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她都是被協迫的

“你,”裴遠霆停下了轉動玉扳指的手,指了指站在自己麵前的裴冕,“到底想說什麽。”

雖然他的臉上沒有明顯的怒火,但是所有人都感受到山雨欲來風滿樓的騰騰殺氣,這個男人,可是在朝野都浸**多年的永寧侯,一個殺伐決斷的梟雄,此時的迫人威勢,又有幾個人能承受得住。

所有人都將目光看向裴冕,這個也是塊硬骨頭,本出身卑賤到不行,偏偏行事乖張我行我素,同樣的無法撼動。

裴冕俊朗的臉上確實沒有絲毫懼意,反倒是不屑,是輕蔑,一如既往。

“君侯想反,想登九五,裴家想改朝換代,但是你們也不想想,裴家配不配得上九五之尊!葉家是不是真就不堪一擊!反賊篡位,四境如何能服!”

聲如金玉,卻句句誅心,此時的裴冕身上看不到平日裏宣威將軍的意氣風發,反倒是一種文人傾世的傲然。

這話已經挺直接了,裴家就算真有反心,但是從來沒人敢宣之於口,而現在,裴冕扯下了最後一塊遮羞布。

“裴冕!我是你老子,你別忘了你是侯府世子!你說出這樣的話有沒有和我一心!”

伴隨著裴遠霆中氣十足的怒吼,他手中的茶杯也應聲而碎,他對裴冕這個兒子失望至極!

他從一個小小的大頭兵做起,這麽多年嘔心瀝血才做到這個位置,現在離皇位隻有一步之遙,而他的親兒子,他親自冊立的世子,竟然跳出來指責他不配!所有人都可以瞧不起他,唯獨裴冕不行!

嗬!

裴冕突然就笑了一聲,他這麽多年,還真是從未瞧得起過這個男人,這個生他的親生父親!從他為了榮華富貴逼死自己的發妻,拋妻棄子也要來庸都加官進爵,從那天起,他就瞧不起這個男人。

“你們想做什麽我管不著,但是有一點,別動葉藍衣。”

這是裴冕留下的最後一句話,說罷,便再不管幾人精彩無比的表情,翩然轉身離去。

“傳我令,世子裴冕桀驁不馴,冥頑不靈,收回一切軍職,即日起禁足府中,不得隨意出入!”

衝著裴冕的背影吼出這句,裴遠霆似脫力般,頹然地跌坐回去。

這個強勢了幾十年的梟雄,第一次露出了這種無可奈何的疲態。

裴昭裴淩都是麵麵相覷,不敢多話,倒是張氏暗暗緊了緊手中的帕子,暗恨自己的計劃竟然沒成功。

杜芷夏的姑姑在宮中當值,打探到葉藍衣和皇後太子的計劃,她為了在侯府中謀得一席之地,便將這個消息告訴了自己。

這可是能幫助侯府立大功的機會,透露給侯爺之後果然引起了重視,本打算將計就計擺皇後太子一道,讓這兩人再失了權,那他們永寧侯府便能更進一步,裴冕失了寵,她獻計有功,兩個兒子必然也能得侯爺青眼。

可是千算萬算,沒想到裴冕竟然這麽快就察覺了侯爺的計劃,還直接殺上了門警告他們,這也就算了,更讓人想不到的是侯爺的態度。

僅僅是禁足?說出了這麽大逆不道的話,表明了不和裴家一條心,裴遠霆都舍不得廢了他的世子之位!

到底是為什麽?裴冕,一個賤婢所生的孽子而已,裴遠霆還真是疼他的寶貝兒子啊!

就算心中千般不甘,張氏此時也是極得體的,重新端了熱茶給裴遠霆順氣,柔聲說道:“世子打小吃苦,到底是與侯爺有些父子生分了,一時不明白您的苦心而已。”

她這話也是說得有技巧,當初裴冕和裴姝兩兄妹在邊境吃了五年苦,他們直到那馮氏死了才逃難來庸都投奔,最初的時候裴冕可是很敵視他這個父親,幾次三番讓他難堪,就是這些年漸漸長大了,也從來沒有給過裴遠霆好臉色。

張氏這是在提醒他,裴冕這個狼崽子是養不熟的,是一直和他父子離心的。

說罷,不失時宜地目光示意自己的兩個兒子上前。

“君侯,大哥雖然和我們是一家人,可怎麽能說出這種話呢,您為大庸操勞多年,深受百姓愛戴,反倒是皇室日漸腐敗,早就該有明主取而代之了!”年紀小性子直的裴淩再次毫不掩飾地說道。

此話一出,屋頂上站崗的暗衛都警惕了幾分,趕緊看向四周確定絕對沒人偷聽,這可是掉腦袋誅九族的大罪啊!

“三弟休得胡言,君侯為君分憂是能者多勞,分內之事!隻是如今太子一黨在朝堂上排除異己,打壓對手,我們永平侯府也不過是退無可退以求自保而已。”

年紀大些的裴昭就顯得成熟穩重多了,張氏滿意地點點頭,她這個兒子可是要好好培養,將來若是裴家得登大寶,儲君之位,裴昭定要爭一爭的。

“放狗屁!”

身旁的裴遠霆卻是狠狠地一拍桌子,怒斥三人:“這種掉腦袋的話也敢宣之於口!沒有那個能力,就夾緊尾巴好好做人,胡言亂語,小心死無葬身之地!”

這兩個兒子他是越看越不爽,該說的時候顧這顧那,不該說的時候倒是婆婆媽媽跟個那些內宅長舌婦一樣,沒骨氣,沒膽魄,實在是不堪大用!

裴昭裴淩再次麵麵相覷,他們很過分嗎?他們已經說得很隱晦了好不好,剛剛那裴冕,都直接把“反賊”“篡位”這些話掛在嘴邊了,怎麽不見君侯這麽發火啊?

“少主,少夫人確實有暗中聯絡裴家部將,準備在這次秋獵上汙蔑裴家謀反,趁機剝奪侯府兵權。”

裴冕書房中,一黑衣男子正單膝跪地,把手裏的線報上交給裴冕,“這是部將名單。”

“看不出來嘛,你這小媳婦兒還真挺夠膽,知道老頭子要出手,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

一旁的周子奕搖著他那柄玉骨扇頗有幾分玩味地說。

書案前,裴冕看著那名單,這些都是皇室安插在裴家軍中的暗樁,多年來隱藏極深,看來這次皇後太子是想孤注一擲了。

“她知道什麽,都是受皇後太子脅迫。”

周子奕白眼,能不這麽護短會死啊,這些人明明就是裴家軍中地位不低的部將,其他人根本輕易接觸不到,除了葉藍衣嫁進侯府之後暗中拉攏,誰有這個本事。

還脅迫,這詞兒用在你那小媳婦身上合適嗎?合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