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犧牲

提及紅珠,白露不免又提了一下她如今的情況。

紅珠仍舊沒有醒來,但是求生欲望顯然還在,說不定哪一日就能醒來。

末了,白露又道:“寒露她大哥說,他之前瞞著不說是因為他和許大痦子在外頭喝醉了酒,怕她嫂子吵鬧起來。後來他覺得不太對,他往日裏和許大痦子什麽交集都沒有,那日卻突然請他喝酒。”

“原先他還沒有意識到嚴重性,是寒露幾次回去和他一再強調,那日他未能回家的緣由很重要,他才和她嫂子說開了此事。她嫂子當即覺得不對,又想將功折罪,這些日子她大哥一直在暗中跟蹤許大痦子,今晨有了進展,也不敢耽誤,當即就來了。”

“姑娘您猜,這進展是什麽?”

說到這裏,白露的神色有些莫名。

江蘭珺心中一動,不由道:“是不是與我們見過或者認識的人有關?”

不過應當與他們關係不密切,不然白露也不會露出這樣一個表情來。

“姑娘真聰明!”

白露誇起江蘭珺來,那是一個順溜,誇得江蘭珺的臉都熱了起來。

江蘭珺幹咳了一聲,故意板起臉來:“不許溜須拍馬,好好說話。”

“是,姑娘。”

白露收起了玩笑的樣子,低聲道:“姑娘也見過那人,他是殿前都指揮使顧戎丙的庶子顧從青顧公子。”

顧戎丙的庶子顧從青?

江蘭珺在腦海裏翻了一圈,沒有找到能夠對上的。

直到白露提醒道:“這位顧從青顧公子就是前幾日在食天下,與謝小公爺站在一處的那位公子。”

江蘭珺這才想起來這人來。

她不由皺眉道:“許大痦子是顧從青派去找寒露大哥喝酒的?”

“那倒不是。”白露搖頭,“並沒有證據可以證明此事。隻是今晨發現許大痦子鬼鬼祟祟地去見了顧從青的隨從扶寬。”

“寒露她大哥認識扶寬?”

“說是兩人幼時同一個村子的,隻是後頭扶寬家中出了事兒,扶寬就自賣給了牙婆,後來就去了顧公子身邊。”

“這樣。”江蘭珺若有所思地頷首,“讓四風去查一查這扶寬吧,看看這事兒究竟怎麽回事。”

上一世直到她死,顧從青都未曾在她的生命中出現過,她想,也許扶寬和許大痦子會見麵隻是另一個巧合。

……

與此同時,護國公府三房謝玉的院子裏,朱琴嚶嚀了一聲,睡眼惺忪地睜開了眼睛。

還沒能看清楚周遭的壞境,就對上了一雙通紅的眼睛,驚得她下意識尖叫了起來。

“是我。”

謝玉當即捂住朱琴的嘴巴,啞著嗓子道:“別叫。”

聽到略有些熟悉的聲音,朱琴驚恐的臉上才恢複了一絲人色,她猛地坐了起來,一把扯開了謝玉的手,不滿地道:“玉郎,你這是做什麽?!你把我都嚇著了!”

“是我不好。”

謝玉的聲音更啞了,他愧疚地看著朱琴,朱琴頓時無比滿意,她柔若無骨地靠在了謝玉的懷中,嬌滴滴地道:“玉郎往後可不要這麽嚇唬人家了。”

謝玉自是二話不說,當即應下了。

隻是朱琴無法瞧見的是,謝玉對她的順從之下,滿是痛苦、愧疚、隱忍,還有一份勢在必得的瘋狂。

他輕撫著朱琴滑膩的後背,眼前卻浮現了昨日趙全找他說的那一番話。

——達英王子說了,若是謝大公子能夠將愛妾朱琴拱手相讓,他自會幫您穩當地坐上世孫之位!

他要坐上世孫之位的前提就是他的好大伯先一步身死在外!

原以為他和北狄須卜的一番密謀就能叫他的謀劃得逞,哪知道這麽多日過去了,歸化荒城那邊竟是一點兒消息都沒有!

雖說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可他仍舊覺得不放心!

可以說,達英王子的這份合作,正是他現在最需要的。

隻是……

謝玉低頭看著懷中的朱琴,心髒一陣陣地抽痛。

琴兒是他最愛的女人,要他將她拱手讓人,他當真是舍不得啊。

這樣的抉擇,如此的犧牲,是對他最大的折磨。

江蘭珺自是不可能知道謝玉的這份痛苦糾結和折磨,她和姐妹們輕鬆自在地過了兩日,宋夫子便回來授課了,她們便也恢複以往的生活,隻是衛夫子的樂課仍舊空著。

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江蘭珺也逐漸習慣了天未亮就起身紮馬步,再用了小滿備下的早膳,就和來找她的江蘭琪一起往外院上課的日子。

這一段時間平靜得叫她有些恍惚。

和練武之後的每一天一樣,這天早晨,江蘭珺正小口小口吃著小滿備下的早膳時,就見本應在衛夫子家照看伍姑娘的寒露一臉急色地跑了進來。

不知道為什麽,江蘭珺見狀反倒是渾身一鬆,心中第一個想法是:“果然來了。”

就好像她是在期待著發生什麽似的。

回過神來,江蘭珺連忙“呸”了好幾口:“不許期待!”

瞧寒露的神色,隻怕算不上什麽好事。

看來她真是被前一陣子紛至遝來的事情攪亂了判斷能力,居然在期待不好的事情發生。

“姑娘!”

寒露跑到了江蘭珺的跟前,一口氣還沒有勻好,就急急地道:“奴婢、奴婢救了一個人!”

江蘭珺驚訝,往寒露身後看了一眼:“救了人?在何處?”

“先喝口水。”

白露遞了一杯茶給寒露,寒露一口氣飲盡,這才繼續道:“是個麵容具毀的少女,奴婢遇著她的時候她倒在一個荒廢的巷子裏,旁邊守著兩條惡狗對著她流口水,奴婢就叫四風救了下來。”

“但是那姑娘傷的太重了,身體也虛耗的厲害,偏生還中了毒!不過虧得她中了這毒,和她體內的虛耗拉鋸形成了掣肘,反倒是護住了這條命。”

說到這裏,寒露壓低了聲音道:“奴婢沒敢帶回來,就讓四風找了一個宅子將她暫時安置在那兒了。”

學醫之人,大多都不忍心看人橫死街頭。

不是聖母,而是作為一個大夫的本職,寒露也一樣。

江蘭珺沒說寒露做得不對,甚至誇她做得極好,救了人,還處置的那樣周道。

寒露不由臉紅,“都是四風出麵的,奴婢就隻是給那少女用了點藥。”

她還是很謹慎的,她擔心這少女背後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若是她直接出麵了,說不得會連累她家姑娘。

江蘭珺沒如何關注這個少女,叫大暑拿了二十兩銀子給寒露,叫她給那個少女賣藥材後,便問起了衛夫子家中的情況。

提及衛夫子家中,寒露就一臉的鬱悶。

“奴婢今晨給伍姑娘瞧過之後,正和另外兩位大夫商量著要不要給伍姑娘換一個藥方試試的時候,衛夫子領了一個鼻孔朝天的大夫進來,那人說自己是獨家秘方,還一定能夠救活伍姑娘,就把我們趕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