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公子
聽到江蘭珺想要練武時，謝殊的第一反應是詫異。
但過後，又覺得這不妨是個法子。
那日江蘭珺一掌傷了那黑衣人的場景，除了他和幾個心腹之外，也就她的丫鬟寒露瞧見了，他相信他們不會說出去。
但瞧那日她的驚愕，可見她也不知自己的這一巨力。
想也知道，她從未有展露這一點的機會。
即便是上一世，謝玉折磨她時，也都是用了間接的法子，她性子軟，又因著小寶和白露寒露的相繼出事，她的心氣徹底磨滅，自是再無發現這一特性的機會。
也就那日的機緣巧合。
想起那日，她臉上的驚愕和不可置信，他不免笑了出來。
“你笑什麽？你是覺得我不行麽？”江蘭珺有些生氣，白嫩的小手攥成了拳頭。
“不是。”
謝殊回過神來，連忙安撫，他可不想小祖宗的拳頭落在自個兒的身上，“自是可以的。等我回去好好尋摸，過兩日就想法子把人給你送來。”
江蘭珺這才滿意地鬆了拳頭。
隻是她的耳廓有點熱，側過臉去不看謝殊的眼睛，才叫故作凶悍的羞窘消退幾分。
謝殊看穿了江蘭珺此時此刻的故作鎮定，沒有拆穿。
“我走啦。”
他輕聲道：“今日舟車勞頓的，早些休息。”
他本不用親自跑一趟，讓四風把話一起傳到就行，可他到底忍不住想見她的心，終還是跑了這一趟。
見了麵，入了眼，便有些不想走了。
他想，他或許該把提親一事提上日程了，早日將她娶回家中，他才能更加的心安。
江蘭珺垂眸，長長的睫毛灑下一片陰影，她輕聲道：“嗯，你回去也早些歇息。”
“好。”
謝殊笑著應了一聲，人就走了。
周遭安靜了下來，蟬鳴蛙叫一下子大了許多。
江蘭珺抿唇，抬頭往窗外看去，卻對上一張含笑的俊臉。
是謝殊，他竟未走。
這一瞬間，江蘭珺不知道自己的心情如何，但從謝殊的眼中，她瞧見自己眉眼彎彎，嘴角噙著一抹笑容，她聽見自己驚喜地問道：“你怎麽還沒有走呀？”
宜嗔宜喜，我見欣喜。
謝殊心裏軟了又軟，他看著她的眼睛，輕聲道：“等會兒就走。”
她也看著他的眼睛。
兩人沒有言語，隔著一扇窗，具是笑著。
夜風吹來，萬籟寂靜，夜已深了。
“太晚了，你快走吧。”
江蘭珺臉上一片緋色，眼睛卻不離謝殊，她發出邀約：“我打算明日就出去轉轉，你要一起麽？”
謝殊眼睛一亮：“便是沒有，也會有！”
這是應承下了。
江蘭珺臉頰更紅。
她伸手去關窗戶，催促道：“快走吧。”
“好。”
窗外傳來謝殊的輕笑，沒多會兒就安靜了下來。
江蘭珺聽了會兒，想要開窗瞧瞧謝殊走沒走，可又擔心他沒走，見她開了窗又要耽擱許久，便咬唇忍住了。
與此同時，江府牡丹苑內，晚膳之後才得知府中姑娘除了她之外，全都去了她娘的避暑莊子時，江蘭珊氣得砸了滿屋的瓷器。
遍地都是瓷片，紅珠紅石兩個跪在瓷片之中，身上都帶了傷。
江蘭珊卻似瞧不見一般，瘋牛似的滿屋子走，時不時低吼一聲，麵容猙獰地叫人心中膽寒。
過了許久，江蘭珊才慢慢冷靜下來。
她在桌邊坐下，從袖中抽出一條帕子，仔細地擦著指尖，姿態從容雅致，仿佛剛才失控發狂的人不是她一般。
紅珠紅石兩人司空見慣，從始至終，呼吸頻率不見絲毫變化。
“聯係上公子了麽？”江蘭珊問紅石。
紅石低頭：“公子說，姑娘想如何做，他都會配合姑娘。隻一點，姑娘千萬要保護好自己，不然公子會心疼。”
江蘭珊通紅的眼睛頓時一亮，她喜不自禁地道：“我就知道，公子最是心疼我。前些日子聯係不上，一定是趙全那廝生了壞心。紅石，公子可有處置趙全？”
“奴婢不知。”紅石低著頭，輕聲道：“不過這一次奴婢沒有瞧見趙全。”
“嗯。”
江蘭珊越發滿意了，
隨手丟了帕子，江蘭珊漫不經心地自語道：“既然你們對我這麽無情，便不要怪我不義了。紅珠，我叫你買的藥可買了回來？”
紅珠從懷中掏出一個藥包，雙手奉上：“姑娘。”
江蘭珺嫌棄地揮了揮手，“這種肮髒的東西，我可不要拿。”
“明天找個時間，悄悄送去大廚房，給咱們好祖母和繼母李氏的菜中添上這好東西吧。記住，不要叫人發現了。若是你不小心被發現，可不要怪我不念主仆之情。”
“是。”
紅珠將藥包收回了懷中。
江蘭珊這才滿意地叫她們退下。
回到房中，紅石一改先前的麵試表情，緊緊地握住紅珠的手，臉色慘白地說道：“你當真要按姑娘的吩咐去做？這件事情根本就瞞不住！”
“我知道。”姑娘根本就是想要她死，畢竟她知道了太多姑娘的事情。
紅石也是如此。
紅石很快就明白過來，她頹然跌坐在床邊，眼中的亮光一點一點地熄滅。
難道她們就隻能這樣了嗎？
……
一夜無夢。
天色大亮的時候，江蘭珺醒來，幾個丫鬟服侍著她洗漱完，等完了早膳她這才出門去。
雖今日約了謝殊一同遊莊子，但江蘭珺還是去問了江蘭芯幾個姐妹的想法，倒是不出什麽意外的，連最活動的江蘭琪都有些懶得動彈，實在是這莊子裏十分清涼，且前有竹林後有山水的，單是這些就足夠她們探索好幾日的了，還不用擔心熱。
江蘭珺聽得江蘭琪這一番說辭，煞有其事地點頭，若不是她有正事要做，隻怕也是和江蘭琪一般了。
從江蘭琪的院子裏出來，白露已經叫人套好了軟轎，江蘭珺上了軟轎，一行人就往外走去。
因著也不知那作物叫什麽，又是在哪個莊子上發現，此行並沒有什麽明確的目的地，隻在四周隨意轉轉。
剛從竹林出來，周遭一下子熱了幾分，即便是坐在軟轎之中，江蘭珺都覺得燥熱無比，更不用說走在外麵的白露和抬轎的轎夫。
等到日頭上來，軟轎饒到了一片潭水旁的小林子裏，江蘭珺喊了停。
“都停下歇會兒，喝些水。白露，將寒露所製的解暑藥丸分給大家，不要中了暑。”
便是江蘭珺，也跟著服了一枚解暑藥丸。
從軟轎中下來，江蘭珺站在林蔭之下，她四處瞧著，腦子裏卻在想，那作物究竟是在哪個莊子上發現的。
突然潭水對麵的林子裏傳來一陣狗吠之聲，緊接著就是一串慌亂無措的腳步聲。
江蘭珺抬眼看去，就見衣衫襤褸的黑臉少女倉惶奔出。
在看見擋住去路的潭水，黑臉少女的眼中一片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