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不能虧待自己
陸東平笑道:“說真的,你真的有點傻,你就不怕劉常青他們說的是真的,我是真的想坑你。”
溫婉哼了一聲:“我上過學,會算賬,能那麽容易就被你坑了?他們說他們的,我自己有自己的想法。在來這之前,我不認識你,也不認識他們,都是在這裏之後認識的,分什麽親疏遠近。要真分,我認識你在他們前麵呢!”
陸東平心裏甜絲絲的,手就開始發癢,想摸摸她的頭,想rua她一下,但是又忍住了。
“以後過來吃飯就把熱水壺提著,順帶的提開水去知青點,現在天冷,家裏一直有火,吃了飯還能烤烤,然後回去就能直接睡覺。也不用他們那邊的柴火,你也就不用上山撿柴火了。”
“啊?不用上山,那我幹什麽?”
陸東平問她:“那你會幹什麽?”
溫婉想了想,會的還挺多,就是在這邊一樣也用不上。
兩個人說著話很快就到了門口。
院子裏黑漆漆的,灶屋裏麵的光亮就顯得格外的亮了。
其實也就是一盞煤油燈,然後火坑裏麵一堆疙瘩火,但是在寒冬入夜時分,就是那麽的明亮。
張紅英還在屋裏抱怨著:“這不是都說好了,怎麽這會兒還不來,吃個飯還要一請二請的。”
鍋裏的飯已經好了有一會兒了,要是平時,根本不需要等,熟了就吃,沒回來的給留鍋裏就行了。
可今天說溫婉要過來搭夥,陸東平有帶著那樣的心思,張紅英就講究了一下。
左右她是扭不過陸東平那個強驢,那就順毛摸算了。
陸東平讓晚上煮細糧,她就煮了白麵疙瘩。
自留地裏麵扯了大蔥蒜苗,用筷子蘸了點豬油抹了鍋底,把大蔥放裏麵炒的香噴噴的,然後倒了一盆蘿卜白菜進去摻水煮。
等蘿卜煮的差不多了才舀了點白麵出來和好撒進鍋裏。
這白麵還是前半年陸東平帶回來的,一直都沒舍得吃。
陸東臨早就餓了,要是平時,早就嚷嚷開了,但是今天卻規矩的不得了。
他琢磨著,怎麽也得忍著,不能讓溫婉這個城裏來的笑話他,覺得他八輩子沒吃過飯似的。
聽見外麵的咳嗽聲,一家子本能的起身,可算是來了。
陸東平站在門口差點沒敢進去,這都站在那裏眼巴巴的瞅著自己是什麽意思?怪嚇人的。
一步垮進屋,陸東臨嗷的一聲就衝了過來,控訴的看著溫婉:“姐,你咋這個時候才來啊,你是不是不願意上我家來吃飯,非得我哥去拽你啊?”
這什麽跟什麽?
陸東平伸手就是一巴掌:“就你屁話多,不餓?盛飯!”
溫婉笑著招呼了陸明江和張紅英:“表叔,表嬸,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今天剛剛說好,我想著要給知青點那邊的人說一聲,就等了他們一會兒,所以來遲了,以後我會早點過來的。”早點過來燒個火什麽的還是能行的。
她都這麽客氣了,張紅英還能說啥:“沒事沒事,飯也才剛剛熟。我們山裏人吃飯不講究,粗茶淡飯的你可不要嫌棄。”
說著,就開始舀飯。
自然是先給溫婉舀。
溫婉不知道隊上別人家是什麽樣的,但是陸東平一家子實在是太實在了。
鍋裏麵大半都是蘿卜白菜,但是張紅英一勺子下去給她舀的都是白麵疙瘩。
再舀第二勺子被她給喊住了:“表嬸,夠了夠了,我夠了。”
“貓食呢?這點咋夠。”不由分說的又拿勺子去盛。
溫婉忙道:“那我要白菜和湯,我要那個。”
張紅英就給她又打了大半勺子,一個鋁鐵飯盒裏麵裝的滿滿的。
溫婉端在手裏隻覺得沉甸甸的。
陸東平去自己屋裏拿了個高腳板凳出來放在她跟前:“我們這吃飯都是端在手裏,不到逢年過節的時候一般不會炒菜,所以也不往桌子上麵圍,你要覺得燙就把飯盒放著上麵趴著吃,陸東臨他們平時寫字的板凳。”
溫婉也沒跟他客氣,說了謝謝就把飯盒放了上去。沒有直接動勺子,而是等陸春娥抬著碗坐過來往她跟前湊了一點悄悄道:“春娥,我吃不完,還沒動,分你一點行不行?”
春娥看了看對麵坐著的陸東平,笑了笑道:“我這一碗就夠了,你吃不完也沒事,給我大哥,他飯量大,要吃第二碗的。”
溫婉下意識的瞅了陸東平一眼,有點不好意思,想了想,又覺得沒有什麽不好意思的,飯盒她洗的幹幹淨淨的,裏麵的飯剛剛舀的她又沒動。
眼巴巴的瞅著陸東平。
陸東平被她看的飯都沒法吃了。
“好好吃飯,吃不完剩飯盒裏麵我吃,我又不嫌棄你吃過的。”
溫婉想,他不嫌棄自己,但是自己會不好意思啊!
算了,吃多少是多少吧,不行就放飯盒裏麵,明天熱一熱也行。
來這裏這麽長時間了,總算換口味了。白菜蘿卜加了豬油和蔥花熬的湯,簡直香的不行,再加上白麵疙瘩,她感覺她長這麽大就沒吃過這麽好吃的麵疙瘩。
以前在家裏吃的精細,隔三差五的吃白米飯,麵條,餃子,包子。
從來沒有這種感覺,因為一碗飯感覺到幸福,幸福的想哭。
陸家人吃飯速度都快,尤其是好久都難得吃一回的白麵疙瘩,幾乎都是狼吞虎咽,抱著碗呼哧呼哧的沒有一會兒功夫就完了,然後再去鍋裏盛。
溫婉趴在凳子上拿著勺子慢慢的往嘴裏舀,等陸東平第二碗飯進肚子,她也差不多了。
果然,她對自己的肚子還是很了解的,再怎麽好吃的飯,她隻能吃那麽一點,飯盒裏麵還剩下差不多一半。
她拿出手絹擦了擦嘴正準備把蓋子蓋上,陸東平伸手過來將飯盒拿了過去:“吃好了?”
溫婉點點頭。
陸東平就將她飯盒裏麵的飯往自己碗裏一扣。
溫婉:……!!
怪不好意思的,耳朵突然就燙起來。
她有點心虛的偷偷看了一圈。
陸明江已經放碗了,沒看這邊。
張紅英還在吃飯,也沒看這邊。
她輕輕的鬆了一口氣。
一回頭就看見陸東臨在那裏擠眉弄眼,她的臉轟的一下就燙了起來。
陸東平抿抿嘴,往椅子上麵一靠:“陸東臨你怎麽回事?眼睛抽筋了?”
陸東臨嘻嘻奸笑:“抽筋了,哥,你等會兒給我吹一吹吧!”
還吹一吹,幹脆自己澆泡尿洗洗,童子尿,解百毒治百病!
話到嘴邊,陸東平看了溫婉一眼又把這話咽回去。
他不能當著小知青的麵說這麽不文明的話。
陸東平吃了溫婉的剩飯,算是最後一個吃完的。
灶台上麵大鐵鍋裏麵要大半鍋飯吃的幹幹淨淨。
溫婉拿著空飯盒起身打算舀點水把飯盒洗了。
陸春娥比她更快,一把將她手裏的勺子和飯盒都拿過去:“溫婉姐,我來我來,我洗碗,咱能讓你洗碗呢!”
溫婉:……
她隻是想洗自己的飯盒,並沒有想搶著去洗那一鍋碗。
陸春娥洗碗,把刷鍋水倒進一旁的木桶裏麵留著明天喂豬。
溫婉坐在板凳上,背脊梁一直挺的筆直,像極了認認真真聽課的小學生。
她看了陸東平一眼,目光最終落在了陸明江身上。
“表叔,陸東平跟我說搭夥這個事情了,我也不是太懂這個,這個,飯我也吃了,我們是不是該說說每天的口糧問題了。我是拿口糧過來還是直接給錢和糧票?”
陸明江看她的眼神有點複雜,覺得她有點太主動了,好像生怕他們家不說這個口糧問題似的,感覺奇奇怪怪的,跟以前那些知青有點不一樣。
“這個看你方便,你覺得拿糧方便就拿糧,拿錢方便就給錢。”
那當然是給錢方便一些,但是她不能這麽說,她不能叫人知道她有錢。
她媽媽說了,財不露白,越是有的東西就越該低調,張狂是因為匱乏因為貧窮,然後擁有一點點之後就沾沾自喜,那種通常都不會有好下場。
她臉上有點糾結:“我上次在劉會計那裏買了一百斤玉米,吃了半個多月 ,還剩下不少,到時候都拿過來,稱一下有多少算多少吧!然後看看能抵多久的口糧,剩下的就給錢和票。”
陸明江點頭:“也行,那就先拿糧食折,既然是搭夥,我們就把話說的明明白白,免得以後鬧矛盾不好看。家裏主糧就是玉米,偶爾也吃米麵,但是那是少數,菜就是家裏醃的鹹菜,自留地裏麵那些菜,有啥吃啥。你飯量小,一天兩頓飯,拿糧食抵一天就一斤半糧。要是給錢和票,我們這交公糧玉米是九分四一斤,大米是一毛三四一斤,吃大米和麵的時候不多,合起來你一天給一毛錢,然後給二兩糧票就行了。”
溫婉在心裏飛快的算著賬。
她那少說還有八九十斤玉米,這樣算差不多能抵兩個月。
給錢的話一毛錢一天,一個月也才三塊錢,這個完全不是問題。
糧票她來的時候帶了幾十斤的全國糧票,也能用好久。
最後的結果就是,搭夥果然是一件很劃算的事情。能花點錢讓自己過的舒服一點那就盡量花錢,不能跟自己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