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進賊
楊氏碎碎念了會兒，忽然下定決心：“不行，柔兒，你馬上回信過去，就說……就說我病了，很嚴重很嚴重的病，會傳染人呢，讓她別來了。”
謝雲柔為難地道：“信上說，舅母已經在來的路上，即使寄信過去，也來不及了。況且，青州的信寄過來，算算日子，舅母到家裏，應當就是這幾天的事情了。”
“什麽！！”楊氏驚得險些破音。
好在這會子城門口行人不多，不然謝雲柔又要丟臉死了：“是啊是啊，娘你小點聲。”
楊氏沒聽見女兒的話，她的思緒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眼神飄忽，瞳孔地震。
半晌，她一把拉住女兒的手，道：“柔兒，你想想辦法，必須要趕在你舅母到將軍府之前，把我救出去！千萬千萬，千千萬萬啊，等你舅母來了再救我，那就來不及了！”
謝雲柔極少見到母親有這樣失態的時候，不明所以地點點頭，算是答應了。
楊氏由采靈扶著，心不在焉地坐上另一輛馬車，謝雲柔則是和蓮心一起回府。
她原本打算，此事先瞞著，等再過幾日，舅母上門，見楊氏不在府裏，父親定會找個體麵的借口，然後派人偷偷去莊子上把母親接回來。
這信昨兒收到，時間太不湊巧，她不能說，否則父親一定會懷疑，她支招把母親送走，是不是為了過幾日勤等著娘家人上門，平白惹得父親不快。
她得裝自己沒收到信，舅母貿貿然上門，這樣父親隻會以為是巧合，不會怪她。
她原本想好天衣無縫把自己摘出去的計劃，現在因為楊氏，全都泡湯了，又要重新想。
謝雲柔的眼底閃過一抹怨恨：“娘也真是的，我真搞不懂她為什麽這麽害怕大舅一家。小時候每每有什麽好東西，隻要是楊雪薇喜歡的，我就必須拱手讓她。包括把楊雪薇從大理寺撈出來也是。”
蓮心輕搖執繡花團扇的手，道：“小姐別生氣，興許是大老爺幼時對夫人太苛刻，所以落下了陰影。”
謝雲柔搖搖頭，不讚同這話。
她看母親的樣子，分明是有什麽把柄在大舅一家的手裏。
方才她提到討債，難不成，母親欠了錢？
可也不對，這些年隻見楊氏一車一車地貼補娘家，可沒見大舅送來過什麽好東西呢。
謝雲柔想不出來，便不想了，沒好氣地道：“蓮心，一會兒你下車，替我辦件事。”
楊氏這麽說了，總有她的道理。那自己還是聽她一回，不要自作主張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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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謝將軍回來了，謝老夫人也難得在府裏小住，最近午膳晚膳都是一家人在飯廳吃的。
這日，正吃著飯呢，一個小丫鬟著急忙慌地跑進來：“不好了不好了，老爺老夫人不好了。”
上了年紀的人最講究吉利，謝老夫人當下就不悅地放下筷子：“我和我兒不是好端端的在這兒呢，什麽不好了，你有話說清楚。”
小丫鬟是跑過來，氣還沒喘勻，道：“夫人，夫人住的那個，那個莊子，昨兒晚上進了賊了！”
“什麽！”謝老夫人驚得站起身，“你慢慢說，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丫鬟說，鄉下那個地方，一直都是窮人家世世代代住著，楊氏大張旗鼓地搬進去，還帶了那麽多好東西，於是就被賊人惦記上了。
昨天晚上，賊人趁著夜黑風高，從後院的圍牆上翻進來偷東西，幸好采靈值夜，及時發現，高聲呼喊驚動了宅子裏的家丁，這才把賊人嚇退。
謝老夫人聽後，嚇得不輕：“真是世風日下，竟然會有這種事！那，人都沒事吧？”
小丫鬟搖搖頭：“家丁本想抓了這群賊人去官府，奈何他們拿夫人做人質，可憐的夫人被砍了一刀，眼下正昏迷不醒呢！”
“什麽……”謝雲柔大驚失色，嚇得筷子都掉到地上，“娘親……備馬車，我要去見娘親！”
說完，她跌跌撞撞衝出飯廳。
出了這樣的事，誰也沒了吃飯的心思。
楊氏到底是謝將軍的妾，也是唯一的妾。謝老夫人讓下人備好馬車，一起去鄉下莊子看看。
謝雲柔擔心母親，一路上都在哭。謝老夫人見孫女抽抽搭搭，心都被她哭軟了，輕撫她的背，道：“不哭不哭，你娘她沒事兒的。下人說了，已經請大夫看過，說沒有性命之憂，你別哭了，你身子骨本就不好，再哭下去，哪裏受得住呢。”
謝雲柔搖搖頭，聲淚俱下：“柔兒恨自己，為什麽不陪母親一起去莊子上住，為什麽貪戀將軍府的好日子，竟拋下娘親一個人。如果昨兒晚上我在場，哪怕讓賊人砍死我，也好過傷我娘親！”
謝老夫人見她這樣孝順，不免動容：“好孩子，有你這份心就夠了，乖，快不哭了。”
鄉下路遠，謝雲柔哭了一盞茶，便哭累了，靠在祖母的身上沉沉睡去，偶爾打個哭嗝。
謝老夫人擁著她，心裏不免想起從前，孫女也是這樣小小一隻窩在自己懷裏，心軟得一塌糊塗。
到了鄉下宅子，謝雲柔急急衝進屋。楊氏已經醒了，采靈正在喂她喝藥。
見女兒來，楊氏氣若遊絲地朝她招招手：“娘險些以為，要見不到你了呢。”
“娘！”謝雲柔伏進娘親的臂彎號啕大哭。
謝老夫人也是做母親的人，見到這一幕，忍不住眼眶發酸。
楊氏輕聲細語安慰女兒，待情緒稍平靜些了，謝雲柔走到謝將軍麵前跪下：“求求爹爹，讓娘回府吧！”
謝老夫人心疼孫女跪在地上，連忙扶她：“柔兒這是做什麽，快點起來，地上涼。”
謝雲柔搖搖頭，一臉執拗：“不行，爹爹不答應，柔兒就不起來。”
謝將軍沉聲問：“你這是在逼我？”
“女兒不敢，隻是爹爹，經此一事，女兒真的怕了。娘住在這裏，周圍人都知道她打將軍府來，昨夜進賊，即使加強戒備，難免不會再有第二次第三次，到最後，誰知道來的是誰，還是山匪呢？”
頓了頓，謝雲柔接著道：“況且，娘親風韻猶存，倘若那些賊不光劫財，還要衝著娘親來，那娘親……爹爹是要逼死娘親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