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驚險脫身

因為自己的“失言”,葉藍衣屋子裏被永平侯夫人塞了三個眼線,這幾天時時刻刻盯著她的一舉一動,葉藍衣逆來順受,從來不為難人,反倒三天兩頭的派翠兒去巴結給好處。

“幾位嬤嬤辛苦了,前院貢了肥美的蟹來,公主賞了幾屜,請大家到院子裏吃酒。”

翠兒去請三人時果然遭到了拒絕,三人堅決表示不會到公主院子裏去。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分明是想收買了咱們。”

“可不是,吃酒誤事,誰知道會加點什麽東西,咱們可得小心點。”

於是這晚在葉藍衣院子裏熱熱鬧鬧辦著秋日宴,把青梧院裏裏外外的護衛侍從都請到了宴席上,一頓葉藍衣加了料的好酒好菜招呼著,青梧院上下無不醉醺醺。

夜裏的涼風吹在臉上,葉藍衣把臉上的黑色麵巾戴好,借著微弱的光亮靠近地牢一間幽暗的庫房,這個地方就是她打探到最有可能藏有犯人行頭的地方。

斑駁的牆麵上掛滿了各種各樣的刑具,惡臭和血腥味彌漫在整個庫房中,所有進府的犯人都會先在這裏拷打盤剝一番,再扔進旁邊的地牢。

翻找著犯人留下來的東西,葉藍衣心漸漸下沉,如果那人身上的東西對裴家真的有那麽重要,又怎麽會輕易被漏過盤查,裴家那些爪牙可不見得是這麽粗心大意的。

果然在一堆衣物中毫無所獲,其間地牢外的人來來往往,不時有人進出,很快一個聲音響起:“把這幾個都丟進亂葬崗,這大熱的天,都臭了。”

“可是大人,這些人都還沒招供啊.....”

正四處翻找東西的葉藍衣一愣,如果這裏沒有的話,那就隻能還在那些人身上了。

葉藍衣最終悄無聲息地尾隨這群侯府侍從,看著他們把一板車五六具屍體扔進了城外的亂葬崗,其中就有那天她在地牢見到的那個人。

多日悶熱,此時的夜晚卻陰雨綿綿,亂葬崗墳塋點點,鬼氣森森,侯府侍從也覺得晦氣,草草鏟了幾下土蓋住屍體便急匆匆離開了。

伏在草叢中的葉藍衣趕緊衝出來,拔開土在那幾具屍體上翻找。

就在她快要放棄的時候,一抹寒光在泥土中閃出,正是一把匕首,隻是,此時這匕首正深深地插在一人心窩處,早已幹涸的血跡將它掩飾得很好。

葉藍衣顫抖著,緩緩伸手向那匕首,試了試,竟然拔不出來,這人顯然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也在護著這秘密,竟是親手將匕首插進了自己的心髒,此時兩手握住刀柄,至死也不放鬆。

一滴眼淚落在泥土中,葉藍衣都被自己嚇了一跳,自從走上這條路,她自認為早就失去了流眼淚軟弱的資格,她是大庸的公主,身上背負的是無數黎民百姓的生死,她縱然對他們沒有必然的責任,但皇室公主的身份,卻讓她決不能眼睜睜看著國破家亡。

所以,她更不能對不起這些不願屈居裴家**威的人。

手下一鬆,那把帶血的匕首終於是穩穩落到了葉藍衣手中。

在守衛重重的永平侯府進進出出果真不是什麽容易的事,就算葉藍衣再小心,回去的時候也終於在後院驚動了巡邏的府兵。

“誰在那裏?”

一聲斷喝之後一隊人馬蜂擁而至,葉藍衣也不慌亂,她雖然沒什麽高強的武功,但好在行動敏捷,此時在假山花園中左轉右轉,快步進了侯府後院,轉眼消失在暗夜中。

不到片刻功夫,永平侯府便燈火通明,家丁護衛在府中穿梭著,似在搜尋什麽人。

而葉藍衣也早已經神不知鬼不覺地避過重重護衛,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從窗戶翻身進了房間,就看到穿著自己衣服的翠兒一臉焦急地迎了上來。

“她們還在外麵守著呢,時不時就進來晃晃,看看公主還在不在,都被我糊弄過去了。”

葉藍衣點點頭,她留這些眼線在身邊,就是為了借她們的眼睛證明自己不在場,今夜也實在是凶險,還好她動作夠快才沒被抓到,看看現在府中護衛傾巢出動的架勢,就知道這龍潭虎穴不是好糊弄的。

一邊換著衣服,葉藍衣正慶幸呢,忽地有人敲門,然後就傳來裴冕低沉的聲音。

“公主睡了嗎?”

葉藍衣一驚,與翠兒麵麵相覷,他怎麽在這個時候過來了,難道是懷疑到自己頭上來了嗎?

“世子,公主已經歇下了,您改日再來吧。”

翠兒強定心神,朝門外回道。

“府中進了竊賊,我擔心驚擾公主,進來看看。”

隨後,本來反鎖的房門,就這樣,被推開了......

翠兒大驚,慌忙上前福身行禮:“世子,公主今日疲乏,確實早已經歇息了,府中竟然進了竊賊,抓到人了嗎......”

一向在裴冕麵前大氣不敢喘的翠兒努力使自己廢話多一些,隻為裏間的人多爭取點時間。

不過裴冕卻好像沒那麽著急,目光在屋裏掃視一圈,最後落在那扇還開著的窗戶上,然後,他走了過去。

“世子!”

翠兒脫口而出,下意識就想去阻攔,裴冕目光一淩,卻越過她徑直走向了窗邊。

翠兒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幾乎不敢看那個高大的身影,誰曾想片刻之後,隻聽到吱呀一聲,裴冕關上了窗戶。

“夜裏風涼,公主睡了就不要開窗了。”

隨後,他竟然就這樣離開了,裏間躺著裝睡的葉藍衣睫毛跳了跳,外麵的動靜她算是聽得清楚,這裴冕,到底在搞什麽?

侯府半夜鬧出的動靜終究是無疾而終,葉藍衣早上照常去侯夫人院子裏請安的時候才發現永平侯也在。

今日休沐,他就算居家也一身嚴絲合縫的玄色勁裝,高坐上首不怒自威,就算年過五十也不見多少歲月留下的老態痕跡,反倒是多了不少朝堂浸**的凶桀。

永平侯裴遠霆,有人說他是亂世權臣,弄權的梟雄,也有人說他是治世能臣,當然,在葉藍衣眼裏,他們裴家就是反賊,南庸皇室多年的羸弱,朝堂上的烏煙瘴氣,都拜這個人所賜。

“舅氏,姑氏。”

葉藍衣就算是公主,也得乖乖福身行禮。

裴遠霆卻很隨意地一揮手,“老大媳婦也來了,坐吧。”

這個平日裏在朝堂上翻雲覆雨的梟雄,此時卻在為自己的孫子編草螞蚱,臉上浮現起少有的慈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