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她就是棒打鴛鴦的棒

神特麽的肝腸寸斷!

幸好江婉完全不知道江梅都腦補了些什麽,不然肯定不介意再學學原主江氏做當家人的作派,給江梅一個難忘的教訓。

她對從未謀麵的李文盛能有什麽好感?腦子裏倒能搜索到幾段記憶碎片,反倒有些替原主江氏的卑微不值,喪偶式拉扯大幾個孩子不說,還苦苦供養一個讀書人,結果不僅沒得到半分安慰,還在他麵前事事小心謹慎。

為李文盛做衣冠塚的事江婉沒打算操心,交代給幾個兒子就好了,她此時更上心的是她的茶葉。

剛采摘回去的茶葉要晾幹後才能殺青、炒製。

家裏大大小小的笸籮全被她一氣兒搬了出來,將茶葉均勻的鋪好。接下來要準備第一次殺青、揉製成型,再進行第二次殺青,一直把茶葉烘幹為止。

前世江婉曾粉過一位田園阿婆主,對炒茶產生過濃厚的興趣,整個流程早已了然於胸,但僅限於紙上談兵從來沒有具體操作過,心裏實在沒底。

眼看著日上正中到太陽西斜,江婉一心沉浸在炒茶、揉茶的繁瑣過程中,突然就見李翠失了往日的穩定,慌慌張張的跑過來。

“娘,二嫂,二嫂剛才哭著跑到三爺爺家裏去了。”

江婉:“三爺爺?”

江婉轉了下忙昏了的頭才想起來李翠說的是江裏正。

這是該來的終於要來了嗎?

“娘,要不要去把她叫回來?”李翠見娘聽了毫無反應,又一門心思的撲在了大鐵鍋上,不由得提高了聲音。

剛才她跟大嫂、二嫂正剝竹筍,村頭牛二家的來給二嫂遞了個東西,二嫂就哭著跑出去了,說是要找裏正說理。

“別管,幫我把這給曾嬸兒送去。”江婉失敗了好幾次,才終於得了一鍋像樣的茶葉,撚了下幹成粉末,顏色還很好,便找了個竹罐給裝了,交到李翠的手裏。

“曾三娘嗎?”李翠接了怔怔的有些回不過神來,村子裏姓曾的嬸兒隻有隔壁那家。

可自家以前跟隔壁的曾三娘家是死敵,隔三差五的就鬧一場,這回娘怎麽要給她送東西了呢?

“別沒大沒小的叫人名字!”江婉能看出她的疑惑,隻得接著又道:“日久見人心,別看你曾嬸子平日裏跟咱們家總不對付,但仔細想她可曾做過什麽大惡?”

“你看你外婆、舅舅尚且隻盯著咱們家的東西,稍不如意就放言敗壞咱家的名聲何曾有半分真心?”

“倒是你曾嬸子,昨天那場合,別人躲都來不及呢,她就能放下往日的恩怨仗義執言,可見是個真性情的爽利人,既然人家不壞,咱們也要做到睦鄰友好,有來有往的才是長久之道。”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哪所李翠被原主江氏嬌養著,這些天在江婉的有意引導下,也已經能分清很多是非了,昨天外婆和表嫂帶一大群人上門鬧騰的事讓她仍然心有餘悸,當時隻恨自己人微言輕幫不上娘的忙,這會兒聽了江婉的分析,立馬也覺察出隔壁曾三娘的好來。

“好,我這就送過去!”

當即捧了竹罐歡喜的出門,把她二嫂的事忘得幹幹淨淨了。

……

有了一次成功的經驗,江婉接下來製茶就順手多了,等到天色完全暗下來,李家小院中臨時架起的鍋灶也熄了火光。

江婉有條不紊的將大半笸籮好茶葉裝罐、收好,等手頭的活一點兒不剩才癱坐到椅子上,衝院門處一片陰暗開口,“起來吧,回家吃飯。”

再多的一個字都沒說。

“娘……”李延睿跪行著過來,“芸娘也是為了我,才做了這糊塗事,娘生氣就打我吧,千萬別自己悶著!”

一根粗壯的藤條被他舉過頭頂送到江婉的麵前。

江婉伸手接過來,仔細的摩挲,不知是什麽藤,光溜溜的連點毛刺都沒有,但韌性卻極好。

“娘,您打我吧!”她的手都沒揚起來,趙芸娘同樣跪著的身子立即閃到李延睿的身前,把他護在自己身後,“都是我的主意,與相公無關!”

一對兒少年夫妻情真意切的互相維護,像極了苦命鴛鴦,而她江婉現在就像那根棒打鴛鴦的‘棒’。

雖然趙芸娘重生鬧分家的事一直在江婉的意料之中,也一直期盼著這個節點快些到來,但現在真的事到臨頭,她還是沒辦法裝作一點都不傷心難過。

原著中趙芸娘要分家,那是因為原主江氏的苛待,但自從她穿越過來後,則是處處彌補,甚至經曆過一家人齊心開荒,自認為多少也處出了些真情實感來。

可劇情還是按照原來的軌跡運行,又怎麽會令她沒有半點挫敗感?

“希望你們往後餘生都記著今日的互相維護之情,同心同德攜手一生。”江婉看了眼麵前搶著挨打的小夫妻一眼,隨手就將藤條扔進了餘燼裏。

她就這麽隨口一提,隻是聯係原著有感而發,真沒想做什麽暗示的,後麵發生的事那都是後話。

幹枯的藤條‘騰’的一下被點燃,火光映照著三人的臉。

“娘,我不分家,芸娘也再不提分家的事!”李延睿望著江婉平靜無波的臉,終於忍不住淚水漣漣,又拉了拉身邊的妻子:“芸娘,快跟娘說你也不想分家。”

李延睿的心很慌。

他見過娘各種猙獰的麵孔,但這麽平靜隻有上次尋死不成那次,再就是芸娘背著他跑到裏正家求分家這次。

上次他隻擔心自己背負逼死娘的不孝罵名,但回他是真的害怕會成為沒娘的孩子了。

今天的事真是趙芸娘自做主張,當裏正讓人叫了他去,他就知道壞了,夫妻倆被裏正教訓他除了難堪倒也無怨言,隻麵對這樣平靜得異常的娘,反而心驚肉跳得厲害。

“我再不提分家,再也不提了,娘就原諒我這一回吧!”不知是替自己丈夫傷心,還是被江婉的麵無表情嚇著,趙芸娘也哭著上前抱著江婉的腿。

江婉已經努力壓製下了心裏的那點兒酸澀。

“誰都想過好日子,你想分家其實也並不算什麽錯。”盯著趙芸娘的眼睛,江婉說得很真誠,“隻是咱們到底是一家人,試著一起把日子過好不好嗎?”

分了家你們過好日子去了,剩下的人也誰都不想去死啊。

趙芸娘的心裏亂亂的,除了忙不迭的點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想不明白,為什麽重生後跟前世一點都不同了。

哪怕感覺到婆婆對她態度的變化,她還是因懼怕重蹈前世覆轍想要分家,本以為憑婆婆阻止丈夫科考的事鬧分家十拿九穩,可裏正說娘早傳了話給他,根本不會阻止丈夫科考,甚至生怕耽擱丈夫的歲試。

甚至話裏話外的意思是敲打她不安分守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