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事發

眾人不由看向李氏,江蘭珺第一個反應過來,忙道:“寒露,快給母親看看!”

寒露當即上前,秦大夫倒是在後頭不急不忙地說道:“象穀這樣的藥,除了像老夫人這般反應大的,少量幾次服用不會成癮,無需太過擔心。”

話雖是這麽說,江蘭珺還是叫寒露替李氏仔細把了脈,確定李氏的確毫無異樣,這才作罷。

劉嬤嬤一臉後怕地按著胸口,臉色還很蒼白,顯然嚇得不輕。

李氏還算鎮定,隻問寒露:“這象穀既是一種慢性毒藥,那是否有可用的解藥?”

寒露凝眉思索,秦大夫也是如此。

好一會兒,兩人一齊搖頭。

說不失望,自是不可能的。

可是再失望,他們也要強打起精神守著崔老夫人。

秦大夫將一眾人趕出了裏間,隻留了寒露和鬆鶴院幾個得用的丫鬟婆子。

江蘭珺幾人在外間坐了沒一會兒,特去告了假的江家兩位老爺先後急走了進來。

江大夫人迎上了自家夫君,她忙將秦大夫和寒露的診斷結果告訴丈夫,江大老爺的眉頭緊擰,沉聲道:“查!這件事情一定要查清楚!”

江二老爺也從李氏的口中知道了一切,聞言攥緊了拳頭道:“大哥說的沒錯,不論查出是誰做下這樣的事情,嚴懲不貸!”

兩個老爺發了話,自是無人敢懈怠。

從鬆鶴院,飛快地蔓延到整個江府,所有的人都動了起來。

如孤島一般的牡丹苑,自然也得了消息。

不過比起作為主子的江蘭珊,自是與整個江府奴仆關係網中一環的紅珠紅石兩人更早一步得知這一動靜。

紅石不安,她在房中來回踱步,終於忍不住停在紅珠的麵前,急急地低聲道:“都什麽時候了?你怎麽還能坐得住?”

紅珠的手邊放著一個繡了一半的帕子,她正不疾不徐地拿出一股線,慢騰騰地分著。

“急有什麽用?”

她低笑了一聲,“早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隻不過是早一些晚一些罷了,有什麽坐不住的?”

“紅珠!”紅石的聲音高了三分。

紅石的眼睛都紅了,“我們去求姑娘!看在我們伺候姑娘這麽多年的份上,姑娘她……”

在紅珠的目光下,紅石再難說完後麵的話。

連她自個兒都不相信這話,紅珠又如何會信?

打從姑娘將這樣害人的事情交給紅珠,就等同於判了紅珠的死刑。

“其實我們早該死了。”

紅珠慢慢低下頭,繼續手中的活,“當初若不是姑娘,我們早就橫死在街頭上了,哪裏還有這些年的日子過?”

紅珠的話叫紅石沉默了下來。

紅珠說的對,當初要不是姑娘,她們早就死了。

可是……

她們被姑娘救下,就是為了為她送死嗎?

紅石猛地閉眼,遮住所有的不甘和怨恚。

紅珠瞧著手中的線,眼神涼薄。

直到絲線分好,紅珠才將線放下,起身正房走去,“該告訴姑娘了。”

紅石猛地抬頭看她,臉上滿是不可置信。

“紅珠你——!”

“噓,別說。”

紅珠頭也不回地離開,身影來到陽光之下,卻像是沒入了黑暗之中,頓時叫人看不清身形。

……

昨夜得知祖母昏迷後,心情一直很好的江蘭珊在今日醒來後,總是莫名不安。

因著不安,她將所有伺候的人全都趕了過去,隻一個人神色陰鬱地坐在梳妝台前。

她瞧著鏡中麵容略顯猙獰的自己,眼神越來越陰鷙。

【廢物!】

鏡中的自己厭棄地口吻,叫江蘭珊腹中邪火四竄,她忍不住爆喝:“你才是廢物!隻會動嘴皮子的廢物!”

【總好過能做卻屢屢失敗的廢物好一些。】鏡中的江蘭珊尖酸刻薄,【一事無成的廢物,怪不得誰都不喜歡你!祖母不喜,父親不疼,姐妹不親,你還有什麽用?】

江蘭珊尖叫:“你胡說!他們不喜歡我又如何?!我有公子就夠了!”

【公子?就那個半年都不曾現身,就連他身邊的侍從也能隨意糊弄你的公子?指望他,還不如指望一條狗!】

“我不許你侮辱公子!”

江蘭珊猛地站了起來,拿起桌上的胭脂盒狠狠地砸了鏡子上,胭脂染紅了鏡麵,也染紅了鏡中人影的麵容。

紅珠進來就瞧見鏡中的江蘭珊一臉血紅,她的神色癲狂,眼中滿是孤注一擲的偏執和狠厲絕情,叫人心頭猛地一跳。

她連忙低下頭不再去看。

“姑娘,”紅珠低聲道:“兩位老爺發話,徹查老夫人昏迷一事,查出後,不論是誰,嚴懲不貸。”

江蘭珊猛地轉身,眼神仿佛要吃了紅珠。

“什麽時候的事情?!”

“半個時辰之前。”

“半個時辰之前?!”江蘭珊拿起胭脂灑落的盒子就往紅珠的頭上砸去,“半個時辰之前的事情,你現在才告訴我?”

紅珠一動不動,任由胭脂盒砸在額頭上,鮮血混著少量的胭脂一起順著麵頰淌了下來,“是奴婢辦事不利。”

江蘭珊失控地來回走,突然衝到紅珠的跟前,掐著她的脖子,眼神亢奮道:“紅珠,你該知道怎麽做,對麽?”

“是,奴婢知道。”紅珠垂下眼眸,沒有與江蘭珊的目光對上。

“好,很好。”

江蘭珊恢複平常,慢慢鬆開了手,嘴角噙著一抹淺淺的笑容,就像端莊的大家閨秀,慢條斯理地說道:“到時候我會替你求情,至少讓你保住全屍,也不枉我們主仆這幾年的情意了。”

“多謝姑娘。”

……

兩房的夫人聯手,全府的配合,一個個線索漸漸浮出水麵,是意外,但也不算太過意外,這些線索全都指向了牡丹苑。

江二老爺一向樂嗬嗬的臉上沒了笑容,他眼神痛苦,眼底深處滿是不可置信,顯然無法相信查到的這些。

李氏瞧在眼中,無聲地歎了口氣,她輕拍著丈夫的手背,輕聲道:“不見得就是珊姐兒做的。珊姐兒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閣小姐,如何能知道象穀這樣的東西?又如何能弄到象穀這樣的東西?”

江二老爺知道李氏是在安慰自己,但心中卻是也好受了一些。

他反握住李氏的手,語氣沉重卻也十分堅定。

“煙娘,你放心,不論最後是誰做的,我一定不會輕饒了她。”

便是不為了妻子李氏,也是為了母親。

若真是珊姐兒所為……

江二老爺閉了閉眼,狠下心做出了決定。

從始至終都守在鬆鶴院,聽著一個個線索的江蘭珺卻輕輕皺緊了眉頭。

太簡單了。

這些線索得來的太輕鬆了。

明明這些線索可以賣的更深一些,讓他們調查的時間更久一些。

甚至寒露和秦大夫沒能認出象穀的話,久而久之,這些本該深埋的線索可能就此消匿,真相用埋時間長河。

可現在,這些線索卻像是等人到了跟前,就迫不及待的跳了出來。

是陰謀?

還是有人在暗中相助?

江蘭珺一下子就想到了謝殊。

會是他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