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撕破
江蘭珊的呼吸一滯，她終於從先前得逞的興奮中清醒過來。
隻是這清醒的方式，就如同數九寒天被人兜頭淋了一盆冰水。
她慢慢冷靜了下來。
她想起了自己方才所說的那些話，有一瞬間的後悔。
可是誰能想到，江蘭珺竟然沒被擄走？
不，不可能的！
江蘭珊慢慢站直了身體，臉上似笑非笑，“江蘭珺，你是不是被人擄走的，你心裏有數。”
不過是和李氏還有老虔婆串通好了說辭罷了。
她和公子一起安排的計劃，怎麽可能輕易被破壞？
江蘭珊信誓旦旦，仿佛一切盡在她的掌握之中，隻是她想要坐下，卻被身後的兩個婆子死死地扯住了手臂，疼得她“嘶”了一聲，她扭頭低吼：“放手！”
兩個婆子不為所動，直到上首的老夫人笑了笑，“放了她吧。”
婆子才鬆了手，退到了後麵。
江蘭珊恨恨地瞪了她們一眼，再想要從容不迫的坐下，就覺得哪兒都不對勁，登時氣得鼻子都歪了。
“江蘭珊，你還有何要說的？”
老夫人看著江蘭珊，看著這張原本與她二子極為肖似、如今卻隻剩下了一分相似的臉，心中動了動，麵上卻不顯：“方才你親口所說的那些話，你可認？”
“我說什麽了？”
江蘭珊一臉無辜地眨眼，“我剛才什麽都沒說啊。”
江蘭琪被她的無恥氣地跳了起來：“江蘭珊，你不要臉！”
“我能有你娘不要臉？好好的正頭妻子不做，跑來給我爹做繼室？”
撕破了臉後，江蘭珊什麽話都說得出來。
江二老爺臉色一變。
李氏倒是鎮定，她反手握住江二老爺的手，安撫地拍了拍，又將女兒拉了回來，“琪兒，你在旁邊聽著就是，這裏有你祖母做主呢。”
李氏不接茬，江蘭珊的臉色又難看了起來。
江蘭珺皺眉，她能理解江蘭珊對她的不喜，卻不甚明白江蘭珊對李氏的厭惡和憎恨。
若說當年她們母親戚氏是因為李氏的介入才小產血崩而亡的話，便是她也會恨李氏。
可滿府的人都知道，她爹是在她娘過世兩年後才在祖母的安排下，續弦了李氏，一年後才生下六妹和小弟。
李氏過門後，從不曾薄待了她們，緣何江蘭珊會這般恨李氏？
江蘭珺這麽想，便也這麽問了。
這個問題當真困擾了她許久。
但被這個問題困擾的，又何止江蘭珺一個？
是以江蘭珺問出口後，所有人都靜默著看向了江蘭珊。
“想知道？”江蘭珊嘲諷地一笑，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最後落在了李氏的身上，“可惜上一次祖母服用了象穀的反應太大了一些，倒是讓你逃過了一劫。”
李氏麵不改色，仿佛江蘭珊說的人不是她。
老夫人的眸色沉了沉，沒有說話。
江蘭珊也不在意，她看向了江蘭珺，神色譏誚：“你問我為什麽？因為她是害死我娘的罪魁禍首！記住，是我娘！是我和那未出世的弟弟的娘！”
江蘭珺的臉色變了：“江蘭珊，你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就是你聽到的意思啊。”
江蘭珊滿是惡意地笑，“我原先是有些嫉妒你得了這些人對你的好，可是我後來才知道，原來是因為你也是她的親生女兒，這家裏頭如今隻有我才是娘的女兒！”
“她李煙在娘生下我後勾搭了爹，懷了身孕不敢叫人知道，又舍不得墮胎，爹就回來哄了娘，叫娘對外宣傳她又有了身孕，八個月後就‘早產’了你。”
“江蘭珺，你可知道這孩子啊，向來都是‘七活八不活’，你這‘八月早產’的孩子卻偏偏成活了，為何？因為你是足月出生的！”
“你根本就不是我娘的女兒！”
如同驚雷，打得所有人一個暈頭轉向。
李氏的神色瞧著還算鎮定，臉色有些發白；江二老爺的臉色最為難看，眼中醞釀著可怕的風暴；大房夫妻二人又是震驚又是疑惑不解；幾個小輩是最懵的，久久回不過神來。
“嗬嗬。”
老夫人笑了，“這些話聽起來倒是有理有據，可惜，可惜啊。”
江蘭珊猛地扭頭惡狠狠地等著老夫人：“老虔婆！你什麽意思！”
老夫人卻不搭理她了，隻淡聲道：“來人，將二姑娘押到後頭的廂房裏看管起來，每日隻需一頓飯菜，水盡夠。沒有我的允許，誰都不許探望。”
“憑什麽關我！”
江蘭珊惡狠狠撲向老夫人，隻是才衝出去就被身後的婆子眼疾手快地抓住，不顧她的劇烈掙紮，拖著就往外去。
她的叫喊聲越發淒厲。
隨後就傳來閆武侯的嬉笑聲：“喲，這麽抗拒？那不如隨本官回京兆府？”
江蘭珊的叫聲戛然而止。
比起京兆府，自然還是江府更好。
閆武侯的聲音又從外頭傳了進來，“崔老夫人，這女婢的死，當真不要追究？”
老夫人看了點翠一眼，點翠快步走了出去，不多時就想起閆武侯告辭的聲音。
“既如此，本官走了。”
和來時一樣，閆武侯帶著屬下極快地離開了。
屋內靜了靜，老夫人看了所有人一眼，語氣平靜地說道：“你們有誰信了江蘭珊方才那些話的？有誰心有疑慮的？現在可以提出來。等過了今夜，我若是聽到你們有誰再以這些事情說嘴，就不要怪我不慈了。”
對於江蘭珊的那一番指摘，親曆了當年之事的大房夫妻自是沒有相信的，江二老爺和李氏則是無愧於心，自然也不會疑慮。
隻一點，李氏看向老夫人，不解地問道：“珊姐兒為何會誤以為珺兒是我所出？又為何會認為戚姐姐之死是我和夫君之故？”
是誰向江蘭珊灌輸了這樣的認知？
是府中的人，還是府外的人？
若是後者又會是誰？
這些個問題，不僅李氏想知道，其他人也都是一樣。
老夫人沉吟：“查，這件事情定要查清楚。”
不論府內還是府外之人，但可以確定的是，那人定不想江府好過，甚至想要完全摧毀江府。
想到自己苦心維持了這麽多年的江府，差一點兒就毀在背後之人的手中，老夫人心中發了狠，定要找到那人。
老夫人暗暗呼出一口濁氣，最後強調道：“今日之事就到這裏，回去之後，各自管好自己院子裏的嘴巴，不要叫那些亂七八糟的話傳出去。”
“至於‘珺兒被擄’一事，根本就是無稽之談。是珺兒事先察覺了珊姐兒想要對她下手，這才和老二家的合謀演了這一出。”
“行了，都回吧。”
老夫人趕走了所有人，眾人魚貫而出。
隻是還未離開鬆鶴院，就見環錦匆匆出來叫住了江蘭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