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我想跟你處對象

不過她還是假裝客氣了一下:“表叔,會不會給太少了?你們吃虧不吃虧?”

陸東平在一旁嗤了一聲:“就你那貓似的飯量,要吃虧也是你吃虧。”

說完,被陸明江狠狠地瞪了一眼。

陸明江道:“不會吃虧,這個錢叫誰說都說不出錯來。東平說的也沒差,你就吃那麽點東西,你不吃我們是這麽個煮法 你吃我們還是這麽個煮法,我們不占你個女同誌的便宜,但是既然要了口糧和錢背了這個名那也不會讓自己吃虧。”

溫婉忙不迭的點頭:“可以的,那明天等陸東平有空了幫我把糧食弄來看看有多少,除了糧食,不夠的我就給錢和票。”

陸明江那個算法確實沒問她多要,早先劉常青他們來隊上在社員家裏搭夥,一頓飯就得一毛錢二兩糧票,還吃不飽,真的是連豬食都不如。

陸明江原本就不是那種喜歡占小便宜的人,何況這是自己兒子中意的。

陸東臨吃完飯就跑出去沒影了,溫婉坐在火邊上烤著火正跟陸明江說完搭夥的事情外麵就傳來了腳步聲,張紅英往外看了一眼,高秀蘭的聲音就響起來了。

“東臨那個臭小子說溫婉來家裏了我還不信,原來是真的啊!”

陸春娥招呼了一聲:“大娘,來烤火。”

張紅英也接了一聲:“是來家裏了,東平說知青點就她一個女娃兒,大城市來的,山路都走不穩,更別說去背柴火了。煮飯也不怎麽會,幹脆就讓她到家裏來搭夥,不操心煮飯也不操心柴火的事情了,年底好好休息幾天,開年好好幹活。”

高秀蘭笑道:“那要得!”

陸東平喊了一聲:“大娘!”

陸明江扯了椅子過來招呼:“大嫂,坐!”

突然多了一個人溫婉有些局促,站了起來:“表嬸!”招呼了一聲之後看了陸東平一眼:“不早了,我回去了,你們也早點休息。”

陸東平卻道:“稍微再等一會兒,水開了給你灌好,我送你回去。”

“就是就是,還早呢!”高秀蘭把話接過去:“咋我一來你就要走呢?我吃人?”

溫婉笑道:“沒有,是不早了。”

高秀蘭一直樂嗬嗬的:“這麽乖這麽俊的閨女,你家裏咋舍得你跑這麽遠到我們山裏來的?”

溫婉道:“響應號召,支援農村建設啊!我們年輕人要有覺悟,要能吃苦耐勞,不怕困難迎難而上。”口號喊的理直氣壯。

陸東平抿嘴忍著笑,就看著她在那口是心非,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也不知道在路上哭鼻子要回家的是哪一個。

不知道的還真以為她覺悟有多高,多能吃苦耐勞。

高秀蘭不知道,歎了口氣:“你們這些年輕娃兒哦,不受罪不知道饃饃香,不在外麵吃點苦,不知道家裏有多好。”說完,似無意般問了一句:“你家是哪裏的呀?”

“首都那邊的。”

高秀芳感歎道:“那可真的是實打實的大城市了。你這個年紀,應該要上學的吧?畢業了?初中還是高中?”

溫婉道:“高中,剛剛畢業。”

本來一早就打算畢業進文工團的,但是許如茵去世之後她的想法就變了,她不想去文工團,她討厭一切綠色,橄欖綠也是綠。

高秀蘭看著她的眼色都變了,高中生,陸家咀這邊還沒有高中生呢,之前來的知青,那個劉常青據說是上過高中,剩下的幾個都是初中文化,還一個個厲害的不行。

就那個,劉會計家的兒媳婦,那也是個初中生,那把姓劉的一家嘚瑟的,說是他們家說了個城裏來的有文化的兒媳婦。屁股上幸好沒長尾巴,不然指不定得翹到天上去。

她覺得陸東平這小崽子是真行,介紹了好幾個都看不上,這看上一個不止長得好,還是大城市來的,還是個高中生。

至於配不配得上,高秀蘭覺得還是有點希望的。

陸東平生的又不差,濃眉大眼的,高高大大的,力氣大又勤快,是個能頂門立戶的男人,怎麽就配不上了。

大城市來的怎麽了,一下鄉,糧食關係都轉過來了那就是陸家咀的人了。

至於能不能打動人家,讓人答應處對象,那就得看陸東平的腦瓜子靈光不靈光,臉皮夠不夠厚了。

烈女怕纏郎,隻要功夫深,棒槌都能磨成針!

說了一陣話,鍋裏的水開了,陸春娥把熱水壺灌上,陸東平起身去屋裏取了個嶄新的搪瓷缸子出來。

雪白的茶缸子上麵印了一朵朵,寫了“為人民服務”幾個紅色的大字在上麵。

他弄開水燙了一下,又出去了一趟,再進來就喊溫婉:“好了,我送你回去。”

溫婉起身道:“我自己回去就行了,我拿了手電的。”

說完跟陸明江他們招呼了一聲:“表叔 表嬸,我先走了,明天要繼續麻煩你們了。高表嬸,我回去啦,改天再來找你嘮嗑。”

高秀蘭笑眯眯:“去吧去吧,讓東平送你回去,晚上路不好走。”

陸東平提著熱水壺送她出門,然後把手裏的茶缸子塞她手裏:“拿著暖手,裏麵是糖開水,等下回去就差不多不燙嘴,能喝了。”

說完,又補了一句:“茶缸子是新的,我剛剛燙過了。”

溫婉愣了一下,手裏多了個茶缸子,手電被陸東平給拿走了。

“你走前麵,我給你打手電。”

“哦!”外麵有點冷,溫婉縮了縮脖子。

外麵黑乎乎的,她覺得還是不要跟陸東平客氣了,這個時候打手電她也不一定敢走。

陸東平東平給她打手電,她走在前麵,寒風簌簌的吹,吹的邊上的樹晃來晃去。

溫婉走了走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陸東平,你是對每個人都這麽好還是就對我這麽好?”

陸東平挑眉:“怎麽這麽問?”

溫婉道:“隨便問一下,就是覺得你挺好,對我挺好的。”

那要是對每個人都這麽好,那就說明他本身就是個大好人,心地善良,樂於助人。

要是隻對自己一個人這麽好,那就有點麻煩了。

陸東平沒有直接回答她,而是反問她:“那你覺得我是那種見誰都這麽熱情這麽好心的人呢還是是那種就對你一個人好的人。”

溫婉翻白眼:“繞口令呢你?我要知道我還問你?”

陸東平的腳步子快了一點,拉近了和她的距離,聲音放低了一點:“我在隊上,其實早先名聲並不怎麽好,也就是這兩年去了公社武裝部才慢慢好一點,不過也就是表麵不敢說,背地裏還是說我的。小時候我很搗蛋,掰集體的玉米,摸人家的雞蛋,爬人房頂上去摘李子把人房頂踩爛,啥事都幹。我爹打我我也不哭,打疼了我就跑,跑夠了跑餓了再回來。”

“反正,就是混的很。隊上沒有人喜歡我,現在看著客客氣氣的,一方麵是看我大伯的麵,一方麵就是看我在公社。”

“別人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他們。向你說的,是不是對每個人都這麽好?那肯定是不存在的。”說著,身體往前傾了一點,猝不及防的在溫婉耳邊噴了一口熱氣:“我就對你一個人這麽好。”

溫婉被他嚇了一跳,腳底下差點踩空了,被他眼疾手快的一把撈住。

“別激動!”

溫婉:……誰他媽的激動了?

不客氣的拍掉他的手站那不走了:“為什麽要對我好呢?”

陸東平身體微俯:“你說呢?”

溫婉心跳突然開始不規律,轉身就跑。

說屁啊說,她就不該問的。有人給自己幫忙不好嗎?對自己好不好嗎?非問那麽清楚,欠不欠啊?

陸東平低笑一聲攆了上去,跑什麽?問話都不問清楚嗎?虧他剛剛一瞬間還想了那麽多。

到了小河溝,他就將人抓住了。

天太黑,手電的光亮能照到的地方有限,溫婉跑也跑不快也跑不遠。

心裏砰砰的亂跳,沒由來的不規律不自在。

陸東平抓住她,戲謔的笑道:“你跑什麽?我會吃人?你能看的見路?”

溫婉哼哼兩聲掙脫不開就踢他。

他也不動,任由她跟炸毛的貓似的拿著自己撒野。

“生氣了?不是你要問我的?”陸東平無意識的舔了舔幹涸的唇:“本來我沒打算這麽快跟你說的,但是你問了,那我肯定得告訴你。”

溫婉下意識的覺得自己跟捅了馬蜂窩了似的,他絕對說不出什麽好話,捂住耳朵搖頭:“不聽不聽,你不要說你閉嘴!”

陸東平能閉嘴才怪。

“對你這還不叫好,以後會對你更好。我這個人就是這樣,無利不早起,不是誰都能讓我對她好的。對你好,是因為我看上你了,想和你處對象,想把你拐回我家裏來!”

溫婉問的時候他在猶豫,要不要先撒個謊搪塞一下,他剛剛以搭夥的名義把人哄家裏來吃飯,要是挑破了人不來了怎麽辦?

下一刻他就否了這種想法。

他就是喜歡,喜歡就是喜歡,正大光明的,那就不能撒謊,他也不想對溫婉撒謊。

她問 那自己就說。

至於她能不能接受,那無所謂,不接受自己再努力努力唄!

捂著耳朵也沒有什麽卵用,陸東平的話還是一字一句的清晰的傳進溫婉的耳朵裏麵,她腦子裏麵轟的一聲,跟炸雷了似的,把她炸的暈乎乎的,腦子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