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她真不想再花一分錢了

“鼠眼?”

夜九悠揚起唇角。

賊眉鼠眼。

確實很配月姝妍。

那個女人此舉絕妙。

時童不解,可憐巴巴地說,“主人,你怎麽還笑?我想吃美食,不想看鼠眼。”

夜九悠摸了摸他的頭,“走,我帶你去吃熗鍋麵。”

時童的眼睛一亮,陰霾一掃而空,“吃麵條嘍。”

看著歡喜的時童,夜九悠的腦海中則閃過一抹白色的身影。

這個女人,跟姬太虛的性格可差得太多了。

……

澄院。

月姝妍已經痛暈過去好幾次。

晁文軒先要把她的壞眼球挖出來,再把周邊的腐肉刮掉,然後再把新的眼球放進去,縫合、上藥……

每一步都劇痛無比。

月姝妍就是在這過程中被痛暈,再被痛醒,如此反複。

每一次,她都痛徹心扉,冷汗淋漓。

而這還僅僅是換眼。

接下來,還有脊骨。

脊骨倒是不用換,治療起來也不是很複雜,但月姝妍要承受更為巨大的痛苦。

甚至是比當初她脊骨斷裂的時候還要痛。

月攸檸冷冷地看著她,心中毫無同情。

這都是月姝妍罪有應得。

而且治好的目的,是讓她把這些苦再嚐一遍。

如此,方能告慰本尊在天之靈!

深夜。

晁文軒才打開房門。

柳氏立馬衝了進去。

看著昏迷不醒的月姝妍,以及那被冷汗浸濕的被褥、滿地的血跡,她的眼睛一下子就酸了。

這孩子,受大苦了啊。

“月夫人,這是祛痕膏,每日給四小姐換上,三天之後,她的臉便會痊愈。”

聞言,柳氏擦了擦眼角,對著晁文軒感激道:“多謝晁大夫,我家姝妍這是沒事了?”

晁文軒點點頭,“四小姐的壞眼已經換下,脊骨也接好了,休養個十天半月的就行。”

十天半月就行?

這麽嚴重的傷,若是換了別的大夫,沒有小半年肯定是不行的。

生死門的醫術果然是高明。

花那麽多錢也算值了。

她笑起來,“有勞晁大夫。”

這時,伴隨著一聲慘叫,月姝妍又醒了過來。

柳氏連忙過去,緊緊握住她的手,“姝妍,晁大夫說你很快就能痊愈。”

月姝妍想笑,但疼得她笑不出來。

不過有一件極為緊要的事。

她迫切地問道:“娘親,我新換的眼睛漂不漂亮?”

柳氏摸了摸她的頭,“傻孩子,你的眼還纏著紗布,我看不見。不過你本來就長得漂亮,不管換什麽眼,也都會一樣漂亮。”

月姝妍鬆了一口氣,問道:“那我換的是什麽眼睛?誰的啊?”

柳氏看向晁文軒。

晁文軒麵不改色地說,“是鼠眼,並非人眼,那種喪盡天良的事,我們不會做。”

“什麽?”月姝妍立馬驚呼一聲,“鼠眼?什麽鼠眼?”

月攸檸看向她,笑著解釋,“就是菱鈾鼠的眼睛啊,它的眼睛是最容易移植到人體中的。”

月姝妍崩潰大叫,“你們怎麽可以給我換鼠眼?不要!我不要!”

她跟發了瘋一樣,瘋狂地撕扯著眼上的紗布,好似要直接把那顆鼠眼挖出來。

柳氏趕緊抓住她的手,苦勸道:“姝妍,你莫要這樣。”

月姝妍哪裏聽得進去。

不知她哪兒來的力氣,一把就推開了柳氏,掙紮著下了床。

眼中的紗布此時脫落掉,她跌跌撞撞地跑到鏡子麵前,死死望著眼眶裏的那顆新眼。

看著看著,鏡子裏的她,竟然變成了一隻菱鈾鼠。

她失控大叫,狠狠地把鏡子打碎。

“我不要這個眼睛!我不要!”

她不是老鼠,她是人!

她還要嫁給太子哥哥,未來的太子妃,怎麽可以有一隻鼠眼呢!

她瘋狂地打砸著,情緒幾近崩潰。

柳氏心疼,眼眶泛紅地看著她。

“姝妍,換眼非同兒戲,晁大夫必定是前思後慮,才會給你換這個眼睛。你能夠重見光明已經很好了,其他的就先別想了,我看著其實跟之前沒什麽差別。”

月姝妍嘶吼,“我就是不要!”

突然,月攸檸一腳把她踢到了**。

她手裏亮出一把刀來,寒光洌洌,“你不想要,我們再挖出來就是。”

聞言,柳氏急忙阻止。

“姝妍,鼠眼就鼠眼吧,總比獨眼龍要好。而且不管是鼠眼也好,人眼也好,隻要能看見就都是好眼。”

瞧著眼前握刀少年眼中的冷意,月姝妍像是置身於寒冰之中,情緒忽然就冷靜下來。

娘親說得對,確實是隻要能看見,就是一件好事。

但話雖如此,她還是不容易接受。

而一切怨氣全都歸在了一個人身上。

“都怪月攸檸!娘,你去給我殺了她!”

當著外人的麵說出這樣的話,如何了得!

柳氏當即嗬斥道:“胡說什麽!給我閉嘴!”

話落,她看向晁文軒,略帶歉意地說,“她們姐妹倆還在鬧別扭,晁大夫莫要見怪。”

晁文軒怎能不見怪。

當著他的麵密謀殺害主人,找死!

他麵沉如水道:“月夫人,雖說四小姐休養十天半月就能好,但這過程比方才還要痛苦。我這裏有個方子,可以稍稍減輕些苦楚,不知你是否要上一副?”

柳氏還沒說話,月姝妍就迫不及待地說,“要,我要。”

傻子才不要呢。

柳氏卻給她使了個眼色,多問了一句,“晁大夫,這方子多少錢啊?”

“娘,多少錢都要啊。”

柳氏蹙眉,“你給我閉嘴。”

月姝妍不滿地撅起嘴,把頭轉到一邊,生起悶氣來。

柳氏暗道這孩子真不懂事。

不過是十天半月而已,再痛又能痛到什麽程度。

已經花了五十一萬兩,她真不想再花一分錢了。

但姝妍已經表現得那麽想要,她若是不要,顯得她很吝嗇似的。

隻是,那副方子到底多少錢呢?

她惴惴不安地說,“晁大夫,您還沒說多少錢呢?”

晁文軒耐著性子看了她一眼,道:“這副方子所需藥材比較常見,一千兩即可。”

一千兩?

柳氏還是心疼。

不過一千兩尚在她能承受的範圍之內。

於是,她表現得十分大方且無所謂,“行。莘琳,快給晁大夫準備紙墨筆硯。”

“是。”

方子寫完後,柳氏笑著接了過來。

“多謝晁大夫。”

晁文軒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就此告辭。”

“莘琳,天色已深,快去送送晁大夫。”

路上,莘琳想要跟他套套近乎。

他則表現得極為冷淡。

莘琳熱臉貼了個冷屁股,心情頗為不爽,把他送到門口就折身回去。

晁文軒眼中閃過一抹冷意。

“主人……”

月攸檸打斷他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不過不必為我憂慮,隻管替我守好回春堂即可。”

聞言,晁文軒隻得壓下自己想說的話,朝她拱了拱手,“屬下領命。”

與此同時。

月姝妍命人趕緊照方子熬藥。

一個時辰後,藥羹下肚。

月姝妍痛的死去活來。

她滿麵淚水地望著柳氏,“娘,好疼。幸虧讓晁大夫寫了張方子,不然比這還要疼的話,我怕是等不到傷好就先疼死了。”

柳氏覺得有點不太對勁。

沒理由現在比之前受傷的時候還要痛啊。

但回春堂名聲在外,晁文軒不可能開錯方子。

或許,是因為傷口在快速愈合,才會這麽痛吧。

畢竟原本一年半載才能好的傷,回春堂卻能用十天半月就能治好。

她隻能握著月姝妍的手安慰她,“再疼十幾天就能好了,忍一忍啊。”

母女倆雖然沒提到月攸檸,但對她的恨意全都多了幾分。

月攸檸對此心裏明鏡似的,不過毫不在意。

她在門口跟晁文軒分開後,悄悄回了嵐院。

靈若一直在等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