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臨陣磨槍不快也光
去年年關，楊氏的父母從老家青州千裏迢迢趕來，想共賀新歲。楊妃知道以後，特意向皇上求了恩賜，帶著女兒回將軍府小住幾日，與家人團聚。
公主久居深宮，加上年紀小，是以格外怕生，緊緊跟在母妃身後頭，懷裏抱了隻貓兒。
謝雲柔見那貓兒毛絨絨的縮成一團，通體雪白，十分可愛，就起了逗弄之心，也想抱抱。小公主不肯，說貓兒膽小認人，平日裏隻有她能抱，旁人都不給抱的。
謝雲柔不信，以為是小孩子不肯，信口胡謅的，於是騙公主說自己有本事能讓貓兒親近。
楊妃想著大過年的，和氣最重要，便在一旁勸說，公主無法，隻好將貓兒遞了過去。
誰知，謝雲柔的手一碰到貓兒的前肢，就被利爪反抓了一道，血珠一下子就冒出來了。她吃痛，下意識地鬆開手檢查傷勢，貓兒受驚，趁亂逃走，消失在夜色中。
楊氏擔心會留疤，立刻讓下人去叫大夫，謝雲柔卻笑著擺擺手，說這點小傷不礙事，還是先找貓兒吧，不然一會兒跑遠了，小公主就該心疼了。
“那時我還道大小姐心腸真好，竟然一點也不生氣，後來夫人命我們去各處尋找，我走到後池邊的時候，遠遠地看見那隻貓兒了，正要走過去，這時，我看見了大小姐。”
月荷說到這兒，聲音低了下去：“我親眼看見大小姐，踩住了那隻貓的肚子，貓兒要叫，大小姐就拿樹枝狠狠抽打它的頭，很快，貓兒就沒有動靜了。大小姐隔著帕子提住貓兒的後頸，把它扔進了後池裏。我在將軍府三年了，從沒見過這樣的大小姐，從來都沒有。”
盡管事情過去這麽久，可月荷隻要一想起當時的場景，還是感到一陣陣後怕。
月夜下，少女看著腳下的貓兒，眼裏的冷淡與漠然，令人脊背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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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壽宴，那麽按照常規套路，肯定得有一兩樣拿得出手的才藝才行。
琴棋書畫，謝雲舒是一竅不通。她最擅長醫術，可總不能逮著太後現場紮針吧。沒等表演呢，她先被當成亂臣賊子打入大牢了。
至於，學文學作品裏的其他穿越女，吟誦前人的詩，這招倒是也想過。但謝雲舒就怕席間還有其他才女，萬一要引她為知己，多說兩句，回頭接不上話，不就露餡兒了嘛。
“唉。”
謝雲舒忍不住歎了今天的第七次氣。
月荷知道她在愁什麽，想了想，提議道：“小姐，奴婢覺得，既然還有小半個月，要不，你請個先生來府裏，學琴吧。”
“什麽琴？”謝雲舒茫然地看向她，“鋼琴嗎？”
這回茫然的人變成了月荷：“鋼什麽？”
“沒，沒什麽。”謝雲舒打了個哈哈，“你剛剛說，讓我學什麽？”
“學古琴呀。奴婢聽人說，這古琴似乎還挺好上手的。你挑個簡單點的曲子，苦練半個月，能順利彈下來就行。畢竟你是將軍府嫡女，頭銜擺在這兒，大家會硬著頭皮誇好聽的。”
硬、著、頭、皮、誇、好、聽……
這姑娘就不能對自家主子多點信心嗎！
謝雲舒撇撇嘴，難得被激出了一點好勝心：“不就是古琴嘛，我是以前沒接觸過，說不定很有天賦，一學就成才，繞梁三日，餘音不絕的那種。”
月荷抿唇笑道：“是是是。那，奴婢明日就去幫小姐打聽打聽，請個先生回來。”
“罷，也隻好如此了。”
謝雲舒說著，歎了今天的第八次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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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芽一進門，就聞到了那股躥鼻的中藥味。
這幾日陰雨連綿，晝夜溫差大，楊雪薇怕冷，睡覺的時候都關著窗。屋裏密不透風，於是味道久久不散，一直待著，麻木了倒也罷，偏她這會子剛從外麵進來，忍不住屏了呼吸。
楊雪薇剛起床，還有些困倦，春芽見她神遊天外，忍不住輕喚：“小姐，小姐。”
“叫魂呢你，有話快說。”楊雪薇沒好氣地嘟噥道。
“小姐，方才奴婢經過廚房，看見月荷領著一個男人，往摘星閣去了。”
“什麽？”楊雪薇一聽這話就精神了，“哎呀，你怎麽不早說呢！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麽樣的主子，就有什麽樣的下人。一個丫鬟，也敢把男人帶到家裏來，走走走，我們現在就去捉女幹，到時候人贓並獲，我倒要看看謝雲舒還有什麽話好說。”
“誒不是不是，小姐，”春芽連忙阻止了楊雪薇的動作，“怪奴婢，沒把話說清楚。我聽說啊，那個男人是二小姐請來的先生，專門教古琴的。”
“教古琴啊，”楊雪薇又坐了回去，“那就沒意思了，跟我說這個幹嘛呀。”
“小姐，二小姐這時候請先生來府裏，多半是要為壽宴做準備的。若是咱們能想個什麽辦法，讓她在壽宴上出個醜，丟個臉什麽的，那退婚一事，豈不是板上釘釘。”
“對呀！”楊雪薇的眼睛蹭地亮了，“春芽，沒想到你平時不聲不響的，想法還挺靠譜。壽宴上這麽多人，謝雲舒要是不小心彈錯了，我不信她以後在貴女圈裏還抬得起頭來。”
“那，小姐的意思是，奴婢去偷偷買通那個先生，讓他瞎教？”春芽試探地問。
楊雪薇斜了她一眼：“買通先生有什麽用。謝雲舒是不通音律，又不是個傻的，沒吃過豬肉還見過豬跑呢，好聽難聽能聽不出來？萬一被她發現，打草驚蛇，還白搭了銀兩。”
春芽想不出來了，問：“春芽愚笨，小姐說該怎麽辦？”
楊雪薇想了想，道：“你去賬上支三百兩銀子，然後去找陳瑜，把錢給她，讓她買通宮裏的樂師，等謝雲舒一上台表演，就故意彈快節拍。她姨娘在宮裏做貴人，肯定會有辦法。”
“好，奴婢這就去。”春芽點點頭，轉身出了屋子。
楊府雖然是小門小戶，但架不住將軍府有錢。這些年楊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從不控製楊雪薇的花銷，於是直接導致她養成了花錢大手大腳的毛病。
春芽跟在主子身邊，耳濡目染，也漸漸習慣了，是以聽她說要支三百兩時，半點反應也沒有，二話不說就去了，誰知到了管家麵前，卻碰了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