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莫名的舒心
這晚李家的晚飯吃得很晚,且氣氛沉悶。
“好了,別苦著個臉,分家的事暫時就這樣過去了,大家誰都當沒發生過,等將來你們都各自翅膀硬了再說。”
當誰想背負這麽一家子呢,要不是為了更好的活下去,江婉說不定拍拍屁股都走人了,等這些人都改變原有的命運,這個家早晚她會交還到他們自己的手裏。
江婉率先打破沉默,衝急欲想表達不分家心意的眾人擺了擺手:“家裏的活也不剩多少了,正好老二書院也來了信,那就趕緊準備起來。”
江婉進屋打開櫃門,抽了幾匹布料來,穿過來這麽些天,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解決衣著問題了。
“家裏還剩些衣料,給老二做兩身夏裝帶到書院去。老大要去鎮上上工,那些補丁衣服就別穿了,弄體麵一點。”
“老三和翠兒開春又長了不少個兒衣衫都小了,也做兩身新衣。”
安排好孩子們的,江婉又挑出一匹翠色、一匹蔥綠的來,“這兩匹細棉衣質地不錯,顏色也鮮,阿梅和芸娘你們倆分分,眼看著就天熱了,幹脆也一起都做了。”
翻到最後,隻餘一匹棗紅、一匹灰色的棉布,江婉心裏直歎氣。
當婆婆有當婆婆的好,可是穿衣打扮就受肘製了,光鮮亮麗的顏色隻能看看,若穿在身上隻怕別人會說‘為老不尊’!
“娘,我,我打算先去找個館坐坐,鄉試過幾年再考。”
正當江婉安排得興致勃勃的時候,李延睿站起來支支吾吾的道:“我已經有了秀才功名,找個私塾當坐館先生還是容易的,邊教授學生邊自己讀書,既不會丟下書本,多少還能緩解下家裏的負擔。”
李延睿說這話的時候頭低垂著,一張臉紅得跟猴屁股似的。
以前他隻以為自己讀書好就高人一等,把娘和兄弟全都不放在眼裏,但經過這段時間在家裏跟著大家一起開荒勞作,深切的體會到了生活的不易和真切的感覺到了家人為他的付出,也理解了娘的良苦用心,怎能還心安理得不臉紅?
“過幾年再考?”江婉一時以為自己聽錯。
原著裏趙芸娘前一世中,李延睿在原主江氏阻攔並沒能順利參加書院的歲試,直接被書院除了名,三年之後原主江氏在江裏正的勸說之下,才終於鬆口讓李延睿再次考上書院求學,再經過三年之期才去考了鄉試成功中舉。
六年的蹉跎讓李延睿差點一蹶不振,跟趙芸娘的關係也變得疏離,最後原主江氏命他休妻也沒有反抗,直接造成了趙芸娘的悲劇。
這六年的蹉跎,無論於李延睿還是趙芸娘都是無法彌補的遺憾,想不到如今李延睿會主動要求先賺錢後考試。
江婉掃了趙芸娘一眼,她在聽到李延睿的話後也是一楞,接著神情焦急,不過小嘴兒張了張最後都沒有出聲,一副很認命的樣子。
“老大,這事你怎麽看?”江婉平複了自己臉上的驚詫之色,把問題拋給李延宗。
她說過家裏的人要團結一心好好過日子,自然也不能再忽視任何一個人的想法。
李延宗被問得一楞,好半晌摸著頭不知道說什麽。
平常他在家裏極沒有存在感,除了做事從沒人問過他的意思,更何況事關家裏的老二讀書!
“想什麽說什麽,往後家裏的事大家都一起商量。”早晚這些孩子都要自立門戶,江婉不得不鼓勵和引導他們自己思考。
“嘿,老話說打鐵趁熱,我看老二還是現在就回書院去。”他說完偷瞄了上首的江婉一眼,抬頭就見到一雙鼓勵的目光,立即挺了挺胸膛,“總之家裏的事你別擔心,也別怕沒錢,我多找幾份短工就是了。”
後麵這句他是對李延睿說的。
以前他對家裏老二穿著周周正正的長衫去書院讀書,幹幹淨淨的受人敬重,而自己每天隻能在田地裏摸爬滾打不是沒有怨言的,但昨天裏正三爺爺顧及老二讀書人的身份給他們李家主持公道、斷絕了江家一家上門胡攪蠻纏的事,還是讓他的內心受到了一些衝擊。
果真娘說得沒錯,他們是一家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老二讀書也並非清閑享福,甚至比起他來肩負了更多更重的責任。
他是兄長,即使扛不動家裏的大旗,也要力所能及的為兄弟分憂。
“我,我也要說嗎?”李延平正喜滋滋的盯著桌上的布匹看,想像著自己馬上就能穿上新衣的樣子,冷不丁發現娘的目光朝他望過來,有些不確定的站起來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當然是去讀書啊,我也會好好幫大哥幹活的。”
李延平早就巴不得二哥去書院了,這樣就沒人每天晚上都盯著他讀書識字了。
“二哥還是快去書院讀書吧,寫字寫得我手痛!”李翠見大哥三哥都有發言,自己也忙舉起兩隻小手表態,她跟李延平的想法基本一致。
“翠兒再不認真學寫字,將來瑜哥兒可就要超過你了,就算你二哥去了書院,咱們家讀書識字的事都不能半途而廢。”
江婉捏了把她的小臉,看她一臉哀怨的小臉皺成小包子似的,大家都笑起來,一掃剛才屋裏的沉悶。
“阿梅呢?老二去讀書你有沒有什麽想法?”
都說家和萬事興,整個大虞朝的小家庭議事的時候都沒有征求婦人意見的習慣,但往往最後鬧出家庭矛盾來的都是婦人。
江婉將改變李家命運的舉動準備直接實施在家裏婦人的身上,她們現在不僅是家裏的一份子,將來更是自己家庭裏的當家婆婆。
年輕的時候不動腦筋想事,老了自然也不會有什麽經驗,那說什麽改變李家命運,到頭不過還是一句空話。
“我?”江梅顯然被問懵了,以前她雖然在家裏有婆婆的特殊對待,但涉及到家裏的家政大事哪裏有她置喙的餘地?
長期事不關己的人突然被點名,就跟上課走神被老師抓包的學生似的,憋紅了臉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到最後還是李延宗看不過眼捅了捅她,她才如夢初醒一般,“聽當家的,當家的說什麽就是什麽。”
老大夫妻倆的互動全都落到江婉的眼裏,她莫名的感到舒心。
想當初剛穿來的時候,老大木訥,江梅摟著孩子吃不上飯,老大這個做丈夫的都不會想到伸把手,如今都知道替老婆解圍了,不得不說,這是一個不小的進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