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假藥
“世子，公主這邊請，這些藥材都是上等品，知道公主有需要，都還沒入藥。”
回春堂的掌櫃帶著葉藍衣和裴冕進了櫃台後麵的一處藥房，藥架上果然放置了不少新鮮的藥材。
“你為何要買這些藥材，府中調養自有醫女負責，不必買外麵的東西。”
裴冕背著手看了一會兒，有些不解地問葉藍衣。
葉藍衣正拿著一塊老山參仔細辨認，聞言冷笑一聲：“堂堂侯府自然是不需要，這都是為我母妃準備的，我母妃多年來惡疾纏身，宮中醫署總是說藥石無醫，若不是我時常出宮替她尋藥，隻怕她撐不到現在。”
葉藍衣的母妃就是莊婕妤，據說身子骨不好，生下葉藍衣之後身體更是每況愈下，裴冕略有耳聞，早年葉藍衣十分受寵，庸帝更是有說出太女的言論，皇後太子一黨自然是視她為眼中釘，如今皇後太子得勢，宮闈之中的爭鬥也就那些花樣了。
“我在醫署中還能說上幾句話，你若是有需要，可讓人暗中照拂一二。”
葉藍衣聽他這麽說也是意外了一下，裴家權勢滔天她從來不意外，但是宮中醫署主管皇家醫食，和朝臣勾結最是大忌，不然曆朝曆代那些下毒下藥的事是怎麽來的。
他現在明目張膽告訴自己他可以在醫署中吩咐人，那就是暴露他可以操控那些禦醫，難道他就不怕自己告訴皇後或者父皇，讓他們把這些人都端了，那他裴家就在醫署失去了眼線。
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麽，裴冕不在意地笑笑，“我在其他宮署也有人，你若是想知道，我都可以告訴你。”
葉藍衣悟了，他這是根本就不把自己放在眼裏啊。
明明白白告訴你我就是在皇宮安插了這麽多人，你想拔除就去，我不在乎！
裴冕還不知道的是，他好心告訴葉藍衣這些，是為了她以後有需要可以隨意調動，誰知道在葉藍衣眼裏早變成了**裸的挑釁。
兩人再未說話，葉藍衣挑挑揀揀了一會兒，讓老板記下所需藥材。
“其他的都還按常例，隻是再加一劑四君子湯，還送到老地方，會有人來取。”
聽她這麽說，老板麵露難色，好半晌才說：“公主有所不知，其餘的都還好，隻是這四君子湯近日卻是無法出入宮禁的，就是我們藥鋪中也不敢輕易開出這方劑。”
“哦，這是為什麽？”
葉藍衣一臉疑惑，四君子湯不過是普通的滋補劑，選用人參、白術、茯苓、炙甘草這幾種常見的藥材製成的溫補藥方，幾種藥材也不見多珍貴。
掌櫃的趕緊說：“不為其他，前些時日官署查出有人售賣假藥，以次充好，甚至是用類似的假冒，造成大量假藥材流入坊間。
我們店鋪還好，買得不多，有些粗心的藥鋪不加辨別，入藥之後造成了不少病人延誤病情，更有甚者服用了假藥材相克中毒，四君子湯中的假人參尤其泛濫成災，官衙這幾日正在嚴查呢，宮禁早就停止接受外來的人參了。”
葉藍衣了然，大庸朝並不適合草藥生長，不少珍貴的草藥都是來自北雲國，每年兩朝會互相交換這些物資，邊境也會設有專門的互市，不過都是要經過朝廷監察的，現在竟然有人這麽大膽售賣假藥材。
“掌櫃的，可否把那假藥材給我看看。”
掌櫃的招手讓夥計去取，裴冕看葉藍衣好像很在乎這件事，有些不解：“不過是有些奸商見利忘義，買賣假藥罷了，官署會查的。”
葉藍衣回頭看向他，笑笑表示不讚同。
“年初大庸和北雲曾互換了一批東西，北雲給庸都的正是一批價值不菲的軍用藥材，如今正是秋後，卻有假人參流入都城，你覺得，僅僅是奸商所為？”
裴冕看著她冷靜的眼神，心中一動，他總下意識地把自己這小夫人當做什麽都不懂的小女子，實際上，她卻是庸朝威名在外的長公主，多少次幫著庸帝立皇權，支撐著搖搖欲墜的葉家皇室。
“若是北雲故意售賣給我們假藥，那便是欺詐我大庸，北雲向來勢弱，何來如此膽量，必是朝中有人與之勾結，吃了好處通敵叛國。
如果是軍中有人倒賣藥材，秋後戰事頻繁，用藥緊缺，那便是謀害大庸將士，有謀逆之嫌，說明北雲有入侵的打算，他們早就不甘和大庸和平相處，夫君是宣威將軍，自然比我知道其中利害關係。”
裴冕點點頭，從這麽小小一件事就能分析出這麽多，他的這個夫人，不是簡單人，至少不是表麵上那麽溫良無害。
正說著話，夥計已經取了假藥過來，葉藍衣拿起那些假人參，先是看了看表麵，又拿起來聞了聞。
“野豇豆？”
掌櫃的連連點頭，“正是野豇豆根，公主好眼力啊！”
這下裴冕更加驚訝了，葉藍衣會點醫理他並不意外，畢竟莊婕妤身子不好，她多年照顧熟能生巧，但是現在看來可不僅僅是這樣，一般的藥鋪都分辨不出來的，她一看便知。
察覺到裴冕異樣的眼神，葉藍衣心中暗道不好，實在是辨認藥材這種事實在是太過簡單了，下意識便脫口而出了，忘了師父說過的低調行事。
“哦，我也是正好認得這一味藥，掌櫃不必奇怪，”
不管裴冕探尋的目光，吐了吐舌頭，葉藍衣走到櫃台旁拿了紙筆：“我寫封信給母妃，告知她這些藥沒問題，要是遇到禁衛稽查，就說是我擔保的。”
掌櫃的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點點頭。
裴冕見她去寫信了，嘴角微勾，卻沒有湊上去看，目光落在這小小藥房之內，看來，這是葉藍衣信得過的藥鋪。
寫信的時候，葉藍衣的筆尖卻是很無意地先在櫃台旁的筆洗中涮了涮，侍奉在一旁的夥計見狀，目光下意識投向還在屋中無意觀看的裴冕，他們都知道這是裴家的人，看來現在公主在侯府的日子是越來越難過了，出門都被特意盯防著。
“好了。”
寫好了信，葉藍衣笑著轉身看向裴冕：“這是要傳遞進宮的信，世子大人是不是要先檢查一下，看有沒有把你們侯府的秘密泄露出去。”
門外的王元聽到這話下意識就去看自家少主，您可要好好檢查一下啊，這女人都是狡猾奸詐的，說不定就故意激您呢。
卻不想裴冕看都不看一眼，嘴角微微跳動，“侯府有什麽秘密是見不得人的，真正要緊的東西，也不是你能打探到的。”
葉藍衣：......算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