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想我
“老夫人，大廚房送了晚膳過來，您看擺在何處？”
隔著屏風，環錦的聲音輕輕傳來。
江蘭珺頓了一下，看向老夫人，“祖母？”
“就擺在外間吧。”老夫人對江蘭珺道：“珺兒，你扶我起來。”
屏風外的環錦三兩下走了進來，和江蘭珺一起服侍著老夫人起了身。
祖孫兩個一齊用了晚膳，老夫人就因精力不濟早早地歇下了。
江蘭珺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叫來寒露為祖母診了脈，一再確定祖母的根本沒有損傷，有秦大夫的方子好好將養，往後絕不會影響壽數後，這才領著寒露離開。
走出鬆鶴院時，天色已經黑了。
整個江府都靜悄悄的，不用值夜的丫鬟婆子都早早地睡了。
寒露提著燈籠走在前頭，江蘭珺落後一步，不緊不慢地往芙蕖院去。
從鬆鶴院往芙蕖院需要穿過小花園，沿著花園廊下往回在，才踏進長滿藤蔓的月亮門，江蘭珺就頓住了腳步。
“寒露。”江蘭珺輕聲道：“你去一旁守著，我與小公爺說兩句話。”
得了江蘭珺的提醒，寒露才發現月亮門的陰影下站著一個人，正是謝小公爺。
寒露唬了一跳，沒想到謝小公爺膽子這樣大，竟然夜闖江府！
難道他就不怕被人發現，當做是宵小抓住嗎？
“寒露。”江蘭珺催促了一聲。
寒露這才不情不願地去到一邊。
謝殊上前，目光落在江蘭珺身上時是帶著笑的，但想到江府今日發生之事，他斂去了眼中的笑意。
“崔老夫人情況如何了？”
“秦大夫說，因祖母不耐象穀的藥性，反應大了些才會咳血昏迷，下午已經醒了過來，往後好好養著不會有礙。”
“你怎麽樣？”
“我？”
江蘭珺怔了下，不明白謝殊的意思。
她抬眼看他，瞧見了他眼中的擔憂，忽而明白了。
她不由笑了起來，“我沒事。此次江蘭珊並不曾對我如何。”
提及江蘭珊，江蘭珺忽然憶起她下午往謝殊身上潑的髒水，心中一動，不由問道：“你之前曾與江蘭珊見過麵麽？”
謝殊不意外江蘭珺會問他這個問題。
今日下午發生在鬆鶴院內的事情，旁人或許不清楚，但他是知道的。
因著隔了一世，他屬實花了功夫回憶了一番，倒在他也不算白費功夫，果真想起了一些事情來。
“一年前我為了幫武師傅處理一些事情，暗中去過幾次長壽坊，曾與一位戴著帷幔的女子有過口角。現在想來，那女子便是你的二姐，江蘭珊。”
“長壽坊？”
江蘭珺的重點卻不在江蘭珊的身上，她不由道：“下午我讓四風跟著江蘭珊的另一個丫鬟，也是往長壽坊去了。”
謝殊挑眉，眼中有詫異。
他道：“看來，這長壽坊有不少我們不知道的事情。我會讓人去查。”
“等四風回來，我叫他再給你送信。”江蘭珺相信，四風今天不會空手而歸。
話音落下，兩人都未再說話。
謝殊今夜前來，一是為了安慰江蘭珺，二是為了說明他與江蘭珊的“兩麵之緣”，如今都已說完，他卻不舍得離開。
江蘭珺以為謝殊還有話說，靜靜地等著。
哪知等到寒露在一旁催促她回去，謝殊也沒再開口。
“我……”
“我……”
江蘭珺才開口，謝殊也正好說話，兩人又默契地停下，同時說道：“你先說。”
江蘭珺不由笑了出來。
謝殊也是滿臉笑容，他含笑道：“我要走了。若是有什麽事情，讓四風或者如風來找我。”
“好。”
“我會盡快安排兩個會武的婢女過來。”
“好。”
“一切小心。”
“好。”
江蘭珺一一應下了。
謝殊見她這般乖巧，心中一動，忽然道：“要想我。”
“好。”江蘭珺下意識應了，反應過來謝殊說了什麽時，白嫩的小臉登時紅透了，是濃重的夜色都遮不住的羞紅。
江蘭珺抿了抿唇，忍住去摸臉的衝動，飛快地白了謝殊一眼。
在謝殊眼中，江蘭珺便是白眼都是極美的。
“我也會想你的，珺珺。”
謝殊放低了聲音，充滿了纏綿不舍，“珺珺，你也會思我念我想我，對麽？”
江蘭珺不抿唇了，她直接咬住了嘴唇。
謝殊這廝怎麽回事？
竟然說這樣直白的話。
而且她方才不是，已經應下了麽？
怎麽還這樣問？
江蘭珺輕哼了一聲，沒有回答謝殊，隻揚聲道：“寒露，我們回去吧。”
說罷，也不管謝殊是何反應，就領著高高興興的寒露往芙蕖院去了。
謝殊隱入月亮門後的陰影之中，含笑目送著江蘭珺離開，等瞧不見她身影了，才輕聲躍上牆頭，一路悄無聲息地跟隨，直到江蘭珺進了芙蕖院，被丫鬟們圍著進了屋，這才低笑著離開了江府。
剛從江府出來，謝殊臉上的笑就消失了。
從牆頭下來，隨風迎了上來，“主子。”
“謝玉那邊是什麽動靜？”
“大公子說服了朱琴，叫她去說服永安侯，讓張梓晴與她一同嫁入府中。皇後那邊鬆口了，不日將會賜婚。”
“嗬。”
謝殊冷笑，“謝玉倒是好打算。他這是要放棄算計珺珺了？”
聞言，隨風低下了頭，“會主子的話，大公子怕是，沒有放棄。”
謝殊一下子停了下來。
他目光冰寒地看著隨風，“說清楚！”
隨風附到謝殊的耳邊，語氣極快地說出了他這兩日查到的事情。
說完後，隨風退回了原處：“事情就是這樣。”
謝殊怒極而笑。
“咱們這位大公子，可真是好謀算。”
謝玉想要坐享永安侯府的齊人之美不說，竟還想讓珺珺做他的妾？
做他娘的春秋大夢去吧！
“隨風，這幾日你帶上幾個暗衛守著珺珺，不許有絲毫的懈怠，明白麽？”
“是，主子。”
隨風自然明白，這江府的四小姐可是他們日後的女主子，他們自然不敢也不會懈怠！
回到了不顯人前的英國公府，謝殊仍舊覺得不放心，他來回踱了兩步，終是大步往外走去。
英國公府與護國公府隻隔了一堵外牆，除卻兩府都知道的那扇小門之外，還有一個隻有謝殊和戚老夫人知道的小門，這扇小門平日裏都是鎖著，藏在繁茂的藤蔓之中，無人知曉它的存在。
這晚，謝殊悄悄開了門，潛入了護國公府，來到了戚老夫人的小院之中，半個時辰後，又悄無聲息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