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這就是緣分

秦灼回頭看去,就看見一個二十出頭的青年男子快步走上前來,身側跟著兩個提著燈籠的小婢女,燭光照的那人一身錦衣泛華光,原本隻有三分容貌,也因他這一身玉帶金縷更添了三分。

隻是她今日先見了清雋非凡的晏傾,方才又剛同相貌頂尖的顧長安打過照麵,如今再看來人,就覺得這人生的相貌平平,隻能說不醜而已。

來人見她目光平靜地看著自己,也沒先開口的意思,在兩步開外站定,拱手行了一禮,“在下是顧家的管家,姓梁,名思餘,從前同秦姑娘也曾見過幾麵,隻是在下身份低微,秦姑娘許是不記得了。”

秦灼對這麽個人確實是一點印象都沒有,若是梁思餘不說自己是顧家的管家,光看這穿著打扮,說是顧府的主子也沒人會懷疑,這樣的人當著她的麵說自己身份低微,也不知道是幾個意思。

她心裏這樣想著,麵上笑意淡淡道:“原來是梁管家,有禮了。”

“秦姑娘客氣了。”梁思餘笑了笑,順著秦灼方才看的方向望了一眼,瞧著一眾小廝侍女正族擁著顧長安離去,轉而安慰秦灼似得說道:“我們公子其實人很好的,隻是脾氣大了些,多順著他就好了。”

秦灼側目看向梁思餘,笑意如常道:“可我覺著他看我不順眼、又拿我沒辦法的樣子也很好。”

原來權臣顧有年少時是這麽個不成器的樣子。

七竅玲瓏心尚未修成,也沒有萬般算計人的手段,生氣了隻會甩臉子放狠話。

還真有點……可愛。

梁思餘聞言,頓時無言以對。

他勉強維持住麵上的笑意,“秦姑娘不愧是老太爺為了公子千挑萬選挑中的少夫人,果然與尋常人不同。”

“過獎。”秦灼並不怎麽謙虛地接了這麽一句。

梁思餘頓時:“……”

他原本要說的話都被堵死了,再說顧長安不好就太刻意了,隻能轉開了話頭,同秦灼說起住處來,顧老太爺做了甩手掌櫃不管這些,顧老夫人又到渙州給老姐妹過壽去了不在府裏。

這些事,便落到了梁思餘這個管家頭上。

梁思餘道:“公子住攬芳閣,秦姑娘暫時不便同住,畢竟還沒成親,住在一處不合規矩,而且公子爺那脾氣恐怕也不願……”

他恰到好處地停頓了一下,見秦灼麵不改色,便繼續道:“那秦姑娘就先住離攬芳閣最近的棲月閣如何?那裏本來是用來招待貴客用的,一應物件都剛換了新的。”

秦灼並無異議,點頭說:“好。”

“那在下送秦姑娘過去。”梁思餘說著,抬手朝秦灼做了個請的手勢,盡心盡責地把她送到了棲月閣。

此處雖有人日日灑掃,夜裏卻沒人留守,裏頭一片漆黑。

梁思餘離去前,把紅纓留在秦灼身邊伺候,還不忘留了盞燈籠,說一句“秦姑娘若是缺什麽,盡管和在下說”,這才告辭。

秦灼客客氣氣地把人送走,轉身走入暗處時,麵上的笑意就散去了大半。

這梁管家雖然做事讓人挑不出什麽錯處,但字裏行間總有點想踩顧長安一腳的意思,也不知道一個做管家的怎麽就這麽瞧不上主家的公子?

她雖不知前世顧家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但是這一世她既然來了這裏,就不會讓顧長安再遭前世之難。

然而禍事可防,小人總有辦法能除,隻要有害人之舉總會露出馬腳。

眼下最讓秦灼頭疼的卻是:

顧公子現在還是個隻懂吃喝玩樂的敗家子,要怎麽做,才能催他奮發上進?

而此刻,隔壁攬芳閣。

顧長安窩著一肚子火進門,剛坐下,顧老太爺就來了。

顧長安一看老祖父上趕著看熱鬧的樣子,越來地氣不打一處來,當即拍桌怒道:“老頭兒,你今兒要不是不讓秦灼走,那就我走!”

“那你走吧。”顧宏在一旁落座,想也不想地就接了這麽一句。

他剛才聽到小廝來報,說公子爺在秦姑娘手底下吃了虧還不太敢相信,急忙過來瞧一瞧。

親眼看了才知道,家裏這小霸王是真的遇到了可以壓得住他的人。

不然怎麽會氣成了這樣,卻拿那姑娘沒辦法,隻能窩著火。

顧老太爺越想越高興,笑嗬嗬地繼續道:“你祖母還得三四天才能回來,這幾日怎麽鬧都隨你,反正沒人在我耳邊念叨。”

在一旁伺候的小廝婢女聞言都忍不住偷笑。

顧長安見狀簡直要氣炸了,揮了揮手趕眾人出去,“你們都走。”

眾人齊聲應“是”,紛紛退到了門外。

一時間,屋裏隻剩下祖孫二人。

顧長安強壓著火氣問道:“您究竟是看中了秦灼哪一點?她剛被退婚,您就趕著去把人接過來了?”

他端起桌上的冰鎮梅子湯喝了一口,這才覺著稍稍去了些許火氣,又補了一句,“不知道的還以為秦灼是您流落在外的私生女呢。”

“胡說什麽呢你!”顧宏氣得吹胡子瞪眼,抬手就給顧長安頭上敲了一個爆栗,“我出門前就同你說過,要把秦家阿灼說來給你當媳婦,那會兒你也沒說不行啊,這人都接回來了,你又是為難人家又是鬧脾氣的,像什麽樣子?”

顧長安揉了揉腦袋,歎氣道:“那誰能想到秦灼忽然就想錢想瘋了,真答應了呢?”

偌大個永安城,誰不知道秦灼喜歡晏傾?

今日答應退親已經讓人驚詫萬分了,誰知道她竟然一轉頭為了銀子願意用婚事做籌碼來顧家。

這要是沒吃錯十回八回藥都做不出這樣離譜的事!

“這就是緣分啊!”顧宏抬手摸了摸胡子,故作高深道:“緣之一字,妙不可言。”

顧長安才不信這些,不屑道:“得了吧。我同誰有緣分都行,唯獨秦灼……大可不必!”

顧宏看著自家孫兒,嗬嗬笑道:“不就是你小時候去秦家玩,人家小姑娘光顧著和晏傾說話沒搭理你嗎?這麽點小事,至於記仇記到現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