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送上門的把柄
“阿芸,是卿本佳人,奈何做賊。此處的佳人是好人的意思,對表小姐不適用。”月荷在一旁糾正她。
“哦哦。”阿芸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後腦勺。她沒念過什麽書,這句話還是從別人那兒聽來的,“反正,就那意思。小姐,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謝雲舒轉了轉手腕,漫不經心地道:“去程府住了那麽多天,我也確實沒有好好鬆鬆筋骨了。既然她主動湊上來,那就陪她玩玩嘍。”
她從屋裏隨意抄起一個趁手的古董花瓶,而後朝西苑走去。
“雪薇妹妹,你瞧,我特意給你送回禮來了。”
她說著,把花瓶放到桌上。厚實的瓷器底砸著木台麵,發出不小的聲響。
楊雪薇的右眼皮猛地一跳。
這花瓶,好生眼熟啊……
她慢慢、慢慢扭頭,看向自己的梳妝台。
嵌銀絲銅鏡旁,一個窄口古董花瓶靜靜的站在那兒。與謝雲舒帶來的這個,不能說毫不相幹,隻能說一模一樣。
謝雲舒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心虛地摸了下鼻子:“咳,那什麽,禮不在乎貴重,而在乎心意。既然東西送到,那我也不打攪雪薇妹妹休息了。告辭。”
“……好。”楊雪薇勉強牽了牽嘴角,心頭淌血。
那鐲子再次,好歹也是塊玉。這花瓶她跟管家知會一聲,明天就能從庫房再拿來十幾二十個,要重樣有重樣,要不重樣就不重樣。
虧了虧了,這波虧了。
她肉痛得站都站不穩,隻想回**好好歇息。
這時,一旁的春芽小聲驚呼道:“小姐你看,二小姐把帕子落在這兒了。”
帕子?
楊雪薇身形一頓,扭頭看過去。一方桑蠶絲的帕子躺在地上,角落處繡了一朵小小的雲,底下還有一個舒字。
她上前兩步,連忙拾起,臉上是止不住的喜悅。
這可真是瞌睡有人遞枕頭,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謝雲舒啊謝雲舒,我倒要看看,這次能不能把你從準六皇子妃的位置上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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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星閣。
謝雲舒自打回京以後,不用再起早貪黑給人看病,秉承著一時懶散一時爽,一直懶散一直爽的信念,養成了能坐著就不站著,能躺著就不坐著的良好習慣。
“月荷,你幫我去小庫房挑幾件像樣的禮物,再細細包裝好。”謝雲舒癱在榻上,活似一條鹹魚。
“禮物?”阿芸覺得奇怪,“小姐,你要送誰啊?”
“自然是送秦秋月了。她過生辰,我總不好空著手去。”謝雲舒回答。
“去?”阿芸更糊塗了,“小姐,你先前不是說不去嗎,怎麽又改主意了?”
謝雲舒拿起手邊的話本,漫不經心地道:“不僅要去,我還要偷偷地去。到時,我對外稱病,月荷留在府裏,誰也不能放進來,知道嗎?”
“是。”月荷應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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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春芽晨起去用早膳,發現飯堂靜得出奇。左右四顧,原是往常嘰嘰喳喳,吃也堵不住嘴的阿芸不在。
她以為後者又賴床了,念及自家主子最近與二小姐關係不錯,特意坐到月荷身邊。
“月荷妹妹,今日的豆漿裏放了補氣血的紅棗,你多喝點,對身體好的。”她用中國人最慣常套近乎的手段——吃,開始了寒暄。
月荷衝她靦腆一笑:“謝謝春芽姐姐,我曉得了。”
“怎麽隻有你一個人,阿芸呢?”春芽故作隨意地問,想挑撥兩人的關係,“我知道了,定是這丫頭又貪眠,賴在**不肯起吧。月荷,姐姐有時候真心疼你,明明幹的活更多,到手的月銀卻是一樣的,對你太不公平了。”
府裏的下人買進來以後,都要先從三等做起,掃院子,倒夜壺,什麽辛苦做什麽。
這樣日複一日,既是為了磨平他們的棱角,以便日後更好差遣,也能篩出一大批心浮氣躁,甚至心思不正之徒。
可阿芸不同,她是謝雲舒自己去西市買的,一進府就做了一等丫鬟,沒吃過那些苦,所以常常睡過頭,稍微幹點活就喊累喊餓。
同為下人,春芽瞧不起她。
更……妒忌她。
“那倒不是,”月荷搖搖頭,“二小姐病了,阿芸一大早坐馬車出門,去給她請大夫了。”
“坐馬車?”春芽的聲音不自覺拔高兩度,“她一個下人,有什麽資格坐馬車呢!”
月荷苦笑了一下:“許是二小姐在邊關長大的緣故,不看重尊卑禮節,倒讓阿芸得了便宜。不瞞姐姐說,我偶爾也覺得,她的性子實在太隨意了些。”
“豈止是隨意,”春芽冷哼一聲,“你看她的做派,哪像個丫鬟?倒像個主子。”
氣憤過後,她的理智回籠,狀似不經意地問:“對了,你方才說二小姐病了,是怎麽回事?”
月荷歎了口氣:“估計是過敏了。今早起來,小姐身上忽然發起疹子,又紅又癢。老天保佑,千萬別留疤,不然九月的宮宴,就穿不了新做的裙子了。”
春芽聞言,直覺這是個大新聞,飯也不吃了,放下筷子匆匆離開。
西苑。
楊雪薇揉揉眼睛,慵懶地伸了個懶腰,一副沒睡醒的樣子,整個人尚且困乏。春芽服侍她梳洗,一邊將此事說給她聽。
“奴婢來的時候聽說,似乎大夫囑咐二小姐,讓她這幾日在摘星閣內安心養病,勿要出門,勿要吹風,否則不利於痊愈。”
“也就是說,”楊雪薇努力讓混沌的大腦工作起來,“她沒辦法出門見人了?”
“是。”春芽點點頭。
“太好了,”楊雪薇高興得從椅子上跳起來,眉飛色舞,“春芽,你按我之前說的,把帕子拿上,去賭坊門口尋人。這一次,我定要叫謝雲舒日暮途窮,萬劫不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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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府。
謝雲舒下了馬車,入目是五六米高,七八米寬的朱紅大門,上裝兩個獸麵銜環金輔,鎮凶辟邪。高大的石獅子蹲坐兩側,威武雄壯,氣勢淩人。
左相膝下有三子,年近四十才得一女,寵愛有加,是名副其實的掌上明珠。她的生辰宴,自然也是名流齊聚,十分盛大。
阿芸把請帖交給門房,一旁專門負責領路的下人上前,為謝雲舒指引。
宴會廳設在後花園邊上,山石堆砌,滿室芬芳。不遠處的院牆下,大朵大朵的繡球粉紫相間,開得正豔。湖中芙蓉亭亭玉立,遠遠望去,連綿成花海。
秦秋月原本在招呼另一位貴女,見謝雲舒來,立刻迎上前:“姐姐來了。這起子下人也真是的,不同我說一聲,險些怠慢了姐姐。”
謝雲舒揚起自己的商務笑容,道:“無妨的。生辰快樂,我略備了點薄利,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阿芸適時地上前半步,把禮物遞過去。
“多謝姐姐,姐姐費心了。”
秦秋月笑著接過,還想再說什麽,一個丫鬟匆匆趕來,附在她耳邊低語。後者聽完,顧不上和謝雲舒繼續客套,急急走了。
沒等謝雲舒卸下臉上的假笑,周圍其他有結交心思的貴女紛紛靠了過來。
“宮宴之後,我一直想去府上拜會,可惜姐姐去了程府,實在不湊巧,耽擱到現在。”
“上次和妹妹說的首飾店,不知哪日得空?我們一塊兒去瞧瞧呀。”
“眼下已至盛夏,三伏天是一年中最熱的時候,聽說醉仙樓新出了紅豆蓮子冰粥,明日不打雷不下雨,要不我去府上接姐姐?”
“冰粥有什麽稀罕的,喝完了還是一樣熱。我舅母家在承德,有個避暑山莊,姐姐要是感興趣,我帶姐姐去那兒住幾個月。”
幾個貴女你一言我一語,倒讓謝雲舒沒有插嘴的機會。
“雲舒。”
身後有熟悉的女聲喚她,一回頭,果然是程懷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