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變故
話音未落，顧從青就一臉驚喜地看向江蘭珺，江蘭珺被他看得莫名，謝殊的臉卻黑了下來。
他不由咬住了後槽牙，幾次想要將顧從青扔出雅座，最後深吸了兩口氣，忍了下來。
他不再看顧從青，隻當他不存在。
“一炷香前，餘周賀已經進了崇化坊。”
“什麽？！”顧從青大驚失色，“你怎麽知道的？一炷香前？我怎麽沒看見餘周賀？”
謝殊沒搭理顧從青，隻對江蘭珺道：“想必很快就會有結果了。”
能不能救下餘周賀，就看接下來的了。
想起自己的安排，謝殊眸光微閃。
事關一條人命，江蘭珺有些緊張，謝殊瞧了出來，讓小二上了一些點心，“食天下的桂花酥極好，你試一下。”
江蘭珺點頭，伸手接過桃花酥，咬了一口，滿口桂香，甜而不膩的桃花酥在口中化開，瞬間就叫她的心情好了幾分。
“如何？”謝殊含笑問她。
她抬眼，眼中帶笑：“好吃。”
一片莫名覺得被孤立的顧從青：“……”
他有點生氣。
氣著氣著，顧從青忽然站起身就往外走去。
顧從青離開時的動靜不小，江蘭珺詫異地看去，“這是怎麽了？”
謝殊連個眼風都不曾給顧從青，“不用管他。”
“哦。”
江蘭珺也就不管顧從青了。
房中沒了外人，謝殊便在江蘭珺的身側坐下，頂著白露警惕的目光，又給江蘭珺倒了杯果茶：“我這邊有一個叫做四風的，他爹曾經是我爹身邊的親衛，身手不錯，為人更是機靈，我想讓他去你身邊做事，你看行麽？”
江蘭珺一下子停了下來。
她看向謝殊，眼中滿是驚訝，還有一抹藏不住的驚喜。
她忍不住道：“你怎麽想起來要送人給我用？”
“是你自個兒說的。”
“我說的？”江蘭珺訝異。
謝殊摸了摸鼻子，沒看江蘭珺的眼睛，輕聲道：“你身邊就那幾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丫鬟，出了門實在不方便，四風就不同了，他自小在坊間遊走，這京城裏就沒有他不知道的地方。”
江蘭珺咬了咬唇。
這樣的人，的確是她眼下需要的。
猶豫了一瞬，江蘭珺收下了謝殊的這份心意，點頭道：“你放心，四風在我身邊做事，我一定好好對他。”
“也不用多好。”謝殊吃味了，“該怎麽用怎麽用，不用客氣。”
江蘭珺失笑，她頷首道：“好，聽你的。”
話說完，外頭就鬧了起來。
江蘭珺被吸引了注意力，起身往窗邊走去，謝殊當即跟上，站在了江蘭珺右後方。
白露拉了拉寒露，站在了江蘭珺的左後方。
謝殊看了她們兩人一眼，神色莫測，卻不曾說什麽。
寒露被謝殊的這一眼看得心頭打鼓，差點兒拉著白露退開。
好在關鍵時刻，她對江蘭珺的一顆忠心堅挺住了。
江蘭珺不知道身後的官司，目光落在下方。
食天下位於西市的東南角，與京兆府所在的光德坊和南邊的懷遠坊都隻隔了一條街道，在食天下的樓上，可以清楚瞧見下方街道的情形——
一夥黑衣人四下狼狽逃竄，幾乎個個身上都帶了傷，鮮血將黑衣染得更深。
而造就埋伏在四周的不良人迅速圍攏，將這些黑衣人往一處驅趕，眼看著就要將之活捉。
此時崇化坊卻傳來一聲巨響，刺鼻的黑煙扶搖而上，眨眼間就籠罩了一片天空。
江蘭珺一驚，這是什麽？
謝殊眸色驟然深邃。
火藥？
對方竟然有火藥？
想到此處，謝殊的臉色陡然變得難看起來。
“珺珺。”謝殊深吸了一口氣，盡力叫自己的臉色不那麽難看，語氣不那麽焦急，“你在這兒呆著，我出去一會兒，很快就回來。”
江蘭珺扭頭看他，沒瞧出異樣來，點了點頭道：“好。”
謝殊笑了笑，起身離開了雅座。
江蘭珺重新看向遠處的濃煙，輕蹙著眉回想上一世是否發生這一事情，可她不論怎麽回想，都未能從記憶中找尋到一點兒的蛛絲馬跡。
是她沒有聽過這件事情，還是原本沒有發生這樣的事情？
想到這裏，江蘭珺的心莫名一跳。
她猛地看向謝殊離開的方向，一個大膽的猜測湧上心頭——
今日之事，與謝殊有關！
想起方才的轟然巨響，還有此時仍舊彌漫的濃煙，江蘭珺的心中一陣狂跳。
她忍不住站起身往外走，到了門口卻又停下。
“四風！”
江蘭珺也不確定四風就在附近，但她必須嚐試一下：“四風！”
很快，一個五官平凡、眼神卻很機靈的少年出現在江蘭珺的眼前。
他瞧著不大，開口時卻十分沉穩：“姑娘，有何吩咐？”
“你們主子是不是往崇化坊去了？”
“是。”四風垂眸，壓下了這一瞬間的驚異，江姑娘竟這麽快意識到主子的去向。
江蘭珺深吸了一口氣，她又道：“是不是和餘周賀的事情有關係？”
“是。”
“剛才的巨響，是意外，是出乎了你們主子的預料了的？”
“是。”
江蘭珺倒吸了一口涼氣，竟真是如此！
莫名的不安籠罩在她的心頭，她覺得自己一定要做些什麽才行！
可她並不善謀，若是她善謀，上一世也不至於被謝玉他們玩弄於股掌之間，最後落得那樣一個慘絕的下場。
鎮定。
江蘭珺慢慢坐回桌前，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身前。
桌子上的東西不多，除了一盤桂花酥之外，就隻有一盞果茶。
果茶中的茶沫緩緩旋轉，最後沉底。
江蘭珺忽然站起身道：“四風，你帶我過去！”
“姑娘不可！”
“姑娘！”
白露寒露兩個豁然大驚，想也不想就要阻攔。
那邊那樣亂，她們家姑娘一介弱質女流，怎麽能冒險？
四風眼中有驚異，卻沒有拒絕。
說到底，他的主子還是謝殊。
江蘭珺去意已決，朝著寒露伸手：“我記得你平日就愛鼓搗一些藥，不論什麽癢癢粉、噴嚏粉，都給我一些！”
哪怕時機不對，寒露的臉還是“噌”地一下紅了個透。
她一直以為自己的這些小動作無人知曉，沒想到姑娘連她弄出來的藥是什麽都一清二楚！
寒露磨磨蹭蹭，江蘭珺著急，催著她拿出來，她不得已掏出了三個小拇指大小的瓷瓶。
“白露，你在這裏等著。寒露，你跟著我。四風，你領著我們從小路追過去，找個隱蔽的地方。”
一串的吩咐下來，不容任何人異議，江蘭珺就領著四風和寒露悄悄離開了食天下。
在去的路上，江蘭珺不是沒想過自己這一番決定是否衝動，是否太過於不計後果了一些。
但等她跟著四風來到一處荒僻的院子，她的心就定了下來。
激烈的打鬥聲從牆的另一邊傳來，江蘭珺用沾濕的帕子捂住口鼻，放緩呼吸，仔細辨認對麵的情況。
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往這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