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讓她來陪我
顧長安聽到這話俊臉微變,猛地站了起來,“老頭兒,你胡說什麽?”
老祖父看著他笑啊笑,雖沒說話,但意思明顯得很:我要是胡說,你反應這麽大作甚?
顧長安頓了頓,也意識到自己反應有些過大了,他深吸一口氣,又坐了回去,狀似不經意道:“都多少年前的事了,誰還記得?”
顧宏不緊不慢道:“我跟你祖母都還記得。”他說著又輕歎了一聲:“你小子不是一般的小氣,自那以後有阿灼在的地方,你都不肯去。”
若非如此,憑著長輩們的交情,何至於兩個小輩這麽多年都沒打過照麵。
而且顧老太爺一直都覺著自家孫兒不成器歸不成器,天生的這副好相貌是真的沒話說,同那晏家小子相比也是毫不遜色的,要是打小養在永安,同阿灼青梅竹馬,那她喜歡的就未必是那晏家小子了。
那些陳年舊事,顧長安一個字都不想多聽,話鋒一轉道:“天色已晚,您還是早些回去睡吧,別總想著操心這啊那的,容易累著。”
顧宏坐著沒動,笑道:“我不累,今個兒心情大好,還能再聊兩個時辰。”
“我累了。”顧長安心累極了,轉身掀開珠簾往裏屋去,往軟榻上一躺,就閉眼裝睡不理人了。
顧宏又坐了一會兒,才起身走到珠簾後往裏屋看了一眼,抬手熄滅了一旁的燈盞,輕輕地離去了。
顧長安躺在榻上聽著老祖父的腳步聲遠去,婢女們帶上了屋門,退到廊下低聲說著話,他睜眼看了窗幔片刻,喃喃道:本公子今天累了,就讓那秦灼在這留一晚,明天就趕她走。
明天一定讓她走人!
顧長安這般想著,翻了個身,帶著滿心火氣入睡了。
可他也不知道中了什麽邪,做了一晚上噩夢,先是莫名其妙挨板子坐牢,小命差點就沒了,然後不知怎麽的就跑到街上去要飯了,還時逢大荒之年,所到之處滿目瘡痍,草根都要拚命搶才能吃到一口,還有些易子而食吃人肉的……
顧長安從夢中驚坐而起,滿頭都是冷汗。
他一睜眼就看見陽光灑落床沿,幾步開外珠簾攢動,牆上掛著名畫,窗邊擺著白玉瓶,屋中擺設皆是價值不菲之物,自己還身在高床軟枕之上,這才輕輕地鬆了一口氣,低聲喃喃道:“怎麽會忽然做這麽奇怪的夢?”
顧長安抬手揉了揉眉心,忽然想起秦灼咒他的話。
這姑娘莫不是會使什麽妖術?
顧長安恨恨甩開了床簾,起身下榻“本公子還真就不信這個邪了!”
“公子醒了?”候在門外的婢女聽到動靜便推開門,魚貫而入,來伺候他洗漱更衣。
顧長安做了一整夜噩夢,這會兒還心率不齊,四肢發軟,越想心下越是不悅,看到婢女們進來,開口便問:“秦灼呢?她不是來伺候本公子的嗎?這都什麽時辰了?”
走在最前麵的一等丫鬟春杏柔聲回道:“秦姑娘一早便去了老太爺那裏,跟著著打了一套拳,這會兒正陪著老太爺用朝飯呢。”
顧長安皺眉道:“她一大早去陪祖父了?”
“是呢。”春杏一邊給顧長安更衣,一邊說:“他們都說老太爺今日格外高興。”
她這話一出,後頭兩個小婢女低聲議論道:“也不知道秦姑娘究竟有什麽過人之處,這樣招老太爺喜歡。”
“她何止是招老太爺喜歡,我聽說她差點就做了南巷張員外第十三房小妾……”
幾人越說越離譜,竟開始猜測,“秦姑娘該不會是覺著嫁給公子這事不太能成,所以直接對老太爺下手了吧?這幾日老夫人剛好不在府裏……”
顧長安聽到這話,頓時覺得呼吸都有些不太暢快起來,原本這種話他壓根就不會當一回事。
但秦灼現在是真的窮瘋了,若是覺著不得他歡心沒法留在顧家,為了銀子不擇手段朝他家老祖父下手……
這完全是秦灼能幹出來的事!
他越想越氣,當即打斷了婢女們的話,“她不是衝著本公子來的嗎?陪什麽老太爺?”
婢女們嚇了一跳,紛紛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春杏怯怯得開口道:“公子……您的意思是?”
顧長安手一揮,怒道:“去,讓她來陪我!”
為了能讓老祖父保住晚節。
他這個做孫兒的,不得不犧牲一些。
隻能先把秦灼從祖父身邊弄過來,再想辦法把她趕出顧府……
“是,奴婢這就去請秦姑娘過來。”春杏輕聲應了,跟幾個婢女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快步出門去益華堂請人。
這會兒,秦灼正在益華堂陪著顧老太爺用早飯。
她昨晚想了許多事,睡得少卻起早,換上了梁管家讓人送來的橙色廣袖綾羅裙,同色發帶挽了個發髻,簡單而不失氣度,越發顯得容顏明豔。
而且她一大早陪著老太爺打了套拳將筋骨都活動開來了,這會兒麵色紅潤,看著神清氣爽,說話時又帶著淡淡笑意,老人家是怎麽看怎麽喜歡。
“你多吃些,待會兒長安就會讓人來請你過去的,吃飽了才有力氣同那個臭小子鬥。”顧宏吃完放了碗筷,笑嗬嗬地說道。
秦灼微微挑眉,看老太爺這胸有成竹的樣子,就知道他肯定還有另一手。
隻是這麽高興地幫著她對付親孫兒,是不是忒明顯了麽?
她喝完了碗裏的粥,拿了一塊紅豆糕慢慢吃著,就聽見門外的小廝來報:“老太爺,公子爺身邊的春杏來了,說是要請秦姑娘過去。”
顧宏看向秦灼,笑道:“你看,人這就來了吧。”
秦灼把最後一口紅豆糕咽下去,含笑起身道:“老太爺神通廣大,能掐會算,說他會改變主意讓我過去他果真就改了主意,秦灼佩服。”
也不知道這老太爺暗戳戳地做了什麽。
反正顧長安現在心情肯定不怎麽好。
顧宏不再多言,隻是笑嗬嗬地讓她趕緊過去。
秦灼走出益華堂,跟門前的春杏閑聊了兩句,便往攬芳閣去。
她到的時候,顧長安已經梳洗完畢,換了一身淺金色的輕紗廣袖袍,發束金冠,腰懸玲瓏佩。
這位金尊玉貴的公子爺坐在錦繡叢中,身側美婢環繞。
他一見秦灼來,便慵慵懶懶起身走上前來,拿手裏折扇敲她的肩,桃花眼微眯道:“你不是說來陪本公子吃喝玩樂的嗎?走,本公子今兒就帶你去,就看你敢不敢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