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飯局
隻有傅清影毫無反應。
雖然她覺得自己的劇情到這裏已經結束了，但王導沒有喊“卡”，傅清影隻能繼續演下去，因此，她仍是保持著勻速前行的動作。
就在這一刻，季莞爾手裏握著的剪刀惡狠狠地紮在了傅清影的身上。
“傅姐！”傅清影的助理嚇得嗓子都劈了！
看向自己腋窩處夾著的剪刀，傅清影恍了下神，但在看到自己的助理僵在臉上的神情後，她迅速反應了過來，捂著肩膀後退……
但傅清影心裏清楚，自己已經大勢已去！
畢竟季莞爾的演技已經精湛到把自己的助理都給騙了過去，以為季莞爾真的要朝自己下手。
但良好的職業素養仍是讓傅清影繼續演了下去。
傅清影捂住肩膀，又驚又怒地看向季莞爾，她大喊：“來人，給我把她拿下！”
王導和錢副導親自從機位上衝了出去，兩個人一把按住季莞爾。
但季莞爾並沒有掙紮，仿佛她在動手之前就已經預料到了後果。
最開始她臉上屬於新嫁娘的喜悅、發現陌生人闖入的驚懼、聽說心上人另娶他人的不可置信和癲狂、朝著公主下手時的狠辣和拒絕全部不見了。
就在玉露動手的那一刻，她便應了這一世的情劫。
所有的記憶湧入腦海，青樓女子重新做回了曾經超脫紅塵的天人。
“你知道我為了等他娶我，究竟等了有多久？”季莞爾的語氣很平靜，正因為平靜，才更顯得痛苦和絕望。
“第一世、第二世、第三世！我等了他三百年，整整三百年！他始終對我不假辭色！這一世，他終於答應娶我，你知道我有多開心嗎？你不會知道的！所以，你很輕易的，就把這一切都毀了……”
就在這時，玉露勾起唇，唇角的弧度無比的嘲諷，似乎是在諷刺那個永遠都不願意認命的自己，那個始終看不破、悟不透的自己。
“為什麽？”她緩緩吐出這三個字，是在問公主，也是在問自己，更是在問一直沒有出現的樓至。
一滴淚，從她的眼角溢出，緩緩滾落了麵頰，她在笑，也在哭……
最後，季莞爾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指，那是她的身體正在消失……
“卡！”王導激動的就連喊“卡”的聲音都在發顫！
表演層層遞進，對人物的情緒把控做到了極致，就連細節都處理的異常出彩！
特別是將這一段情景串聯起來後，便會發現，季莞爾的情緒從最初便開始醞釀，逐漸變得飽滿，最終爆發！呈現出炸裂式演技！
王導像是享受了一場饕餮盛宴，他甚至忘了麵前的季莞爾是個小姑娘，用力拍了一下季莞爾的肩膀：“你們家謝總沒有說錯，莞爾，你這真是老天爺追著喂飯吃！我就沒有見過比你更厲害的新人了。宋景致當初出演的第一部作品《尋找》，雖然讓他成功拿到奧獎，但他當初的演技可比你差多了，我經常要整夜整夜地指點他，想方設法的讓他入戲。到了你這兒，我真沒什麽可教的，照著你自己的方式來就好！”
對於王國生的不吝讚美，謝雨霏表現的比季莞爾還要開心和得意。
她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王導，現在你能不能確定玉露的人選了？”
說完，意味深長地瞥了傅清影一眼。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季莞爾的演技完全碾壓了傅清影，謝雨霏這個時候反倒大度了起來，沒有再落井下石。
王國生這才從激動的情緒中回過神。
他朝著傅清影抱歉地笑了笑：“清影，真不好意思，讓你特意從國外飛回來。”
雖然《敦煌》海選時是王國生主動接洽的傅清影，但這件事上兩個人屬於你情我願。
傅清影當時在國外的發展恰好到了瓶頸期，正打算回國另謀出路，便接到了王國生拋出的橄欖枝，傅清影立刻欣然應允。
如今，十拿九穩的角色丟掉了，並且還是有望衝擊國際四大主獎的電影，傅清影的內心縱然十分不甘，但誰讓自己技不如人，就隻能認了！
“王導，您太客氣了。我還是那句話，長江後浪推前浪，現在的新人勢頭都很猛，我這個前浪就隻能被拍在沙灘上了。”
傅清影很清楚，自己的演技和季莞爾就不是一個級別的。這一場對手戲，傅清影輸得心服口服。
哪怕最後丟了角色，傅清影反倒維持住了風度，話語裏隻有濃濃的自嘲，並沒有半分嫉恨的情緒。
“傅老師您自謙了。就是因為有您這樣可敬的對手，我才能夠超常發揮。”
漂亮話誰都會說。
季莞爾仿佛忘記了傅清影差點打到自己臉上的那一巴掌，並且那個差點把傅清影的腕骨給捏碎的家夥好像不是她一樣！
她精致的眉眼彎成柔和的弧度，言行間充滿了對前輩的恭敬。
傅清影挑了挑眉，輕輕拍了下季莞爾的肩膀，言語裏充滿了對後輩的期許：“小朋友，未來可期呀！”
……
試鏡結束後，傅清影提前走了。
安排了副導演去送人，王導把季莞爾和謝雨霏留了下來。
他對著謝雨霏露出一張大大的笑臉：“謝總，我一開始態度不好，你大人有大量，別介意。”
“哎呀，王導，我謝雨霏就是那麽小肚雞腸的人嗎？”謝雨霏做作地撇了撇嘴，卻笑眯了一雙丹鳳眼，“咱們這也算不打不相識了，我們家莞爾日後進了劇組，還得麻煩王導你多照顧。”
“應該的應該的，今天晚上我請客，叫上編劇和幾個副導演，咱們湊上一桌，謝總，你可不能推辭啊。”王導一改最開始的不近人情，和謝雨霏一個比一個客氣和友好。
“行，那我和莞爾可就卻之不恭了。”
謝雨霏是開車過來的，就沒有去坐劇組的車子，正好方便她和季莞爾說話。
“莞爾，我跟你說，我真的飄了，就衝你今天的演技，我都覺得今年的奧獎和恒星獎非你莫屬了！”
車上隻有她和季莞爾，謝雨霏激動的眉毛都飛了起來。
“謝姐，冷靜一點。劇組可不止我一個女演員，隻有大家演技都在線，才有可能衝擊國際大獎，並且還要看運氣。”
季莞爾忍不住給謝雨霏潑冷水。
“哎呀，還不許我想想了！”謝雨霏難得孩子氣地扁了扁嘴。
突然想到了什麽，她一臉正色地告誡季莞爾：“一會兒酒桌上你隻能給我喝果汁。這些人我最了解了，要是今晚開了先例，你以後都少不了酒局要應付了。”
謝雨霏下意識忘記了，有了程恕對外放出去的風聲，圈子裏還真沒有人不長眼到敢硬逼著季莞爾喝酒！
“謝姐放心，我知道了。”雖然季莞爾的酒量很好，但她隻喜歡一個人獨飲。因為能陪她喝酒的那個人，早就不在了！
……
兩個人說話間已經到了王導請客的地方。
謝雨霏停下車。
王導不愧是文藝界的大神，就連請客的地方都透出一股詩情畫意的韻味。
兩個人在服務生的引領下走進包廂，桌子上已經坐滿了人，隻有王導旁邊還留了兩個位置。
看到她們進來，王導衝著二人愉快地招了招手：“謝總，莞爾，過來坐。”
錢峰隨即說道：“想吃什麽隨便點，王導是大戶，不用給他省錢。”他的這句調侃立刻讓氣氛變得熱絡了起來。
季莞爾抿嘴淺笑：“錢導放心，我和謝姐爭取把王導給吃窮了。”
沒想到小姑娘還挺幽默，王導哈哈大笑：“盡管吃！錢不夠我讓我太太來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