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真相隻有一個
“這話是什麽意思?”皇帝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不是吃食,又是什麽原因導致毒入體內?”
謝雲舒搖搖頭,想到自己在帷幕裏,皇帝看不到,便開口道:“臣女也不知道。”
斷案是蘇子言的事,她隻負責解剖。
謝雲舒收起地上的工具,準備出去。醫箱帶子的一角被秦思思的頭壓住了,她想著死者為大,直接抽出來未免太粗暴,就伸手抬起後者的後腦勺。
沒想到,這一觸碰,她就發現了不對勁。
秦思思的後腦,有什麽東西紮手!
謝雲舒直覺有問題,立刻放下她,一手握住肩膀,一手掐住腰,使勁把她翻了個麵。
接著,她拿起一旁的燭燈,小心地靠近秦思思,借著光亮,瞪大雙眼,目光搜尋,同時柔軟的指腹在後腦不停地摸索。
終於,她摸到了一個極細小的尖頭。
謝雲舒的心跳陡然加快。
她大約猜到了這東西可能會是什麽,因著這猜測,她的後背有些發涼。
她用指甲夾住那個尖頭,小心且緩慢地抽出來,竟是一根兩寸長的銀針!
銀針已經完全發黑,說明上麵曾塗滿毒藥,然後一寸一寸地紮進秦思思的後腦勺。
這針極細,比尋常的繡花針還要細上好幾倍。秦思思隻會覺得刺痛,但不會有尖銳的痛意,更加不會想到,自己的生命從這一刻起,進入倒計時。
謝雲舒走出帷幕,將銀針轉手交給蘇子言,然後向皇帝說明了自己的這個重大發現。
“什麽,竟然有這等事!”皇帝也十分意外,沒想到秦思思的最終死因是因為一根銀針。
秦國使臣沒想到謝雲舒居然能發現那根針。
他不著痕跡地與秦樓對視一眼,道:“可是發現了針又怎樣,怎麽知道是誰殺了公主呢?說不定是你為了故意讓南國擺脫嫌疑,所以偷偷將針帶進去,趁機紮進我們公主的後腦。你進去之前又沒有搜身,這又怎麽能說的清楚。”
容璟聽到這話,險些要被氣笑:“使臣這話,分明就是已經想好要將此罪安在南國頭上了。謝小姐好心受邀解剖,被使臣解讀至此,真真是要六月飛雪。”
秦國使臣並不怵他,道:“皇子是南國人,自然幫著自己國家的人說話。我的猜測並非沒有可能,皇子不必急著一棍子打死。”
一直沒說話的謝雲舒忽然笑了,走到使臣身邊,冷冷地看他:“那針這麽細,又有三寸長,若要完整地紮進體內又保證中途不斷掉,凶手必須得有強大的內力做支撐。我一個弱女子,是萬萬辦不到的,不僅是我,在場的很多人都辦不到,就憑這一點,就能篩出一大批無辜的人。”
“你!”秦國使臣語塞,隻能瞪她。
謝雲舒頓了頓,接著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方才使臣和皇上交談時,曾提過一嘴,你是秦國前年的武狀元。文武狀元一年一選拔,能拔得頭籌的,都是當年最頂尖的人才。使臣作為武狀元,武功自然是十分了得的。若是使臣要將針紮進去,我猜,應該不算太困難。”
秦國使臣見她把矛頭轉向了自己,氣得一甩寬大的衣袖:“荒唐,簡直荒唐!我身為秦國使臣,有什麽理由殺公主!你現在懷疑我是凶手,好,證據呢,證據是什麽!”
容璟看他情緒激動,怕他做出什麽過激的事情,側身擋在謝雲舒麵前。
蘇子言上前半步,朗聲道:“這有何難。凶手既然摸過這根銀針,那麽他的手上自然也沾了毒藥。現在摸過銀針的人隻有我和謝小姐,來人呐,打清水來,所有人淨手,再拿新的銀針試水,銀針變黑,則那個人就是凶手。”
太監將水盆放到秦國使臣麵前,蘇子言道:“既然使臣口口聲聲主張自己清白,那不如使臣第一個來,是真清白還是假清白,一試便知。”
秦國使臣哼了一聲:“我先來就我先來,我堂堂正正,沒什麽好怕的。”
說著,他將手直直地放入水中。謝雲舒看著他這副坦**的樣子,心裏升起不好的預感。
果然,銀針入水,絲毫未變。
秦國使臣得意地看了蘇子言一眼,眼底藏著譏諷:“怎麽樣,我就說我沒有殺害公主吧?殺害公主的一定是你們南國的人,我和皇子清清白白,有罪的人是你們,我們身正不怕影子斜!”
謝雲舒看著他明顯鬆了口氣的樣子,忍不住蹙眉。
不應該啊,如果不是他的話,那會是誰?
秦樓的手亦是幹幹淨淨,可南國人有什麽理由殺一個遠道而來且不相識的公主,再聯係剛剛秦國使臣在發現針後眼中一閃而過的驚慌,謝雲舒已經在心裏認定,他就是那個凶手。
可是問題出在哪裏呢……
有什麽細節是她遺漏了嗎?
謝雲舒不經意間瞥見秦國使臣的座位,然後頓住了。
是了。
是手巾。
他入座後曾不小心將手巾拂到地上,後來主動撿起,說這塊髒了,讓周圍伺候的宮人給他換一塊新的。
真相隻有一個。
他在撿手巾的時候,趁機將毒擦在了上麵。
想到這兒,謝雲舒立刻讓人去把剛剛那塊手巾取回來,放進水裏,銀針果然變黑。
蘇子言暗暗鬆了一口氣,看向秦國使臣:“使臣,現在你還有什麽話好說。是你殺死了你們的九公主,你想要南國蒙受不白之冤,借此秦國得到好處,甚至發動戰爭。使臣,沒想到你竟然存了這心思,隻是此局未免格局太大,就是不知道是你的主意。還是背後另外有人授意了。”
想到這兒,他意有所指地看向秦樓。
秦國使臣見事已至此,也沒有任何狡辯的必要,索性都承認了:“是,這一切都是我一個人做的。我在進大殿時,趁公主被門檻拌倒,把針紮進她的後腦。公主當時隻顧著看腳踝是否扭傷,根本就沒有注意。後來,我計算著時間,想著毒差不多要發作,於是故意挑起話頭,讓公主上台獻舞。”
頓了頓,他接著道:“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是我恨透了南國,我也曾是南國人,若不是不得已,誰願意遠走他鄉。我隨父母去了秦國,也從此恨上了南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