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禁錮靈魂
至於藍發女孩謝蘭，女警發現她狀態很不對，她承認和葛楊出去過，說葛楊很可怕，在興奮時甚至掐她的脖子，她當時害怕想停下，對方把她按住不給機會掙脫，可最後見血了，葛楊就像嚇到了一樣停手。
她好麵子不敢和別人說，她的幾個小姐妹也和葛楊玩過，交代了姐妹的名字，可再想多問，那女孩就開始發冷顫抖，甚至還有幹嘔的跡象，審問隻好暫時叫停。她說每次吃的土黃色藥丸都沒有過這種感覺，藍色藥丸是第一次見。
葉北生後半夜三點多走出記錄室，隻覺得腦子嗡嗡的，想趴桌上眯一會，正巧從詢問室出來的女警張蓮看到他，“還沒走啊，拚命三郎。”
“我再整合整合資料，明早上和陸隊匯報。”
張蓮挑著眉，踢了一腳沙發上已經睡著的小趙，坐到葉北生身邊，“你怎麽對這案子這麽上心，聽二隊那邊說葛楊很可能和西街屠夫有關，這要是判了，你也能在陸隊麵前翻身了。”
葉北生抬頭，對方不施粉黛自帶一股英氣，女警特有的氣質，尤其是張蓮在國外學過犯罪心理，那雙眼睛仿佛洞察人心，隻這樣殷切的關心，他卻避開目光，“米晟嶽怎麽辦，他是未成年，有些麻煩。”
“那黃毛我看根本就不是真腦子有問題，米晟嶽和另外一個未成年沒吃過藥，他們避開了被判刑的危險邊緣。你說這些人什麽都不懂？也未必，都是裝糊塗。”
“米晟嶽是米嵐的弟弟。之前找不到，沒想到在這碰上了。”
“所以啊。”
張蓮眯起眼，“米晟嶽是認識葛楊的，又是米嵐的弟弟，你說米嵐私底下有沒有接觸過葛楊，說實話，葛楊在否認QJ這件事上，我真的有那麽一瞬間覺得他沒說謊，你知道的，我在美國讀的微表情。其實我更傾向於小趙的猜測，也許最初是你情我願但中間過程不愉快就變成這般了。”
“可他捅了米嵐十六刀，是故意傷人。”
“故意傷人，和QJ殺人是兩回事。”
張蓮的話讓葉北生皺眉，想起米嵐清冷的臉莫名有些煩躁，“現在隻是猜測而已。”
葉北生拿起水杯想往外走，卻被張蓮拉住，“從下午分析案情的時候我就覺得你偏袒受害人。”
“警察本就應該站受害人，難道法律是站凶手嗎？”
“現在說凶手為時過早，葉北生你知道陸隊不喜歡你的原因，你這個人太過感情用事了，警察從來不是站在凶手或者被害人任何一方，而是站在公平正義上，站在真相上，不覺得你在這個案子上太過感性了嗎？你很優秀以前也並未這般明顯，不過是太嫩了而已，外加急功近利，陸隊也確實對你有些偏見，但這個案子上，你叫我有些失望了葉北生。”
……
葉北生走出警隊的時候已是淩晨，精神上的疲乏遠大於身體上的勞累，他點了煙坐在車裏，閉上眼仿佛就看到多年前那條很長的走廊，他一路叫著妹妹的名字，最後在廁所外看到那雙帶著蝴蝶結的小紅鞋，慢慢往裏走，直到被一陣敲車窗聲驚醒，一身冷汗，才發現自己昨晚竟趴在方向盤上睡著了。
敲車窗的正是胡子都沒刮的陸嘯，“幹嘛呢，睡著了，別廢話去醫院。”
葉北生回過神來看表，才早上六點多鍾，自己手機竟有二十多個未接。
“昨晚後來送醫院的女孩死了。”
看葉北生還發愣，陸嘯皺眉，“那個你昨晚上帶回來的藍頭發姑娘，叫謝蘭的。藥物作用太大，清醒到後來做筆錄突然幹嘔，送醫院沒搶救過來，死了。”
到了醫院，女孩子的舅舅哭天喊地，仔細聽就是賠錢，她父母還沒從外地回來，昨天還不見人影的親戚上來就要賠償，葉北生本能覺得一陣心煩。
小趙跑過來，“怎麽打你電話打不通，這小姑娘出事了，其他幾個人或多或少也吃了藥，一起都帶來檢查以防萬一。不過沒啥大事，謝蘭是因為有胰腺炎，也是倒黴，加上藥物作用就出事了，昨晚查酒吧街的時候可能走漏了風聲，現在外麵還有記者。
“米晟嶽呢？”
“他沒吃，不過也跟著來做了常規檢查，現在在米嵐病房，怎麽著也算是家屬。”
病房裏，米晟嶽坐在床邊椅子上，米嵐依然那副淡然的表情，這眼神不像上次見得那麽犀利。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似乎在聊著什麽。最後米晟嶽還笨拙得拿水果刀削蘋果，可惜技術不好，蘋果慘不忍睹。
葉北生推門進去，“米小姐看起來恢複的不錯。正常人不會幾天就有精神。”
米嵐抬頭，一邊的米晟嶽很驚訝。
“葉警官，還要找我做筆錄嗎？”
葉北生搖頭指著旁邊的米晟嶽，“一會我要把他帶回局裏，你弟弟未成年和人家混，身上還找出了興奮劑藥丸，這藥丸致人死亡，情節很嚴重的。”
米晟嶽抖了一下，米嵐的眼睛銳利，“我弟弟是未成年不懂事。”
葉北生盯著她的眼睛，“你弟弟和黃毛總在夢之酒吧，葛楊不僅是你學校的保安，還是那邊的酒保，你之前和葛楊有過私下接觸吧。“
“葉警官什麽意思。”
“葛楊一直堅持你們是你情我願，並不存在QJ性質。”
“他當然說對自己有利的，我從一開始也沒否認過認識他，你們可以去調查，我沒必要說謊，但我從一開始就說了，那天晚上我根本不知道是他，我隻聽到了聲音，他搶過我的刀捅了我，若不是我當時掙紮，我就死了。
而不是僅僅受皮外傷在手臂大腿，但這些也痛死我了，你們警察不幫我也就算了，還要懷疑我冤枉他？知道嗎，現在學校裏都在傳我被人強了，冤枉他對我有什麽好處。”
米嵐眼神極冷，不比上次平靜，這一次情緒非常激動。
“我不過是在例行詢問，米小姐不要這般激動，你要相信警察會給你正義的，這是調查的正常程序。“
“我身上十六刀，我以為警方已經看得很清楚了。”
“抱歉米小姐，讓你不舒服了，但我希望你做好準備，如果你還能記起哪怕是案發前後的關於葛楊的任何一點相關，都可以告訴我，也許對你的案子有幫助。”
米嵐沉默著，葉北生反而坐下來，“說說你都在什麽地方和葛楊接觸過，學校裏你已經說過了，酒吧裏呢？”
“我弟弟逃學出去玩，我去酒吧抓我弟，在那遇到葛楊，葛楊和我搭過話，我認出葛楊是我們學校的保安，但並沒在意。”
“葛楊和你搭話是什麽時候的事。”
米嵐眯起眼睛似乎在思索，旁邊米晟嶽咽了口口水，“上個月5號，我和黃毛他們去玩，我姐來抓我。“
“對，上個月5號。”
米嵐點頭，“我沒找到阿嶽，去吧台問，正好葛楊在，他認出我是安城大學的學生。”
“你和他聊了很久。”
“並沒有，我一直在擔心弟弟，怕他出事。後來我弟弟回來了，我和那幫人發生了衝突，葛楊過來幫忙了。”
“什麽衝突，和誰？”
“一個藍色頭發小姑娘，就因為她，我弟弟才不學好。”米嵐皺皺眉，“那女孩子拿酒潑了我一身，還要打我耳光，被葛楊攔下來了。那女孩子似乎很怕葛楊。”
葉北生看著一旁低著頭的米晟嶽，“你就看著你姐姐被欺負，還和那些人混一起。”
米晟嶽抬頭想解釋，看了一眼姐姐又低下頭。
“你弟弟一直很讓你費心吧。聽說你們的父母去世很早。”
米嵐沒回答而是眼神看向別處。
“那之後葛楊和你還有聯係嗎？”
“他向我弟弟要過電話，但我沒有同意和他晚上到酒吧來玩。”
“那學校裏呢？”
“他在學校裏就和不認識我一樣，我猜他也是怕丟了那份工作。”
“學校裏不少女生和他有關係？”
“我聽說過，那些女生都是主動找他的，不過他應該沒有過分行為，不然我們學校那麽嚴他早被開除了。”
“你和你同學關係都一般，怎麽知道有女生和他頻繁走動。”
“我們寢室就有人迷他，在宿舍裏說過，說很多女孩子喜歡他。”
米嵐似乎不耐煩，“你問這麽多其實是想證明，我也許也是迷戀他的臉和他出去，不過是中間反悔了是嗎？”
葉北生沒有回答，米嵐很嘲諷的笑了，“也許他就是仗著這一點呢？那個變態，他在我耳邊說過，我怎麽掙紮都沒用的，現在我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葉警官你知道在那條小胡同裏，我真的以為我活不了了，他就是想殺了我，我理解在他的意識裏，他不隻是想毀屍滅跡，他是想要禁錮我的靈魂。他對我動手是占有，我死了，就永遠都是他的了。
知道嗎，我能感受到他不僅是想要占有我，他真正想要的，是用殘忍的方式馴服我，禁錮我，讓我覺得恐懼。”
“禁錮？”葉北生突然想到西街屠夫卷宗裏，側寫師的一段話，“這個人，一直在尋找什麽，他在每個人身上都做了星圖一樣類似禱告的東西，就是想試圖證明什麽。”
“反正，我當時就是這麽覺得的，他在我耳邊說，我永遠都逃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