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突發舊疾

謝雲舒靜靜地聽著,明白過來了。

這些人是附近山頭的土匪,以前靠劫鏢過活,不久前血洗三清寺,一個個剃了光頭冒充僧人,靠香客們捐的香火錢度日。

難怪呢,他們張口閉口就談錢,敢情是群冒牌貨。

不行,她得趕緊去通知程懷瑾和容璟,這裏住不得了,要快快離開,然後通知蘇子言帶兵過來。

正想著,一隻大手悄無聲息地捂住了她的嘴。

謝雲舒:“!!!”

要命,她不會是被發現了吧!

那一瞬間,心跳驟停。謝雲舒不敢回頭,脊背發涼,汗毛都豎起來了。

完了完了,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她偷聽到了他們的秘密,一定會被砍成薯片的……

電光石火間,她心裏萬千思緒飄過,連自己埋哪兒都想好了——大概率是草席一裹,然後扔去亂葬崗吧。

就在這時,身後的男人緩緩靠近,用氣聲在她耳畔落下一句:“別出聲,是我。”

謝雲舒聽出來人是容璟,狠狠鬆了口氣。

“這裏危險,跟我走。”容璟說著,另一隻手抓住她的胳膊,運輕功離開了原地。

等到了僻靜處,容璟鬆開她,退後一步:“冒犯了。你怎麽會在哪裏?”

謝雲舒省略了自己路癡的經過,道:“我聞到肉味,覺得奇怪,一路找過去的。你呢?”

“下午在齋堂,我就覺出不對勁。之前那位做素麵的師父年紀輕輕,身體硬朗,怎麽看都不像是會突然逝世的樣子。而且,那瓶辣椒醬也不對,裏麵除了辣椒和香油,還有淡淡的肉香。”

頓了頓,容璟接著道:“於是,我後來又返回齋堂,問那個做飯僧,雲海大師何在。他很快回答,說雲海大師隨住持一同雲遊去了。我終於確定其中必有問題,三清寺根本沒有雲海這號人,我拿話詐他,他卻能對答如流,可見並非寺裏人。”

容璟想搞清楚是怎麽一回事,怕打草驚蛇,一直按兵不動,等到了晚上才出來探查。

謝雲舒了然:“那你下一步打算怎麽做?”

“通知蘇大人,把這群人繩之以法。”

這個想法倒是與謝雲舒不謀而合。

謝雲舒想了想,道:“可是你每年都會來這裏住幾日,我看那看門僧明顯知道此事,那你昨天剛來,明天忽然一去不回,豈不是惹人懷疑?我和懷瑾要在寺裏住幾日,也不好馬上走。”

況且她並不想把此事告訴程懷瑾。左右那些人隻是圖財,她一無所知,倒傷害不到她。

容璟見她眼裏藏著狡黠,便知道她已有了主意,配合地問:“你有辦法?”

謝雲舒嫣然一笑:“明日,你且瞧好吧。”

翌日。

阿芸急急跑出客廂房,隨手拉住一個掃地僧,問:“小師父小師父,我家小姐舊疾犯了,寺裏的醫僧何在?快快請他過來!”

“醫僧?”掃地僧撓撓頭。

他們這群人沒念過書,大字不識幾個,哪會醫術呢。可他不敢說,怕露餡,便道:“要不,我先隨你一起過去看看吧。”

“隻能這樣了。”

阿芸領著他到房裏,謝雲舒躺在**,程懷瑾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著急:“都是我不好,讓你走這麽遠的路,勞累過度,引得舊疾發作。”

謝雲舒無力地擺擺手:“沒事,不怪你。要怪就怪我自己,太不中用了,你無需自責。”

掃地僧見她眸光如灰,麵色如紙,好像隨時都要去了似的,默默站在角落裏裝隱形人,絕口不提幫著看病之事。

開玩笑,像她這種身份的貴女,要是醫壞了,回頭追究起責任來,他頭一個掉腦袋。

阿芸見掃地僧不出聲,急道:“小師父,你倒是說句話呀,給我家小姐熬點藥什麽的?”

掃地僧抓了抓耳朵,心虛地道:“既然謝小姐是舊疾,最好還是盡快下山,去找醫治過她的大夫,這樣才能更好地對症下藥。”

謝雲舒咳了兩聲,氣若遊絲:“可是,下山有那麽多台階,馬車又上不來,我走不動啊。要不,勞煩小師父拿竹竿來,做個擔架什麽的,把我抬下去吧。”

“這……”掃地僧滿臉為難。

謝雲舒使了個眼色,阿芸立刻從錢袋子裏拿出一錠銀子,塞給他:“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小師父,你就答應我家小姐,幫這個忙吧。”

掃地僧二話不說,熟練地把錢放進前側衣服夾層,道:“那好,你們稍等,我這就去喊人。”

掃地僧走後,謝雲舒借口自己想睡一會兒,程懷瑾一步三回頭地也離開了房間。

人一走,謝雲舒馬上從**坐起來,嚷嚷道:“熱死了熱死了,差點把我的痱子捂出來。”

阿芸笑嘻嘻地給她倒了杯涼水,道:“小姐,怎麽樣,我的演技是不是越來越好了?”

謝雲舒讚同地點點頭:“不錯不錯,大有進步,比在紅葉寺那次好多了。”

月荷在一側給她扇扇子:“我不太會騙人,方才一句話也不敢講,就怕說錯了穿幫。”

今天一早,謝雲舒就把昨夜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阿芸和月荷。

之後,她又告訴兩人,自己會以身體不舒服為由,讓假僧人把她送下山,然後去大理寺搬救兵。

之所以不找當地縣衙,是因為三清寺裏的這幫人看得出來都有手腳功夫在身,就縣衙那群衙役,來了也不一定是他們的對手。

畢竟前者隻日常抓抓小偷小摸的普通犯人,後者可是山匪,兩相對上,算降維打擊了。

計劃很順利,有了銀子打點,假僧人雖然不懂擔架是什麽東西,但是他們很有效率地做好了一個簡易轎子,謝雲舒還算是滿意。

“勞煩,寺裏有沒有五香蠶豆,薄皮瓜子一類的點心?”謝雲舒揉著太陽穴,虛弱地問。

掃地僧遲疑地問:“你都病成這樣了,還吃得下?”

謝雲舒歎了口氣:“小師父有沒有聽過一個詞,叫以毒攻毒?我也是想試試罷。”

“那成,我去給你拿。”正好昨晚喝酒還剩了點。

於是,兩個假僧人一前一後抬著轎子,掃地僧跟在旁邊,手裏拿著紙袋,方便謝雲舒隨時吐殼,四人就這麽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