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被奪權

幾個內宅婦人有一搭搭沒一搭地拉著家常,裴遠霆終於將手裏完工的草螞蚱遞給二公子家的小兒,那螞蚱編得栩栩如生,想不到這雙平日裏沾滿鮮血的手也能有這麽精巧溫柔的時候。

一時間祖孫兩人熱鬧了一陣,他這才回過頭來,看向葉藍衣,神色果然轉換成了慣常一家之主的威嚴:“公主入府也有半年,該是為侯府開枝散葉的時候了,老大是永平侯世子,將來是要繼承偌大侯府的,他可不能子嗣單薄。”

能真把一國公主當兒媳婦訓的,也就這目中無人的永平侯了,就算是永平侯夫人也顧忌著葉藍衣的身份不曾說過重話。

但是偏偏這件事葉藍衣還真是不好反駁,裴冕都不能用老大不小來形容,現年二十三歲的他也不知道怎麽一直不近女色,早就是都城中遠近聞名的老男人,看看他幾個弟弟,孩子都能湊一桌了。

這種事葉藍衣能怎麽說,總不能拿出來嚷嚷你兒子自己不行,還賴在我身上,秀眉委屈地一彎,假模假樣地低聲回道:“舅氏訓誡得是。”

這時,一旁的永平侯夫人卻開口說話了,卻是一臉和善地幫葉藍衣開脫,“這事兒也不能怪公主,主要是冕兒常年在軍中,十天半個月也不著家的,沒有好消息也正常。”

這話葉藍衣卻聽出幾分微妙,忍不住抬眼看向一臉溫婉的永平侯夫人。

現在的永平侯夫人張氏可不是裴遠霆的原配,也不是裴冕的生身母親,裴冕的母親據說身子不好,生下他們兄妹不久之後就撒手人寰了,永平侯才娶了繼室,生下了裴昭和裴淩。

現在裴冕是世子,也是裴遠霆的左膀右臂,軍中的事情大多是他在掌握,這侯夫人現在突然拿這說事,莫不是想把裴冕弄回來,讓自己的兩個親生兒子頂上?

不是真母子,裝得再怎麽像也終究是虛偽啊,更何況這種高門裏的權勢之爭。

葉藍衣心下感慨,真好,自己就嫁進來當個攪屎棍,什麽都不做也能把裴家搞垮了,多好。

“如此想來,老大這些年確實為侯府操勞太多了,是時候休息休息,軍中的事就先放一放,到底是新婚燕爾的,你們兩夫妻也該多聚聚。”

最後永平侯裴遠霆竟然真的拍板了,這讓還在幻象做攪屎棍的葉藍衣都驚訝了,這意味著什麽?裴冕失寵了呀!對於裴家這種權閥,沒了手裏頭的兵權,看他還怎麽耀武揚威。

帶著這個好消息興衝衝回到自己院子的葉藍衣,再看到裴冕這個平日裏讓自己討厭的人,都覺得好像有些順眼了。

“公主很高興?”

裴冕顯然也知道了自己被奪權的事,要不然這大白天的他可是很少會出現在府中的。

“當然高興,夫君這下能有時間好好休息一下了,軍中的事那麽繁瑣,留給二弟去打理難道不好嗎?”

葉藍衣真誠啊,小臉笑盈盈如石榴花一般,什麽都不懂的樣子,繼續往裴冕傷口上撒鹽,裴家幾個公子裏最出眾的就是裴冕,永平侯府這些年這麽得勢離不開眼前這人的手腕,打壓了他,也算為父皇分憂。

裴冕倒也不生氣,背著手笑著看她,隨後目光轉向屋後,淡淡地說:“公主這院後泥地未免單調,趁著這幾日下雨種些花草上去吧。”

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讓葉藍衣有些疑惑,直到人都出了院門才回過神來,緩步走向窗邊。

這個青梧院是為了他們成婚才剛剛修建的,因為婚事倉促所以也就種植了幾棵碧翠的梧桐而已,屋後還是一片泥地。

等等,泥地!

葉藍衣臉色一白,想起了昨晚裴冕關窗的動作,抬眼望去,窗邊泥地上幹幹淨淨,但是在微雨的昨晚,這地上一定會留下自己明顯的腳印,此時卻,幹幹淨淨.....

“公子何苦替她抹去痕跡,惹了侯爺不高興,還有上次調走那些細作,真當侯爺不知道嗎,這次軍中奪權已然是警告了!”

裴冕身邊的侍從王元卻是很不忿,誰都知道葉藍衣嫁進來是做什麽的,偏偏他們公子卻好像不懂一樣,一次又一次幫她掩蓋痕跡,現在好了,終於觸怒了侯爺被奪了權。

可看看那女人呢,還是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他也為自家公子感到不值。

裴冕背著手,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笑意,倒是在跨出院門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笑道:“她喜歡玩貓捉耗子的遊戲,我就陪她好好玩玩。”

因為裴冕被奪權的喜悅還沒幾天葉藍衣就膩了,因為閑賦在家的裴冕實在太招人煩了,整日就在她的院子裏晃啊晃的,讓她想尋到機會去淩雲閣都抽不開身。

“公主快來,你喜歡為夫穿哪件?”

有氣無力趴在美人榻上納涼的葉藍衣白了一眼像小孩子一樣拿著兩件衣服在她麵前比劃來比劃去的男人,這真是一個上陣殺敵無數,朝堂手段狠辣,令無數庸都兒郎競折腰的煞神裴冕?

怎麽擱在自己眼裏跟個傻麅子一樣。

“穿什麽都不喜歡。”

慵懶地伸了個懶腰,葉藍衣也起身準備換衣服了,今夜永平侯府有仲秋宴,身為一向“賢良淑德”的長媳,她勢必不能失禮的。

“原來,公主喜歡我什麽都不穿的樣子.....”

本轉身去裏間的葉藍衣一個踉蹌,好半晌才顫顫巍巍轉過身來,看著眼前尤自一臉單純在挑衣服的裴冕,剛剛耍流氓的是他吧?是他吧!

救命,這人好會撩啊,本公主根本招架不住好不好!

裴冕自顧自地脫了外袍,解了腰帶、長衫、中衣,在葉藍衣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毫不避諱地將自己脫了個七七八八。

長這麽大,葉藍衣第一次體會到什麽叫骨相風流,男人腰細腿長,流暢的線條包裹著緊實的肌肉,偏黃的膚色上幾道舊傷疤交錯其中,看起來不僅不猙獰,反倒平添了不少野性的俊美,塊壘的胸肌在雪白的裏衣中若隱若現,隨著動作上下賁張.....

葉藍衣咽了咽口水,忽然間有些口幹舌燥,呼吸困難是怎麽回事?

“公主看夠了嗎,為夫,好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