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賠了夫人又折兵
許是背著小團子回城,用完了她大半的力氣,白姝回金家村時偷了個懶,蹭了一輛同行的牛車。
可惜,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在農婦瘋狂的暗示下,作為報酬,白姝將衣裳裏包裹著的蒼術,分了一些給對方,隻留下了今天的用量。
望著牛車一路遠去留下的車軲轆印子,白姝自嘲地笑了笑。
她今日還真是收獲了個寂寞啊......
蒼術扔了,紅蓮子根本沒來得及采摘,除此以外,她還負了傷,真是諷刺。
肩膀此刻還在隱隱泛著疼,她即便沒有掀開衣服去看,也知道定然是磨破了皮了。
白姝想起抱著小團子時軟糯的手感,算了,就當積德行善了吧。
柳家院子裏,自那日相親大會出醜後,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柳夏夏羞於見人,成天躲在房中。
柳婆子也懶得再找白姝的麻煩,田裏的農活現在白姝一丁點也不幹,她成天忙得焦頭爛額,就連平時最愛的藤椅也閑置了。
然而今日白姝風塵仆仆歸來,不知怎麽的,眼前的景象較往日有了很大的不同。
她不過去了一趟鳳村的後山,怎得柳家小院兒裏聚集了這麽多人,難不成老天開眼,柳婆子下田的時候猝死了?
念及此,白姝加快了腳步,等走到柵欄邊上,沒讓她看見柳婆子的屍體,倒是瞧見了對方眉開眼笑的嘴臉。
不光是柳婆子,那久未露麵的柳夏夏,此刻也重新粘好了假發,神氣活現地立在柳婆子的身後。
“姝兒妹子你回來啦!”
宋家大嫂站在外圍,聽見身後有動靜,忙走到了白姝身邊。
“咦,怎麽就這麽點東西?紅蓮子呢?你不是說那玩意兒對女子身體好的麽?”
本以為對方聽了她的話會滿載而歸,沒想到竹筐裏空空如也,隻有兩株蒼術,可憐兮兮地縮在角落裏。
白姝撫額,“出了點意外,沒去成。無妨,最近天氣好,我明日再去便是。對了鹽堿地還在灌水麽?”
“嗯,除了已經種上沙棗的地以外,剩餘地塊的結晶都會清理了,估計這兩日就能大功告成。”
“這就好...”白姝點了點頭,終於願意將注意力分一些到旁的事情上了。
“大家這是怎麽了,好端端的,都跑來柳家作甚?”
提起這個,宋家大嫂的表情瞬間變得有些古怪。
將白姝拉到沒人的角落,宋家大嫂小聲說道:“你出門早,自是不曉得的。今日巳時,趁著柳婆子從田裏回來,忽然有外頭的人跑來柳家下聘來了。”
“下聘?對誰?”
“你這丫頭...”宋家大嫂輕輕拍了她一下,“這聘禮肯定是給適婚的人,自然不是給那柳婆子的。
你是沒瞧見,晌午那個陣仗,我們左鄰右舍都被驚動了,眼睜睜瞧著好幾口大箱子往小院兒裏抬呢!”
宋家大嫂就住在柳家隔壁,自是比旁人看得要清楚些。
媒婆趕著柳婆子收工的時辰上門,很快便談攏了婚事。
婆家也是爽快人,明知道柳婆子有意為難,要了銀子又要綢緞,不但沒嫌她獅子大開口,反倒是趕趟兒似的將東西送來了。
不光這樣,就連女子需要自己準備的頭麵首飾,對方也麵麵俱到,全給準備妥當了。
白姝默默聽著,越聽心裏越犯嘀咕。
她明明已經讓柳夏夏在十裏八鄉臭名昭著了,怎的還有不怕死的上門來提親?
提親也便罷了,如何能舍得給這麽多的彩禮?
“嫂子可知道,上門提親的是什麽人?家住哪個莊子?”
“你也覺得奇怪是不是?剛剛聽柳婆子吹噓的意思,夫家大約是外地逃荒來的,家中似乎有些家底,才能這般大方。
因為沒有找好落腳的地方,目下住在金家村外頭五裏地。”
外地的?那會上門求娶柳夏夏,便也不奇怪了。
可是出手這般闊綽,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選擇吧?
“對了,”宋家大嫂拍了拍腦門兒,“媒婆說,求娶柳夏夏的男子是個鰥夫,身邊帶著個四歲的奶娃娃。”
白姝沉吟,鰥夫...
這般著急下聘,就算對方是鰥夫,這件事看起來也沒這麽簡單。
柳婆子被人群包圍在中間,聽著村裏人言不由衷的感謝,尾巴恨不得翹到天上去。
她可不是吃素的,誰是真心誰是假意,一眼便可分辨。
嫁的是鰥夫又如何?這些人除了眼紅,便隻剩下羨慕了吧?畢竟她們嫁人時,可沒誰收到過這麽多的彩禮!
同看熱鬧的這些人相比,白姝是說不出恭維的話來的,見大家都擠在院子裏,放下竹筐便想著先行回西屋歇息會兒。
然而柳婆子哪裏肯輕易放過這樣的大好機會,眼看著家中的喪門星回來了,她趕忙三步並兩步,忙撥開人群衝到了白姝麵前,一把攔住她的去路。
“喲,你可算知道回來了!沒看見滿院子的彩禮麽?自家大姑姐要嫁人,你不知道上前來恭賀兩句?當真是不懂禮數!”
“我懂不懂禮數,那都是你教出來的。這麽多人圍著你轉還不夠,你當真缺我的祝福?”
“缺不缺的你都該表個態!”柳婆子神色傲然,恨不得現在就將白姝踩在腳底下。
此刻正是揚眉吐氣的時候,然而柳夏夏之前被白姝嚇出了陰影,她沒敢上前來抖機靈,依舊默默站在原處。
開玩笑,雖說白姝發了毒誓,不會將她被欺辱的事情說出去,可畢竟嘴長在對方身上,萬一她一個不高興...
白姝的視線透過眾人掃過那幾口箱子,又淡淡瞥了一眼柳夏夏,皮笑肉不笑道:
“二十餘歲的高齡能出嫁,我的確應該好好恭喜恭喜我的大姑姐,這個年紀,還能賣上這麽個好價錢,可喜可賀!”
柳婆子就沒指望能從白姝嘴裏聽見好話,可是她今日心情好,無論白姝說什麽,她隻當對方是在吃味。
“俗話說,好事多磨,我家夏夏得上天垂憐,才能有這般造化,有大富大貴的人家來娶她進門,實在不是命硬之人能夠比擬的!”
白姝挑眉,“大富大貴?怎的不見去城中買個宅子?外地逃荒來的,怕是為了娶她花光了家底吧?
說我命硬,怎地還上趕著把女兒送到鰥夫的枕邊去?”
“你!”柳婆子神色一變,剛剛還上揚的嘴角沉了沉。
“就知道你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平日潑冷水也便罷了,今日這樣的好事也被你拿來消遣,你真不是個東西,分明是嫉妒!”
白姝懶得跟她們抬杠,直覺告訴她,這件事並不像表麵看起來的那麽簡單,她現在乏得很,隻想安心睡一覺。
“你們娘兒倆厲害,都能吐出象牙來,我要休息了,麻煩你讓開。”
她今日賠了夫人又折兵的,不想同這母女二人打嘴炮,累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