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暗算
死寂,不僅是裴家的人,甚至是在場的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這兩兄弟,裴冕再一次讓他們見識到什麽叫目中無人的狂傲。
這一刻的他,讓無數人想到了當年那個風華絕代的少年,年僅十七的他冒死於千萬人中射殺亂軍頭目,中流矢數十也一聲不吭!十八隨軍征討南商,在主將潰敗逃跑的情況下斬逃兵,奪帥印,領著百餘人突襲叛軍駐地,擒賊擒王!弱冠之年便領宣威軍,手上飲血無數......
若不是這幾年他蟄伏都城,多少人都忘了當年令人膽寒的裴家小將軍,多少人懼怕他是下一個裴遠霆,明明和都城所有的世家公子一樣清風朗月,可初登戰場便展現出令人膽寒的冷血,這樣的裴冕,誰能不忌憚。
裴淩臉色難看至極,他也沒想到裴冕會當眾讓他如此沒臉,目光死死盯住那個高高在上的人,裴冕,今日可是你自找的!
“好,既然兄長執意要逞強,那咱們就隻有武場上一試,用勝負來決定了。”他咬牙道。
一旁的裴遠霆臉色陰沉,兩個兔崽子,當著自己的麵勾心鬥角,但是這樣也好,挫一挫裴冕這小子的銳氣。
太子樂得看裴家內鬥,拍手笑道:“好啊,你們裴家還真是兄友弟恭啊,剛剛裴世子不是說自己不怕水了嘛,這樣,那邊有個湖心亭,咱們上那去。”
行宮中自然是少不了花園的,太子說的湖心亭也不算大,也就是荷花池中曲廊連了一個小小的亭子,湖水也不算深,沒腰而已,但是四麵環水碧波**漾,湖邊還有風車,水聲潺潺,如果裴冕真的懼怕水源,這裏確實對他不利。
裴冕和裴淩對視一眼,雙雙踏步上前,來到湖心亭。
葉藍衣看不出裴冕神色有什麽異樣,臉上些許蒼白還是因為昨天落水受寒。
“兄長,開始吧。”裴淩還像模像樣地拱了拱手,將裴家二公子的好禮數做足。
裴冕卻是看也不看他,站在原地等人衝過來。
一記帶著呼呼風聲的重拳直朝裴冕麵門而來,力大無窮,快如閃電,眾人紛紛驚呼,暗道裴淩笑麵虎,剛剛還一口一個兄長,起手便是殺招。
他快,裴冕更快,腳下一滑便輕輕巧巧地側身而過,下一刻裴淩掃堂腿便襲來,他也終於躍身而起,可雙手依舊漫不經心地負在身後。
看得懂的人心下一驚,他們都看得出來裴冕根本就隻是隨意招架,就沒有把裴淩的全力以赴放在眼裏。
推雲掌,側掃腿,前踢,擒拿.......
轉眼間裴冕便招架了十幾招,可以看得出裴淩也不是什麽簡單的料,隻可惜裴淩的步步殺招就如同小孩子遇到了壯漢一般,半點奈何不了他。
裴淩心裏也是驚詫不已,他等今日這樣的證明機會已經等了很久,他自認為與裴冕不相上下的,怎麽會是這樣!
這麽多年他始終生活在這個野種的陰影下,表麵上無欲無求,背後卻下了多少苦力,沒想到在這個人麵前還是如此不堪一擊,不,他根本就還沒有反擊.......
退,裴冕還在繼續後退,落在裴淩眼裏,就是羞辱,是不屑與他招架,心中又羞又憤。
好,既然你瞧不起我,有種你就別躲!拳上那枚戒指中寒光微閃,便有個小小的倒鉤伸了出來,在陽光下閃著陰毒的光芒。
錯身而過的時候,裴淩幾不可聞的聲音在裴冕耳邊響起:“當年溺水的感覺不好受吧?”
當年的事,原來裴淩也知道,也是了,張氏可是他們的母親,當年自己和妹妹經曆的九死一生可少不了他們母子在背後推波助瀾,這一瞬間,裴冕失神了。
“去死吧!”
裴淩似發狠了一般,拚盡全力朝他衝過來。
裴冕眼底微閃動,瞥了他一眼,下一刻便覺得脖頸一痛,似有什麽尖利的東西刺入,幾乎是瞬間的功夫全身就打了個寒顫,有什麽冰寒之物流竄入他的經脈之中,內力便有些渙散了,一股酥麻自尾椎骨蔓延開來。
“不好!”
眼看著場上兩人還在交手,葉藍衣卻是突然驚道,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有些踉蹌的裴冕。
翠兒不解,看起來還是世子占上風啊,有什麽不好的?
就在她想要開口問葉藍衣的時候,周圍人早就驚呼開了。
剛剛還牢牢壓製著裴淩的裴冕突然好像是醉酒一般,腳下虛浮,臉色鐵青,有些搖搖擺擺,不到片刻便被破去防守,硬吃了裴淩幾個飛踹。
“他這是終於招架不住了嗎?看來果真是懼怕水源。”
葉藍衣聽到有人小聲議論,但是她知道根本不是這樣的,袖中拳頭緩緩收緊,死死盯著場上還在交戰的兩人。
砰!
裴淩終於將裴冕逼到曲廊的欄杆邊,掌心蓄力,隻需要再一掌,就能把他拍下水去,他知道裴冕有多怕水,隻要下了水,他的醜態就會在眾目睽睽之下暴露無遺!
裴冕,你拿什麽跟我爭!
一咬牙,掌風同時拍出,驚呼聲也是在這時響起,因為在裴淩看不到的地方,裴冕同樣推出一掌。
轟!
兩人出掌快如閃電,卻是同時擊飛對方,一左一右同時飛下水去!
嘩啦!
落水的一刻,裴冕身邊似乎湧來無數隻黑手,捂住他的眼睛口鼻,似要將他死死拖進冰冷的水中,就算他拚命掙紮也沒用,令人窒息感覺撲麵而來,一時間他竟然忘記了如何呼吸,下意識便去閉氣,眼中血紅一片。
“冕兒!快跑!”
他聽到母親撕心裂肺的喊聲,聽到妹妹無助的哭喊,在那個寒風凜冽的邊塞,他被人死死按在水中,不管他怎麽掙紮都沒有用,恐懼,絕望,耳中嗡嗡作響,他快要死了......
與此同時,岸上也早就亂成一片,就在兩人落水的同時,一直站在人群中的葉藍衣撥開侍女,縱身一躍,也跳進了湖水,好在這景觀湖水並不深,隻到她肩膀而已,葉藍衣又用那種比狗刨還難看的姿勢奮力朝裴冕遊去。
“裴冕!裴冕,你這個蠢貨!”
葉藍衣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麽,是在罵他蠢貨,又或者是罵自己!自己也是個蠢貨!
也許就這麽死去也挺好,自己早就該死在那年冬天了,如果不是因為救自己,母親不會被逼自盡,妹妹不會落下一輩子的疾病,自己早該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