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表妹

“見過老爺,”吟香雙目含情,嬌滴滴的聲線,讓不遠處的語琴渾身起了雞皮疙瘩,不由心裏冷笑,這吟香果真是個不安分的。

蕭老爺看見她,略略點頭,便問:“這是芸兒送來的花茶?”

“回老爺,是徐姑娘新做的海棠花茶,隻得二兩,都讓奴婢送過來了。”吟香柔媚地笑笑,嫋嫋身姿很是動人,巴掌大的小臉露出切到好處的欣喜:“若是無事,奴婢先告退了。”

“去吧,”蕭老爺擺擺手,隻是走了沒兩步,就見吟香小腳一拐,整個人便摔在地上,手中的茶盞勉強接住,茶水卻灑到了她的衣襟和蕭老爺的衣擺上。

吟香慌慌張張,沒顧得上自己,抽出手帕給蕭老爺擦著衣擺,小聲道歉:“老爺,真是對不住了,奴婢笨手笨腳的……”

“無妨,”蕭老爺瞥了眼沾了一小片茶跡的衣擺,不甚在意。隻是瞧見濕透的衣襟,隱約露出粉色的小衣,胸前的柔軟若隱若現,便略略一挑眉。

吟香似無所感,依舊低著頭,小心擦拭著蕭老爺的衣擺,雙眼濕漉漉的,仿佛下一刻就能哭出來一樣。

蕭老爺看著她,忽然笑笑道:“正好雲岩不在,你過來替我換一身。”

“是,老爺。”吟香怯生生地應下,垂著腦袋,語琴卻能瞥見她微微彎起的嘴角,倒是便宜了這小蹄子。

語琴飛快地睨了眼蕭老爺,見他滿目的興味,也知道這時候出去,倒是壞了蕭老爺的好事,隻得退後幾步,躲在了大樹的陰影裏。

吟香邁著小腳,跟在蕭老爺的後頭,很快兩人便進了月夕院的一處廂房。語琴忍不住跟上,躲在門外,心裏癢癢的,很想知道這小蹄子究竟怎麽勾上蕭老爺的心。

她這才站穩,便聽見吟香低低地驚呼一聲。

語琴按耐不住,躲在窗口的縫隙裏,悄悄往裏張望。

隻見吟香酡紅著一張嬌俏的小臉,替蕭老爺脫下外袍,不經意地貼上去,她便心裏嗤笑一聲,真是個不要臉的!

卻看到蕭老爺轉身瞥了眼,不知低聲說了句什麽,吟香的小臉更紅了,下一刻便羞澀地哆嗦著手,解開了外衫,除下了濕透的小衣。

語琴一怔,紅著臉低下頭不敢再看。真沒想到大白天的,又是在月夕院,那小蹄子居然如此公然地勾搭蕭老爺。

她再抬頭,便不見兩人的身影。床榻的帳子被放下,隱約瞧見影影綽綽,轉眼間傳來吟香斷斷續續的嗚咽聲。

那嗚咽似是歡愉,又似是痛苦。遮掩住的薄薄紗帳,又令人無邊遐想,加上床榻邊隨意扔下的淩亂衣衫,語琴聽得麵紅耳赤,躲在角落卻不敢亂動,免得被人發現,捂著嘴低下頭,恨不得把滾燙的臉麵埋在膝頭上。

足足小半個時辰,房內的聲響才漸漸停了。

語琴悄悄張望,隻見蕭老爺衣衫齊整,發冠絲毫沒亂,倒是吟香渾身不著一縷,匆匆下了塌,在籠箱裏翻出一件幹淨的藍色外袍,乖巧地伺候著蕭老爺穿上。

蕭老爺似是滿意,伸手輕輕拍了拍吟香的臉頰,抬腳便出了去。

等蕭老爺離開,吟香臉上的笑容淡了下來,語琴這才發現她雙唇紅腫,嘴角裂開了一個小口子,小臉發白。

吟香撫著自己酸軟的腮幫子,神色怔忪,然後雙手用力揉了揉,讓蒼白的臉色好了一些,這才慢條斯理地穿回濕透的衣裙,在銅鏡前整理好發髻,便掩著臉飛快地走了。

語琴皺著眉,她清楚吟香的性子。若是能跟蕭老爺春風一度,早就得意洋洋,嚷嚷得整個蕭府都知道了,哪裏會這般遮遮掩掩的,生怕別人看見一樣,逃回自己的院子去。

不敢在蕭老爺的好事後出現,免得被老爺發現端倪,語琴斟酌一番,還是先回去跟金嬤嬤偷偷說了這事。

金嬤嬤一怔,點頭讚許道:“你做得對,府裏的事,很該告訴太太知道的。”

大太太聽聞此事,麵色有些驚疑不定,轉向金嬤嬤,見她點頭,便蹙眉道:“真有其事的話,老爺還真是把華月喜疼到骨子裏去了。”

因為華月喜有了身孕,蕭老爺便不敢折騰她,身邊漂亮年輕的吟香,也不過用作瀉火的小玩意兒而已。

大太太想到更多,忍不住吩咐金嬤嬤道:“你找個信得過的人,悄悄去查看吟香,小心仔細著,別讓其他人知道了。”

“是,太太。”大太太想到的,金嬤嬤自然也能想到,登時臉色也有些古怪。

金嬤嬤信不過其他人,便叫了一個欠了她不少銀錢的婆子。那婆子最是眼尖,不識大字,又是啞巴,不怕她說出口,某些見不得光讓她來辦最是妥當不過了。

吟香正在房內整理著妝容,神色不見喜悅,反倒有些憂愁和煩憂,雙眉緊皺,對著銅鏡撫上裂開的嘴角,輕輕用脂粉掩蓋,低聲歎著氣,又抹上膏藥。

那婆子拿著一支指頭長的竹管,在窗紙的小洞裏往內一吹,吟香撫著額角,沒多久便趴在桌上睡了過去。

金嬤嬤原本不屑於用這種不入流的東西,可惜要人神不知鬼不覺的,唯獨是先迷暈掉吟香,免得她到處嚷嚷,壞了大太太的名聲。

“快去,”她催促那婆子,婆子搓著手貓著腰進去,麻利地掀開吟香的裙擺,一隻手便探了進去。

金嬤嬤撇開臉,沒看那婆子的舉動,半晌就見那婆子站起來,小心整理了吟香略略淩亂的裙子,很快便出來了,對她搖了搖頭。

看見婆子篤定的神色,金嬤嬤一驚,連忙把準備好的一袋銀子塞到婆子手裏,轉身就急忙回去。

“大太太,原來真的是……”金嬤嬤喘著氣,便迫不及待地開口。

大太太冷哼,她心裏早就預料得到了:“難怪老爺把人從書房拖出來,不見一點憐香惜玉的,敢情這吟香還沒**。”

真是可笑,蕭老爺這是為了華月喜守身如玉嗎?

金嬤嬤卻越發擔心起來:“金夫人說得有理,這華月喜不驕不躁的,反倒讓人不知道她心裏到底怎麽想的。”

“不管她怎麽想,老爺已經離不開了。”大太太微微歎著氣,心底有著無盡的惆悵。

蕭老爺再厲害,還是沒能逃過一個“情”字。英雄難過美人關,蕭老爺也不能免俗。

“難道太太就放任那狐媚子……”金嬤嬤也急了,以前沒把華月喜放在眼內,沒想到卻小看了那寡婦,原來早就把蕭老爺拿捏在手心裏了,如今不由有些後悔不迭。

大太太搖頭,冷笑道:“有她在,那平妻也討不得好,用不著我出手,不是好事一件?”

金嬤嬤這才想起那個年輕貌美的平妻阮婉,倒是讚同大太太的話。畢竟是宇王爺的義妹,若是大太太對阮婉動手,不免得罪了王爺。若是這平妻得不了蕭老爺的寵愛,被冷落在一邊,那就是阮婉沒本事了,哪裏怪得了別人?

阮婉總不能嫁給了蕭家,做了蕭家人,回頭還向宇王爺哭訴不被夫君寵愛吧?

光是想想,便夠丟臉的!

“再說,那平妻跟宇王爺便不清不楚的,要不是王妃從中阻攔,她還到不了蕭府來。隻憑這一點,阮婉就別想讓蕭老爺動心。”大太太了解蕭老爺,除了華月喜,別人的女人,他從來都不屑一顧。

金嬤嬤露出鄙夷的表情,冷聲道:“一個不收規矩的姑娘家,要不是王爺特意送過來的,給蕭府當小妾都嫌髒!”

“誰說不是呢?隻是她聰明,臨走前還讓王爺給了義妹的名頭來作為補償,蕭府也奈何不了。”大太太笑笑,阮婉是夠聰明,沒能攀上高枝,好歹還懂得索要了一點好處。

憑著王爺義妹的名頭,蕭府誰敢怠慢了她?

“姑娘,大太太有請,說是讓你參加晚宴。”春英進來,便急急要翻籠箱道:“我的好姑娘,你可別再睡了。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好把那個金琳比下去。”

她嘟嘟嚷嚷的,十分不高興道:“也不知道府裏那些丫鬟是什麽眼光,居然說那金小姐端莊賢淑,一副大家閨秀的摸樣。端莊賢淑,難道是能看出來的嗎?”

徐靈芸看完遊記,如癡如醉,回過神來已經快天亮了。這才在軟榻上打了個盹,便聽見春英絮絮叨叨說個不停,不由眯起眼好笑道:“怎麽,那些丫鬟又說了我什麽?是將我跟金小姐比較,然後說我遠遠比不上是吧?”

光是想想,她就知道那些愛嚼舌根的小丫鬟會說什麽。

春英憤憤不平,咬牙切齒道:“姑娘別聽她們胡說八道,不就眼紅大少爺對姑娘好,心裏不舒服,妒忌著呢,這才會說金小姐更好。”

她皺著臉,偷偷瞥了徐靈芸一眼,小聲道:“不過聽說大太太很喜歡金小姐,說是有打算親上加親,讓金小姐嫁給大少爺……當然,這是道聽途說,兩家還沒換庚帖,還不能算數。”

聽春英急急否認,徐靈芸又笑了:“金小姐的父親品級不高,好歹也是一個小官。她上京參加小選,若是沒選上,大可以在這裏找一門不錯的親事。大少爺那般好,金夫人必定是很希望能跟蕭府做親家的。”

春英一聽,跺腳道:“姑娘,別說得跟你沒關係一樣。大少爺多好的人,怎麽能讓一個剛進府沒幾天的金小姐給搶去了呢!”

徐靈芸搖搖頭,徹底醒轉過來,起身道:“大少爺又不是我的,哪裏用得上‘搶’這個字?對了,晚宴我就不去了,你跟語琴說一聲,就道我昨夜吹了風有些頭疼,已經睡下了。”

“姑娘怎能不去!”春英急了,蹲在軟榻前皺眉道:“姑娘不去,晚宴裏不就便宜了金小姐跟大少爺單獨見麵了嗎?”

“哪裏算是單獨見麵,難不成大太太和其他幾位少爺都不去了嗎?”徐靈芸拍了拍她的手背,打著哈欠道:“他們一家子,我這個外人何必去湊熱鬧,沒得尷尬了,連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麽放,回頭吃不飽,難受得要命,何必呢!”

見她揉著眼又要躺下,春英愁眉苦臉道:“姑娘,我的好姑娘,真不去了?”

“不去!”徐靈芸又翻了身,抱著被子隻露出一雙迷糊的眼睛來:“待會不管誰來,你都別來叫醒我。”

她鐵了心要睡得天昏地暗,管它什麽洗塵晚宴,通通跟自己沒關係!

春英一步三回頭,無奈地跑去跟語琴稟明了。大太太淡淡問了一聲要不要請大夫,便沒再多說了。

金琳倒是熱情,笑著道:“地方上有些小偏方做的藥丸,對風寒十分有用,我身邊也備著一盒,這就讓人送去給徐姐姐吧。”

“你這丫頭就是好心,不過那藥丸確實是一位老大夫親手做的,隻得那麽一小盒,難為你舍得送人。”金夫人一邊感慨著,一邊讓人送來藥丸,對春英和藹地笑道:“拿去吧,別讓你家姑娘受累了。”

“謝金夫人,謝金小姐。”春英拘謹地行禮道謝後,這才帶著一盒子藥丸出了來,臉上帶著一點不高興。她不過是搪塞之言,大太太都不當一回事,偏偏金琳十分較真,還真送了藥丸來,擺明就是諷刺徐靈芸在裝病。

她越想越是不高興,在路上遇到端硯,臉色仍舊有些不好看。

“這是怎麽了?你家姑娘呢,怎麽沒來赴宴?”端硯上前見著春英,忍不住左右張望,奇怪道。

“姑娘昨天熬夜看書,還在睡呢,哪裏能起來赴宴?”春英倒是對他實話實說,歎氣道:“隻是金夫人和金小姐硬是塞來一盒子藥丸,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端硯接過盒子一看,倒是笑了:“這可是好東西,裏麵是難得的雪蓮入藥,京城裏不算少見,可是在小地方,算是難得的東西了。難為金夫人和金小姐如此客氣,把這盒子好藥送給了你家姑娘。”

“還不知道安的什麽心呢!”春英小聲嘀咕,收好了盒子。

端硯笑笑沒有接話,這小丫頭說的有意思,金夫人和金小姐跟徐靈芸沒有一點交情,怎麽就待她如此寬厚?

春英兢兢戰戰給從遠處走來的蕭晗行禮後,跟兔子一樣蹦躂著跑開了。蕭晗見狀,轉頭看向端硯,端硯無奈道:“徐姑娘起不來,跟大太太稟明,說是今夜的晚宴就不來了。”

蕭晗微微點頭,淡淡道:“讓人爐子裏留火,撿點她喜歡的菜式送到院子去。”

這個她是誰,端硯心知肚明,快手快腳地去大廚房吩咐好了。

見蕭晗進來,正好碰上剛到的金夫人笑道:“晗兒來了。”

蕭昭養傷沒在,蕭映被破例出了院子,整個人瘦了一圈,大太太正心疼得不行。這個三兒子,最喜歡舞刀弄槍,對念書寫字最是不擅長。如今被關在院子裏,每天練字讀書,弄得人都憔悴了,不由皺眉道:“小廝都是怎麽照顧的,怎麽讓三少爺瘦得這般厲害了?”

蕭映壓根就是在院子裏悶出來的,刀劍都讓蕭晗派人收好了,不寫完大字,就不把珍藏的武器送還,他急得不行,沒日沒夜地寫大字,生怕大哥一個不高興,把自己收集了好久的兵器都扔了。

他瞥了麵無表情的蕭晗一眼,苦笑道:“娘親別看我瘦了,其實是結實了。在院子裏呆著,該吃的喝的,可一樣沒少。”

小廝哪裏敢怠慢三少爺,大太太清楚院子裏每日送去的吃喝確實沒差沒少,這才麵色稍稍一暖:“我知道你好學,可也別把自己折騰壞了。”

她以為蕭映是聽了蕭晗的話,這才開始用功念書寫字的,心裏寬慰之餘,也有些心疼,卻沒有開口。畢竟這個三兒子,武藝不錯,總不能一直大字不識。

蕭映苦哈哈地點頭,不敢告訴大太太真相,一腔苦水隻能往肚子裏咽下。他環顧一周,奇怪道:“二哥和四弟呢?”

“二少爺還在養傷,便不好出來走動了。四少爺在院子裏研究新機關,說是正在關鍵處,就不來晚宴,還請金夫人和金小姐見諒。”金嬤嬤小聲稟明了兩位少爺不能來參加洗塵宴的事,神色不卑不亢。

金夫人擺手道:“二少爺養好身子才是真,四少爺的機關連窮鄉僻野的村夫都知道,是個了不起的,哪裏能打擾了他?”

金琳也是附和,細聲細氣地道:“大表哥和三表哥能來,已經足夠賞光了。”

蕭映這才看向這個新來的表妹,臉蛋長得不錯,就是總喜歡垂著腦袋,隻讓人看見烏黑的頭頂。加上說話一板一眼的,笑起來也是不露齒的端莊,舉手投足是一派大家閨秀的做派,讓他看了兩眼就沒有興趣了。

大家小姐被教養嬤嬤指點著,很快就像一個模子變出來的,著實讓人沒有興趣。

金夫人見蕭映隻看了兩眼,就沒再關注金琳。蕭晗索性坐下後,一個眼神都吝嗇,心底隱隱有些失望。

若是可以,她更喜歡琳兒能嫁進蕭家。蕭晗作為蕭府未來的繼承人,琳兒要是嫁給他,就能做當家主母。有蕭府的龐大財富根基在,她還用得著怕那小妾了嗎?

就連金老爺,因為女兒嫁得好,也要對自己客客氣氣的。

光是想想,金夫人就滿心的舒坦,看著蕭晗越發順眼,隻覺這位大少爺不但長得好,更是沒有一處不妥帖的。

聽聞二少爺英俊瀟灑,又即將大考,說不準哪天就要做舉人老爺了。隻可惜是個庶子,有個不怎麽樣的生母,琳兒嫁過去必定要吃虧。以後分家,也得不到什麽好處。

金夫人再看這位三少爺,據聞武藝天賦超群,喜歡舞刀弄槍,吃飯卻也有著少爺的做派,不見半點粗鄙。隻是不怎麽識字,是個直腸子,不像是能疼人的。

至於那位四少爺,不但年紀小,又沉迷機關之術,誰嫁過去都得守活寡,哪個姑娘家受得了?

看來看去,還是大少爺蕭晗更得她心。

金夫人琢磨著,該讓金琳在府內多走動,尤其常去子衡院,跟蕭晗能夠日久生情是最好不過的事了。

大太太瞧見金夫人的目光在蕭晗和蕭映身上流連,一下子就猜出她的想法,不由十分不喜。

她的幾個兒子都是極為優秀的,哪裏是她能挑挑揀揀的?

大太太再喜歡金琳,也不喜歡跟大嫂做親家。她哪裏能猜不出金夫人的想法,不過是能夠親上加親後,讓自己更有底氣對付小妾罷了,這當他們蕭府是什麽?

即便剛開始對金琳有那麽一點小心思,如今大太太倒進了胃口,再也沒這想法了。

比金琳好的姑娘家多的是,沒必要挑一個麻煩的親家,讓蕭府沒得了好處,還沾了一身的腥!

不過金琳這個丫頭,著實讓人想要憐惜。

她乖巧地替大太太布菜,懂事又規矩,讓大太太看得心軟。要是自己有個女兒,想必也跟金琳這般了。

蕭晗用完飯,跟眾人告了罪便走了。

蕭映也覺得無趣的很,但是難得能出院子,他便百無聊賴地坐著,好歹能歇息一番。

金琳被金夫人打發去拿帕子,金夫人左右一看,奇怪道:“蕭老爺怎麽不過來了?”

大太太臉色有些不好,這人真是哪壺不提提哪壺!

“老爺臨時有些公務,正在書房處理著,便不能過來給大嫂洗塵了。”

金夫人揮揮手,笑道:“蕭老爺實在客氣了,正事要緊。隻是奇怪,怎麽突然來要事了呢?”

見蕭映沒注意這邊,她湊過來小聲問道:“莫不是蕭老爺其實在那狐媚子的院子裏,還沒出來?”

大太太沉了臉,不悅道:“大嫂胡說什麽,宇王爺派人前來傳話,老爺把人請到書房了。”

金夫人沒想到宇王爺跟蕭老爺的關係如此之好,難怪蕭老爺在京城做生意無往不利,莫不是有宇王爺這個大靠山在背後撐腰?

她越想越是心下雀躍,蕭府有王爺的靠山,若是成了親家,連金老爺都不敢說自己一句不是了,便好奇道:“宇王爺經常派人來尋蕭老爺?”

大太太皺了皺眉,含糊道:“老爺的事,我素來不多問的。”

金夫人被噎了一下,訕訕地沒再問下去。確實內宅婦人,素來不會攙和男人的事,她倒是逾越了。

隻是她又不甘心,低聲猜測道:“莫不是那位新太太要進門,宇王爺這是給她添妝來了?”

這話說的,連金嬤嬤也不由為之側目。

這位金夫人真是語出驚人,若是王妃替阮婉添妝,那是一樁美談。要是王爺親自添妝,加上那些不清不楚的傳言,把蕭老爺的麵子往哪裏擱?

兩人曖昧不清,有些流言蜚語,蕭府就算再富有也是白身,哪裏能跟王爺計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算了,金夫人這般說,倒像是坐視了王爺和阮婉的事。

大太太幹咳一聲,金嬤嬤連忙奉上香茗,直接無視了金夫人的話。

金夫人這一開口,便知道不妥當了,便幽幽住了口。

蕭映沒心思跟金琳說話,便問一旁的金嬤嬤:“徐靈芸怎麽不過來?”

金嬤嬤一怔,笑著答道:“徐姑娘昨夜受了風寒,早早便睡下了,剛才派丫鬟來告罪,就不來洗塵宴了。”

“病了?”蕭映皺了皺眉,嘀咕道:“身子骨真差,難怪那麽瘦。有讓人送藥過去嗎?請大夫過府了?”

這位三少爺對徐靈芸不免太關心了一點,金嬤嬤斟酌道:“金小姐已經送了一盒子藥丸過去,徐姑娘說是小事就不必請大夫過府了。”

“生病哪裏是小事了?”蕭映瞥了金琳一眼,小聲冷哼道:“風寒可大可小的,哪裏能胡亂吃什麽藥丸?要是藥不對症,吃壞了可該怎麽辦?”

金琳被說的臉色發白,捏著帕子低下了頭。

金嬤嬤連忙開口解圍道:“這是解風寒最好的藥丸,裏麵有雪蓮為佐,大太太也收著一些備下。”

蕭映被她提醒,倒是知道那藥丸,確實是治風寒的好藥,卻依舊沒鬆口:“蕭府裏有藥,哪裏需要別人來送?”

“映兒,”見他說得越發過分了,大太太隻好開口打斷,不悅地瞥了蕭映一眼:“你表妹是好心,怎麽這般說話?”

為著誰不好,居然為了一個妾的外姓女兒指責自家的表妹,蕭映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母親,我隻是實話實說罷了。”蕭映站起身,絲毫不想在這裏繼續呆下去:“我吃飽了,金夫人和琳妹妹慢用,我先回院子去了。”

果然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他寧願回去寫大字,也不想對著說了幾句話,就一副快要哭出來的金琳!

“映兒!”沒理會大太太的叫喚,蕭映冷著臉走了。

大太太無奈,轉頭對金夫人苦笑道:“大嫂,映兒不懂事,還請你別跟他多計較。”

“哪裏,映兒性子率直罷了。”金夫人勉強擠出一點笑容,蕭映哪裏是率直,簡直是不客氣,當麵就直說自己是外人。蕭府倒是奇怪,居然教出了這樣一個頭大無腦的小子來!

如此直率,以後出了府,隻怕很難混得下去!

“大嫂不介意便好,映兒素來說話都是如此,我也拿他沒辦法。偏偏老爺覺得他這是難得的率直,有話便說,從來不會吞吞吐吐的,十分欣賞。”大太太臉上有著無奈,眼底卻是淡淡的驕傲。

她的三個兒子,各有天賦,在自己眼裏是同樣的出色,即便是親大嫂,也不能說他們幾個的不是。

金夫人也聽出來了,低頭安撫了幾句金琳,便帶著女兒回卿蘭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