站到了她的桌前。

周魚魚猛地蹦起來:“媽,你怎麽來了?”

林曉萃這次是真的怒了,拉著她就要走。

“哎呀,媽……”

“周魚魚?”有人叫了一聲。

竟是陳汶易,他端著一盤兒童套餐,詫異地看著二人。

救星來了!周魚魚立即甩開林曉萃的手,蹦到了他麵前:“學長,我都說我不吃了,咱們還是趕緊補習吧!”

她瘋狂地朝陳汶易擠眉弄眼,希望他能明白現在的狀況。

“哦哦好,咱們還是接著補習吧。”陳汶易走到桌前,拿起她帶來的書翻了起來。

林曉萃總覺得哪裏不對勁,但是也說不出來。

“行了媽,你先走,我學習了。”周魚魚揮手。

看了眼那斯斯文文的男生,林曉萃最終妥協,友善地開口:“同學,我家魚魚就麻煩你了。”

陳汶易抬起頭來,笑出酒窩:“不麻煩,您慢走。”

林曉萃走了,周魚魚這才活過來,癱在椅子上吐氣。

陳汶易是帶著他小侄子出來的,隻不過現在小侄子正在那邊打《王者榮耀》呢。

“周魚魚,沒想到你這麽愛學習啊?那寒假這段日子就來這兒,我給你補習。”

周魚魚說:“學長,倒也不必……”

“那你怎麽應付你媽媽?”

“不是,我過幾天就去培訓機構報到了。”

“這樣啊,那這幾天你也得出來啊,不然你怎麽跟你媽媽解釋?”

周魚魚不說話了。

但是,周魚魚總覺得就自己和陳汶易待著不是那麽回事兒,白芝又回了懷柔老家,實在趕不過來,她想了想還是去找了顧之戈。

“什麽?又找陳汶易給你補習了?”

“所以我說讓你也來,你也來聽聽。”

“我這個智商有什麽好聽的?”

看著屏幕上這條囂張又帶著絲絲嘲諷的消息,周魚魚恨不得現在就飛過去捶打他一頓。

可是第二天,高智商的小顧爺還是屁顛屁顛來了,他一屁股坐到兩人對麵,滿臉不高興:“你們忙自己的,我就看看。”

周魚魚:“……”

陳汶易的小侄子展展這幾天一直跟著他,周魚魚還沒做幾道題就聽見對麵兩人的說話聲。

“展展,你挑射手,我來個肉厚的。”

“好嘞,顧哥哥。”展展很聽話。

陳汶易搖了搖頭,淡淡道:“他怎麽這麽皮?”

“嗬,他那是傻!”周魚魚一臉鄙視。

事實證明,絕對不能背著人家說壞話,周魚魚剛吐槽完一會兒呢,顧之戈就湊過來了,看了眼她的卷子,毫不留情:“這題選錯了,周魚魚你怎麽回事兒?”說罷便抽起筆給她講起來,速度之快,一題講完再回去,和展展開的那局遊戲都還沒完,最後還靠他力挽狂瀾,逆風翻盤。

這下陳汶易算是看出來了,這個顧之戈,是遊戲要打,人也要教,總之讓這兒沒自己什麽事兒就對了。

顧之戈這兒正忙活著呢,又一人走進肯德基。

“兒子。”那人走了過來喊道。

周魚魚抬起頭看了眼,“啊”了一聲,這就是那天在街上看到的中年男人,原來是顧之戈的爸爸。

“幹什麽?”顧之戈打著遊戲,沒有抬頭看他。

顧華皺起眉頭:“不是說了一家子出去嗎?你現在在這兒幹什麽?”

“那是您說的,我可沒答應。要出去您自己出去,我沒興趣。”他語氣冷淡,甚至又重開了一把遊戲。

周魚魚覺得不太對勁,剛想開口勸勸,顧華卻是歎了口氣,轉身走了,背影蕭索。

這個不常出現的父親好像讓顧之戈不太待見。

陳汶易帶著個展展,確實不能給周魚魚補習,之後也就走了,就剩他們兩人。

展展走了,顧之戈沒人打遊戲,百無聊賴地望著櫥窗外。

“顧之戈,你作業都做完了?”

他打打哈欠:“老師沒給我布置作業,說我不用做。”

周魚魚: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得嘞,你先做著,我去上個廁所。”他起身走了。

還不到一會兒,就有腳步聲在耳邊響起。

“這麽快就回來了?”周魚魚隨口問。

“你是周魚魚吧,我是顧之戈的爸爸。”顧華站在麵前。

周魚魚慌忙站起來:“啊,伯父您好,坐坐坐。”

顧華擺擺手卻不肯坐:“不了姑娘,他在這兒,我就長話短說吧。”

原來顧華常年在外工作,因為工作性質的原因,和家庭相處的時間並不多,和顧之戈甚至沒有完整待過一個月。也正因為如此,父子倆之間並不親近,顧之戈甚至沒有喊過他一聲爸爸。今年過年好不容易能回來一趟,想著一家人和和美美吃個飯聚一聚,可這顧之戈偏偏不肯,誰勸說也不肯一起吃,甚至好臉色都沒有給他過。

“姑娘,這些天我也看見了,我家兒子好像和你玩得不錯,我啊就是想麻煩麻煩你,勸勸他,讓他回家和我吃個飯,謝謝你。”顧華和顧老爺子一樣,板板正正的長相,現在卻是弓著身子,給周魚魚鞠了一個躬。

周魚魚哪兒受得起這個,慌忙去扶:“哎喲,您千萬別,我一定幫您勸勸他。”

“勸我什麽?”顧之戈從洗手間出來了,直勾勾地看著二人。

“顧之戈,你看你爸爸他……”

“他有什麽好解釋的。這麽多年他回來過幾次?之前爺爺中風時他沒回來,我媽下崗時他也沒回來,我十七個生日,他沒有一次在過!現在就想憑著一個簡簡單單的年關團聚嗎?憑什麽?不僅我不會去,我還會讓我媽和爺爺都不要去,今年對我們來說,就是一個普通平常的年,而不是多了一個莫名的爸爸,美其名曰家庭團聚的年。”

他劈裏啪啦說了一大堆,最後看了顧華一眼,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那是第一次,顧之戈沒有等周魚魚一起回家。

那天下午,周魚魚和顧華在那兒坐了很久,顧華拚命地喝咖啡,周魚魚不說話,直到最後兩人離開,看著他走在前麵,周魚魚才開了口。

“伯父,您缺席的日子實在太久,之前我也算是沒有媽媽,直到最近才體會到有媽媽的感覺,我經曆了很複雜的心理掙紮,我相信顧之戈也是一樣。所以如果您是真的想彌補之前的時光,就得做好心理準備,因為這就是代價。至於我,我也會試著勸勸他,但是我希望您知道,我是站在他那一邊的,因為……我們曾經都是一樣的孩子。”

顧華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回家的時候,林曉萃也看到了顧華進家門的情景。

“剛剛那人是誰啊?”林曉萃關了門,忍不住問。

“顧之戈的爸爸,回來過年的。”周魚魚丟開書。

林曉萃皺了皺眉:“怎麽感覺不太像,我看熊靜怎麽沒和他一起出來過?”

周魚魚頓了頓,突然不想說了。

不是沒去找過顧之戈,可顧之戈這人和她不一樣,她遇到不愉快都會發泄出來,顧之戈卻是最能憋的。她隻想拍桌,卻一點辦法沒有,隻能就這麽算了,反正很快她就要去培訓機構報到了。

那家藝考機構是陶穎推薦的,去的第一天周魚魚特意給她打了個電話,雖說剛開始課程不會太難,但周魚魚還是有些緊張。

正好陶穎也有點事兒要過來,周魚魚幹脆練習完再去找她,剛剛老師已經和大家見了麵,簡單地介紹了些情況,現在就是摸底。

陶穎之前就在這兒訓練,輕車熟路就往教室走。

還沒走到教室呢,她就看見一個有些鬼鬼祟祟的背影。

一件灰黑色的棉襖,毛茸茸的帽子蓋住整個腦袋,不過他腳上的那雙鞋很眼熟,空軍一號,雪白的鞋上沒有一絲灰塵,可見其主人的愛惜之心。

“顧之戈?”

“誰?”

顧之戈轉過頭,有些不耐煩,看見陶穎的那一刻才換了臉色,有些尷尬地抓了抓頭發。

這兩人在學校裏都有些名氣,都是知道對方的。

她抬眼看去,偌大的練習室裏,幾個學生正抬頭挺胸練習動作。

而其中,周魚魚是最顯眼的。倒不是因為她木秀於林,而是因為她出錯最多,不是站得不正就是站不穩,被老師指點得最多。

看著旁邊人愁眉苦臉的樣子,陶穎忍不住樂了:“這才哪兒到哪兒,以後有她苦頭吃。”

陶穎又問:“你這人怎麽老是跟著人家?”

顧之戈收回眼神,咳了幾聲掩飾尷尬,剛準備開口,沒想到裏麵下課了,一群女生熙熙攘攘往外走。

兩個人還在冷戰階段,顧之戈還不想低頭,轉身就要走。

陶穎卻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帽子,喊道:“幹嗎?看完就跑啊?”

顧之戈也是個君子,根本不會和女生動手,隻能轉過腦袋認:“學姐,行了行了,我還有事。”

這裏有不少秋月的藝考生,已經有女生認出了兩人,小聲議論起來。

周魚魚被老師說得心情有點鬱悶,結果剛一出來就看見顧之戈和陶穎站在一起,女生還拉著男生的帽子,似乎在玩鬧。

心裏也不知道什麽感覺,周魚魚眨巴眨巴眼睛,喊了句“學姐”。

陶穎轉過頭看了周魚魚一眼,終於鬆開了顧之戈。

慣性使然,顧之戈差點摔個大馬趴。

周魚魚也不去管他,問道:“學姐,你事兒辦完了嗎?”

“嗯。我看你練習也還行,這才剛開始,別緊張,慢慢來。”陶穎點點頭。

“謝謝學姐,我就是有點害怕。”周魚魚如實相告。

陶穎也是爽快的人,準備再和周魚魚深入探討藝考的一把辛酸淚,就想找個地方坐坐,周魚魚也覺得累了,兩人便一起往外麵走。

顧之戈在一旁被晾半天了,頭皮都要抓破了也沒找到個機會插話,這下更不知道怎麽辦了。

“不叫他啊?”陶穎說悄悄話。

周魚魚心一抖,還是歎了口氣道:“學姐你先到門口等我,給我兩分鍾。”說完就轉頭回去。

看著顧之戈望著自己呆愣的眼神,她氣不打一處來,直接踮了腳,用力抓了抓他的頭發道:“顧之戈,冷戰是要男生先服軟,這次我就破個例,現在我要去忙,你要有事兒就走。”

“我沒事兒!”

“……”

顧之戈跟著周魚魚一起去了。

他像個小孩兒一樣坐在一邊,一會兒轉轉椅子,一會兒替兩人添咖啡,溫順得像隻貓。

周魚魚都被旁邊的人看出洞來了,一個眼神看過去,小貓才縮了脖子,默默喝自己的東西。

“你自己上點兒心,特別是在這種藝考機構,女生多紛爭就多,你心思可別歪了。”陶穎提醒。

周魚魚點點頭:“放心吧,我這個人其他長處沒有,就是個忍者,我在這兒隻管學習,其他的不管!”

周魚魚樂了:“劉班怎麽回事兒啊?怎麽陶學姐在哪兒你就在哪兒啊?你身上有雷達啊?”

“少胡說。”劉家悉也不看她,隻看著陶穎說話。

“學姐你不是馬上要飛南京嗎?事兒辦完了嗎?我送你去機場。”

陶穎拿起東西,和周魚魚道別,兩個人一起走了。

周魚魚無奈搖搖頭,歎道:“人哪!”

“還是小爺我好吧。”顧之戈嘻嘻地討好。

“少拍馬屁……”

培訓機構還算人性化,提前兩天放了大家回去過年,周魚魚也準備休息休息,誰知道剛回去就被林曉萃拉去參加了社區活動。

“好!今天我們幸福裏小區舉行這個全家上陣活動,為的就是趁著過年,讓我們小區的住戶們增進一下鄰裏之間的關係,同時也讓家庭關係更加和諧美滿。我們已經挑出了十組家庭,每個家庭將共同做出一道菜肴,最後由我們的住戶代表和物業代表決出冠亞季軍,獲得豐厚的獎品!”

社區管理人在上麵慷慨激昂地說著,下麵一堆人都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十張桌子成長方形圍在一起,好巧不巧,周魚魚家和顧之戈家挨在一起。

“今兒我就給你們露一手,放心吧大孫子,冠軍絕對是我們的!”顧老爺子擼袖子洗手。

熊靜穿著小熊圍裙一臉激動:“好嘞爸,衝啊!”

顧華站在熊靜旁邊,也一臉笑意。

林曉萃在一旁瞧見了,摸了摸梳好的頭發,冷哼一聲:“魚魚,給你媽我好好打下手,今天這個冠軍一定是我們的!”

“對頭對頭,老婆說得對!”周年振臂高呼。

周魚魚在一旁幹笑幾聲,嗬嗬,一個比賽而已,倒也不必如此。

她本就不喜歡這種聚集活動,再看顧之戈,他估計也是被拉來的,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熱火朝天的做飯現場讓人振奮,顧老爺子開始下油做醬料了。

火力很猛,加上燒了一陣,熱油滾燙不已,下了食材之後,熱油炸了出來,顧老爺子熟練地別過臉,往後退了退。

顧之戈沒有動,他正看著旁邊周魚魚站在一旁發呆的模樣,像隻考拉。

“兒子,往後退!”顧華眼疾手快,一把拉過他。

可那活潑可愛的油星兒可不長眼,正正打在顧華拉他的手上。

“哎喲。”顧華忍不住叫了一聲。

顧老爺子轉頭問:“燙到了嗎?”

“沒沒沒,您接著做。”顧華擺了擺手。

顧之戈從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隻是看了眼顧華一手握住剛剛被濺到的地方,緊抿著嘴唇。

一陣雞飛狗跳之後,各家的菜終於新鮮出爐,齊刷刷擺在了評委麵前的桌子上。

謔,這麽一看可太豐盛了,有魚有肉有湯,色香味俱全,香味四溢,參賽家庭個個喜氣洋洋,期待地望著評委。

試吃進行中,很快到了顧家的紅燒獅子頭。

“嗯,入口即化,甜而不膩,味道真的不錯!”評委豎起大拇指。

顧老爺子驕傲地昂頭,就連顧之戈都嘚瑟起來,給他爺爺捏起肩來。

“爸厲害!看來這冠軍非我們莫屬了!”熊靜豎起大拇指,特意大聲說給旁邊的林曉萃聽。

林曉萃哪裏不知道她的心思,冷哼一聲:“別高興太早,乾坤未定呢。”

到了林曉萃的富貴雞,評委夾了一筷子雞肉,然後點了點頭,最後再嚐了嚐那彩椒:“雞肉很鮮美,又嫩又有味兒,美中不足的是這彩椒,有點蔫了,不知道是不是火力問題,或者是食材,這點能改進就更好了。”

點評完畢,林曉萃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周家父女看這情形,更不敢說話。

到最後宣布成績的時候,周魚魚看到她媽和旁邊的熊阿姨,嗯,同款緊張。

出人意料的是,兩家都沒有得到獎項,隻是那主辦方看著顧老爺子一大把年紀了還來參加活動,菜式也不錯,最後頒了一個優秀獎,抱了一袋泰國香米回去。

“媽,您抱回去吧,我出去一趟。”顧之戈把東西給熊靜。

“我來吧。”顧華主動接過。

顧之戈也不說話,遞過之後轉身離開。

他去了藥店,記憶中家裏應該是沒有燙傷藥的。

周家一家回了家,林曉萃一路上都沒說話,回了家也不開口,父女倆互相使眼色都要交流哭了。

林曉萃這人最是要強,雖說這比賽事小,但是輸給熊靜,她心裏肯定是不樂意的。

“嗬嗬這啥子比賽,一點都不專業。”還是周年先打破沉默。

周魚魚附和:“對啊,媽!你看看那個評委,點評來點評去都隻是那幾個詞,還沒我會說呢,咱不跟他計較。”

父女倆一唱一和,林曉萃坐在沙發裏不說話,到最後突然一下站起來,衝到了陽台。

“熊靜,你給我出來!”

那邊熊靜走出來:“怎麽了這是?”

林曉萃確實氣到了,開門見山:“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把不好的彩椒給我?讓我得不了冠軍,你們還能得到一個優秀獎。”

剛剛周魚魚確實在那邊借了幾個彩椒。

“不是,林曉萃你這有點不講理了吧。我借你東西就算不錯了,我哪知道哪個好哪個壞?你自己手藝不精不能讓我背鍋啊!”

“熊靜你自己說這話你信嗎?你當初不就是這樣嗎?在我那批衣服裏使壞,讓我不能按時交貨,結果主任也沒當到,你就是看不得我好,專門給我使絆子!”

說起這個,熊靜也起勁了:“林曉萃,我還要跟你說多少次,那次是個意外,我也不知道機器壞掉了,我不是故意要去碰那批貨的,我隻是隨便看了看,誰知道機器壞了,那批貨才報廢的。”

聽完這話,熊靜都樂了,也不想再解釋什麽了:“行,你愛怎麽想怎麽想,就這樣。”

然後,“砰”的一聲,熊靜關上陽台門,震了兩家人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