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出師不利

麵具下的俏臉一愣,勾了勾唇,壓低聲音說:“不是不讓我發出聲音麽,怎的主動帶起了話頭?”

白姝轉身,“我不喜歡別人盯著我看,剛剛村民的議論你也聽見了,你若覺得我這樣的女人不是個東西,也盡可離開,我絕不攔著。”

“我為什麽要離開?你的身份與我何幹?”

男人出口的聲音透著慵懶,對於白姝是寡婦這件事一點也不在意。

“我肚子餓了,勞煩白姑娘替我做些吃食來,同往常一樣,你做什麽我吃什麽,不挑。”

白姑娘?

白姝額角一跳,都怪柳夏夏剛剛叫她時直呼其名,倒是叫有心人給記住了。

“知道了,我這就去。”

白姝心情不佳,兩人的談話就此打住,誰也沒再開口。

重新盤了頭發,白姝撣了撣褲腿上已然幹涸的泥點子,鎖了門便去準備早餐了。

院子裏的小青菜是原主從前種下的,沾著雨水的葉子愈發顯得翠綠,叫人看一眼便很有食欲。

白姝彎腰挑了幾顆青菜衝洗幹淨,切得碎碎的倒入鍋中,再加入菜籽油同食鹽調味,待斷生後盛起來放在一邊備用。

接著,她舀了兩大勺麵粉,放入一小撮活麵加水一塊兒攪和起來。

等麵團醒發後,她又將其分成一個一個的小劑子,填入炒好的青菜,用虎口收口,去除多餘的麵,一個個鮮活的菜包子便做好了。

趁著蒸包子的間隙,白姝怕這些包子不夠吃,又去田裏掰了幾根玉米回來一塊煮。

等手頭上的食材全都熟了,她這才用帶著豁口的碗將東西裝好,返身往西屋走。

柳夏夏被柳婆子念叨得有些煩,拖著懶洋洋的身子走出東屋,正準備同柳婆子做些吃食,沒成想鼻子稍稍嗅了嗅,便聞見了包子玉米撲麵而來的香味。

眼見著白姝將做好的吃食往自己屋子裏端,柳夏夏不敢上前阻攔,朱唇囁嚅了兩下終究是忍住了,轉頭就往廚房裏狂奔。

她想著白姝做吃食,總歸能剩下些什麽吧?

然而進門轉悠了兩圈,她連菜葉都沒瞧見,更別說是包子了。

這白姝真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回回東西一做完,灶台登時就會被抹得幹幹淨淨,叫人不知道該誇她賢惠,還是罵她缺德。

剛同舊日的相好的唇槍舌戰了一番,她居然不傷心,還給自己做了那麽多吃的,果真是個沒臉沒皮沒心肝的東西!

憤恨地朝著緊鎖的木門看了一眼,柳夏夏邊撿起角落裏的地瓜,邊將白姝的祖宗十八代問候了一遍。

屋子裏,白姝同男人一道三下五除二,吃完了所有的包子,她又打了半桶水進來,咕嘟咕嘟便往嘴裏灌。

擦了擦嘴,她對還在進食的男人說:“那兩根玉米是留給你中午做午飯的,你記得吃的時候小聲些,盡量趁著院中無人的時候再吃。”

男人一頓,小聲問:“就兩根玉米?那你呢,你不留在家裏?”

“我若是留在家裏,你便沒有肉吃了。放心吧,我傍晚回來,到時候再給你換上新鮮的草藥。”

“……你還要上山去?”

“不”,白姝揚了揚手裏的一吊銅錢,“討了債,我自然要去趟集市。”

白姝想過了,張秀才那個狗東西給的錢,夾雜著原主最不願提及的過往,是以早用完早舒心。

此番去城中,她準備看看這泗城中,有沒有什麽值得她投資的商鋪。

之前男人給的扳指和金子給了她不小的底氣,若是有發家致富的門路,她不介意早些開始,也好盡快擺脫柳家這對窩囊廢。

白姝對著黯淡的銅鏡左右看了兩眼,望了一眼已經結疤的傷口,眉頭一鬆。

柳婆子那日送她的見麵禮不算深,也算不得大,若能徹底淡化是最好,若淡不了……稍稍用頭發簾遮一遮也能過得去。

“我出門了,你記住,無論如何千萬不要發出惹人懷疑的聲響,安心呆著等我回來,我會盡量早去早回。”

許是了解到她目下尷尬的身份與處境,男人此番竟一反常態不曾再逗弄於她,很是爽快便答應了。

“好,我知道了。”

白姝挑眉,拿了包袱出來,把手裏的銅錢放好,走出去鎖上了房門,便徑直走向了牛棚。

金家村距離城中大約二十裏,她此番過去,需要采買一些東西,若叫她徒手運回來,委實有些為難。

循著原主的記憶,白姝趕著牛車,歡歡喜喜往城裏去了。

這是她來到異世的第三天,對於這裏的一切,她既覺得熟悉,又不免心生好奇。

走馬觀花地路過泗城最繁華的街道,白姝駐足觀察了良久,衣食住行,最後竟是肉鋪占據了C位。

心中失望之際,她懷著沉重的心情,給自己買了兩斤羊肉,繼而憤憤離開。

隨即,她走進隔壁的糧食鋪子,又扛了四十斤大米出來。

果腹的東西買完,白姝揣著所剩無多的錢財,去往了後排的一長溜成衣鋪子,毫不猶豫給自己買了一雙最便宜的繡花鞋,用以將腳上的破草鞋置換了。

還剩兩百文,這是張秀才給的最後的結餘,她可以選擇找個飯館兒大吃一頓,抑或……

想起男人那身被她毀了的衣裳,沉吟許久,白姝咬咬牙,去了男裝店。

同掌櫃的大概報了個尺寸,白姝用僅剩的兩百文錢給男人買了身粗布衣裳。

至此,渣男賠給她的一千兩百文被她花得幹幹淨淨,一毛不剩。

白姝因為沒找著合適的投資商機而有些陰鬱,然而瞅了一眼牛車上的羊肉和大米,她還是伸手給牛順了順毛,踏著晚霞回了柳家。

看來看商鋪的事兒還得從長計議,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她得好好捋捋,才能做決定。

...

買回來的羊肉味兒重,白姝不想給自己惹麻煩,索性先將羊肉藏在了屋子裏。

等到月上重樓,所有人都睡著後,她才偷偷摸摸拿著用井水泡著的羊肉,去廚房處理。

半夜三更,連看門狗都沉沉睡去的時刻,白姝的屋子裏,一男一女手中皆捧著一碗羊肉湯,吃得無比香甜。

白姝當真是愛死了這無公害的羊肉的口感,明知道這個時候吃東西影響消化,偏偏忍不住吃了一碗又一碗。

男人莞爾,本想開口提醒一二,然臉才剛轉過來,就被白姝給嗆了回去。

“不要說話,吃你的。這肉是我買的,我想吃多少吃多少,關你屁事。”

“……”

兩斤羊肉,白姝吃了兩頓宵夜,不得不說,羊肉滋補的功效當真是獨一無二的,男人這兩天精氣神明顯好多了,就連久久不曾愈合的傷口也大多結痂了。

白姝瞧著他一天天好轉,心裏也鬆了口氣。

隻是屋子裏突然多了個人多有不便,好些事情她都需要背著柳家那對母女來做,時間久了,總歸是會叫人瞧出些端倪的。

比如,白姝雖體型肥胖,但她從來都是虛胖,平日裏吃得並不多。

將男人帶回來後,她時不時端著飯菜回屋,偶爾會碰上來碰瓷兒的柳夏夏。

柳夏夏也不是吃素的,瞧著她飯量突然大漲,心中不免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