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佛首雛形
馮潛沿著繩梯往上爬了一段,越往上,越能清晰地看到岩石的細節。那岩石果然五官兼具,凹陷的眼窩,挺立的鼻梁,弧線的嘴唇,盡管已經風化地相當厲害,但這絕非自然成形。
來不及細看,馮潛繼續爬了上去。到頂的時候,探頭望去,見那人正蹲在地上,背對著他,不知在做些什麽。
馮潛當機立斷,跨過空隙,一腳踏上岩頂,另一隻手就伸進雨衣,從腰間摸出了一把92式警用手槍。
雨水稀裏嘩啦地下著,那個人絲毫沒有察覺馮潛的動靜。
馮潛悄聲走到了那人身後,手槍指住他的後腦。
“別動,警察!”馮潛輕喝一聲,那人肩頭一抖,手電筒掉在地上,光線來回搖晃著。
“張郭儀,你涉嫌謀殺,舉起手,站起來!”馮潛喝道。
那人緩緩站了起來,雙手舉在頭兩邊,身下是一個小皮箱子,上麵用塑料布擋著雨。
嫌犯緩緩轉過身來,正對著馮潛,麵容也出現在他眼前。
果然,他正是逃跑的張郭儀,圓圓的眼鏡上麵布滿雨滴,烏色的嘴唇因為驚訝而半張著。
“馮隊長,你怎麽…”張郭儀沒有想到,自己的神操作也被識破了。
“老張,你可是武館的老同誌啊,沒想到你居然會對唐館長下殺手,讓人震驚。”馮潛仔細看著麵前的凶手,希望解析他的任何神情。
“馮隊,如果我說我是清白的,你可能不會相信吧。”張郭儀說道。
“先別說這些,跟我回警局去慢慢說。”馮潛左手伸向腰間,取出準備好的手銬,準備往老張手上鎖去。
“現在還不是時候,馮隊。”老張說道,身子往後退了半步:“要事在身,我還不能跟你走。”
“這由不得你。”馮潛往前進了一步。
老張卻絲毫沒有畏懼的神情,反而是嘴角露出不易察覺的詭異表情。
這時,一個聲音從馮潛身後響起:“馮隊長,你也別亂動,我這把老槍容易走火。”
馮潛暗自一驚,這聲音,沒錯,是他。
馮潛側臉往身後看去,隻見那個船公不知什麽時候已經來到了自己身後,手裏還端著一把老式的54式。
“老師傅,你幹什麽?”輪到馮潛吃驚了。
“我們不是你要找的人,你來錯地方了。”船公肯定地說。
“捉拿案犯是我的職責,你們這樣子是越走越遠,後果非常嚴重。”馮潛想要拿出套話。
但船公顯然不按他的節奏走,他的槍頂住了馮潛後腦勺,語言重了起來:“別耍花招,把槍放地上!”
馮潛無奈,隻好蹲下來,把手槍放在地麵,再緩緩站起來。
張郭儀趁機奪過來他的92式,現在兩把槍對著馮潛,他暗自叫苦,沒想到被人擺了一道。
“好了,你是誰,你們的目的是什麽?”馮潛舉起了手,尷尬地問道。
船公繞到馮潛身前,和張郭儀站在一起,嘿嘿笑了一下,也不隱瞞:“我的名字是李寧天。”
這個名字讓他始料未及:“李…李寧天,李歐的父親?水文勘測局的李教授,你不是…不是…”
船公微微點頭:“我就是失蹤了,又沒死。”
馮潛忽然有一連串問題要問,但卻問不出口,隻得重新打量眼前這個看起來就像個鄉野村夫的船公,沒想到他偽裝的這麽好,經驗老到的他也沒看出異樣。
船公忽然咳嗽了幾聲,身體有疾病這點馮潛倒是沒看錯。
“馮隊長,我負責任地告訴你,你要找的凶手另有其人,可以好好說話嗎,我們誰也別亂動手。”張郭儀用洽談的口吻說道。
馮潛無奈,槍在別人那裏,也就沒了主動權,隻好點頭答應。
兩人把槍收了起來,氣氛稍微緩和了些。
“解釋一下吧。”馮潛說道。
張郭儀看了一眼李寧天,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李寧天沉著地說:“張郭儀不是凶手,隻是有人偷走他使用的峨眉刺,冒充他的行為特點,殺害唐之煥,然後嫁禍給他。”
馮潛道:“這點我也是想過,但是很多的線索都指向他,他和唐的矛盾大家都曉得。”
“如果解決爭吵的方式就是殺人,那世間可能就是地獄了。”李寧天不屑一笑。
馮潛道:“所以我有疑慮,才會多想一步,查看了交通監控,跟蹤你們到了這裏。”
“我和唐之煥共事多年,大家心知肚明,吵歸吵,這也是協助他做出決策的方式,沒有哪個決策者是完美的。”張郭儀說道。
“那麽矛盾的原因到底是什麽?”馮潛問道。
張郭儀皺皺眉,說:“我想是來自於外部,隻是別人手法太高明,把外部矛盾引入內部,造成我們窩裏鬥,也許對他們才有好處。”
馮潛在仔細思考著。
李寧天接話道:“我最近在暗中觀察武館,發現有一夥人跟我一樣,也偷偷摸摸的。上次他們想要盜竊武館的東西,被我搗了亂。”
“你不會是想說那幾個搞文化交流的吧。”馮潛盯著李寧天,對這人頗感神秘。
“正是,那幾人接觸武館的真正目的,並非中外武術交流這麽簡單,他們盯住的是大佛的秘密。”李寧天的嗓音有些沙啞。
“又是所謂的玉蓮淵嗎?”馮潛哼了一聲:“先不管這個地方存不存在。我目前關心的是,為什麽他們要對館長下手。”
“因為館長成了他們最大的障礙。”張郭儀有些怨憤地說。
“懂了,隻有除掉唐之煥,才可以方便他們在武館找尋想要的東西。然後又假扮成你的樣子,用峨眉刺殺害唐之煥,再順理成章地嫁禍給你。”馮潛的思路有些清晰了起來。
“差不多。”張郭儀苦笑道:“但這些人如意算盤再好,卻沒有料到刺殺不成功,唐館長還活著,並及時提醒了我。”
“看來我的猜測沒錯,你們兩人麵上不和,底下卻配合的不錯。”馮潛確認了自己判斷的認可。
“也幸虧李教授的及時幫助,讓我不至於現在坐在警局裏麵苦苦辯解。”張郭儀看了看李寧天。
李寧天說道:“我也是偶然遇見武館突發變故,才決定在這緊要關頭做點什麽。”
馮潛微微點頭,基本弄明白了事情的緣由,又轉問李寧天:“那麽李教授,你身上有太多的疑問,我也想多問一下。”
“恐怕沒有太多時間去解釋。”李寧天說道,隨即咳嗽幾聲,臉色很差。
“你從哪裏過來,又想要做什麽?”馮潛不想放過了解真相的機會。
李寧天喘息了幾下,才說:“說來話長,我的確是在川西考察的時候遇到麻煩了,不過現在好不容易爭取到了一點時間回川中來。目的就是幫助武館,找到破解大災難的辦法。”
“是那個所謂的妖龍蘇醒禍害人間的訓示?真搞不懂你們怎麽都信這一套。”
“不,那隻是一個神話的外衣,真相是一個有關蜀地大洪災的預言,已經有種種跡象表明,這個預言的實現性越來越大了。我們怕這個預言是真的,那將是一場人間浩劫。所以我們必須去求證預言的可能性,假如能找到確證,那我們就必須吹響哨音,讓人們做好避難準備。”李寧天望向遠處的江水,他的話讓馮潛感到震驚。
馮潛試著理解他的話,但他始終覺得很玄乎,他不想繼續為這個話題費精神,又問道:“你不想去和你的兒子重聚嗎,他一定非常想念你。”
李寧天長歎了一聲:“本來我是想過和他見麵,但是,哎,現在看來不是最好的時機。”
“我還是想問為什麽?”
“李歐,他做得很好,我相信他會成功的,我現在的出現反而會起反作用。”李寧天有些無可奈何,馮潛還想追問,卻被截住了。
“好了,馮隊長,我們沒有時間了,現在要做正事。”
馮潛不知道他們要做什麽,隻見李寧天拉了張郭儀一把,兩人走到皮箱子跟前,蹲下去,張郭儀打著手電,照射到箱子裏麵的筆記本上麵,向他解釋著剛才的發現。
“四道一逆,三路兩合…這一定是有目的的……”李寧天說著讓馮潛不懂的話,他隻能呆呆地看著兩人。
“這隻是表層排水係統,內部滲透係統的運行才是關鍵……”李寧天嘀咕著。
“總不至於把這個佛頭打開吧。”張郭儀道。
“不,不需要,我們找到他的暗示就行。”李寧天撿起電筒,四下找尋著。
馮潛忍不住問道:“嘿,兩位專家,你們到底搞哪樣?”
李寧天低頭說道:“這個岩石是個雛形,是當年修築樂山大佛的大工匠李沭所造,其目的是為修築大佛進行試驗和技術積累。”
“大佛的雛形?”馮潛低下頭看著腳下的黃色岩石,高低起伏,早已沒了原本的外形。不過經李寧天一解釋,他這才注意到,岩石上麵有很多條縱橫交錯的溝槽,如同城市交通道路。
“這些槽是什麽?”
“對,這就是樂山大佛的精妙之處,這些是排水係統,如果不是這些東西,大佛早就被雨水和淤泥糟蹋了。”李寧天說道,他一邊走,一邊在懷中筆記本上記著什麽,唯恐被雨淋濕。
大雨不停的滴落在岩石頂上,流入那些槽裏麵,不斷匯合、分支、再匯合,最後往四麵八方流去,從岩石邊流出,掉入懸崖。
“好吧,我相信這個牛逼的佛像能夠保存千年是有技術含量的。那你們要做什麽?”馮潛的問題不斷出現。
“你聽過石匠的傳說吧,在樂山應該流傳很廣。”李寧天頭也沒抬。
“聽過一些,怎麽開鑿大佛,怎麽打退水底的怪物。”
“對,傳說來源於事實,那個叫石青的工匠,他的真名叫做李沭,他是修築大佛的總工程師。”李寧天停了下來,看著馮潛。
“當年海通聘用大工匠李沭,不僅是這人能力超群,而且也是李沭自己的選擇,他急於把自己推薦給海通,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要在修建大佛的時候,藏下他的秘密。”李寧天說到重點了。
“什麽秘密,就這些排水的坑道嗎?”馮潛搖搖頭。
“不,這隻是藏密的外在形式。解鈴還須係鈴人,隻有了解李沭自己的手段,我們才能解開大佛的秘密。”
剛說完,張郭儀就朝他喊道:“李教授,快來看!”
李寧天走了過去,見佛頭靠近岩壁的地方,在水道之中有一些陣列式的孔洞,直徑大概錢幣大小,有的被泥沙封堵,如果不仔細查看,根本看不出來。
“李教授,這應該就是你要找的滲流孔。”張郭儀說道。
李寧天仔細檢查了一番,不斷點頭:“非常好,這些才是內部排水係統的通道口。這是上入口,我們趕緊找到下出口和其他分支口。”
這些說法馮潛聞所未聞,隻能看著兩人走到懸梯那裏,一前一後爬了下去。
兩人來到佛頭腮幫和下巴脖子的地方,仔細調查那裏的岩石。
雨嘩啦啦下著,讓人看不清周圍,江上迷霧又起,籠罩著詭秘的氣息。
過了有十來分鍾,張郭儀才走了上來,徑直走向上入口的位置,朝下麵喊道:“教授我準備好了!”
隻見張郭儀將一根木棍折成數段,削成一樣粗細,然後有章法地往那些孔洞裏插去,每插一次就通知下麵的李寧天,似乎他也在做著同樣的事情。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大雨中的岩石上,兩人在忙碌,一人在踱步,這古老的石像到底能告訴人們什麽。
終於李寧天喊了一嗓子,好了!
馮潛也不知道什麽好了,走到張郭儀跟前,見那猶如微型巨石陣的地方,有幾股水流忽然從未插棍子的孔裏麵溢了出來。
“水道逆流,真的做到了。”張郭儀有些興奮,過一會兒,隻聽得腳下隱約咕嚕咕嚕作響,接著李寧天喊道:“我佛慈悲,悲天之泣!成功了!”
“悲天之泣?”馮潛沒聽明白。這時,張郭儀已經跑向了繩梯。
馮潛急忙也跟了過去,隨著張郭儀爬下去,李寧天已經站在石像下巴邊上的突出石道上,朝石像的臉上看去。
石道非常狹窄,是緊貼石像開鑿出來的一條石埂,可能是當年便於建造石像所留,也說明這隻是個雛形,因為正式建造大佛的時候是沒有這種石道的,靠的全是建築支架。
兩人一前一後,小心翼翼貼著石壁走了過去,到了李寧天的那裏,正好處於石像的顴骨位置。
從這裏往李寧天所指的方向,也就是石像雙眼的地方看過去,隻見那個巨大的梭形眼窩中,有一縷水流正往下流淌。
出水的位置,正好就是眼角淚腺,遠看起來猶如石像無聲的哭泣。
“內部水道的陣列一旦按照設定好的方式進行閉合,就能讓水流從雙目淚腺流出。看來古籍記載的‘非雨不得開啟’是有道理的,沒有這場大雨大佛的水道係統也無法運行。”李寧天指著那股“佛淚”說道,作為資深水文專家,他的話很有可信度。
“真沒想到佛眼還能流淚,那樂山大佛也有這種設計嗎?”馮潛有些訝異,感到不可思議。
“應該是的。淚腺也就拳頭大小,對於樂山大佛這個龐然大物來說忽略不計,所以幾乎沒有人發現過。”李寧天說道。
“淚腺裏該不會有什麽東西吧。”張郭儀對大佛已經十分熟悉,卻沒想到還有這個設計。
李寧天試著往佛眼位置移動,千年前的石像早已明顯風化,黃色的岩層被磨得光滑,那個石埂已到盡頭。李寧天開始徒手攀爬,手指扣在岩石的孔槽和縫隙裏麵,雙腳找著著力點,試探著往上攀爬。
沒有係任何保險繩,太冒險了。但李寧天畢竟久經山野,摸爬滾打不在話下。終於他的雙手夠著了下眼瞼的位置,那裏有一條凹槽可以提供支撐。
他緩緩移動著身軀,接近了淚腺的位置。李寧天仔細看去,見那淚腺有碗口大小,上麵本來是有封土的,目前封土已經被水流撞開,怪不得樂山大佛在無數次“體檢”中都無人發現。
他伸出手來,往淚腺裏麵探過去,冰涼的水流衝刷著他的手臂,引到他的腋下、身體上、腿上,他不禁打了個哆嗦。
進入一尺多長的距離,他觸摸到一個擺動的盤子,再試探了幾下,確認是一個木質的圓盤,在浮力的作用下,浮到一定高度,正好能讓手臂夠到。而那個盤子裏還有一截繩索。
李寧天挽到了那截繩索,拉了一下,發現有股力牽著,於是果斷往外一扯,繃直的繩子帶動了未知的部件,哢塔響了一聲。
下麵的張郭儀和馮潛都屏息觀望著,這時候隻聽見佛像頭頂上傳來卡啦卡啦的聲音,像是石頭在互相摩擦。
“在石像頭頂上,快!”李寧天縮回手來朝大家說道。
幾人原路返回,重新回到石像頭頂。隻見石像頭部與山壁相接的地方,赫然出現了一個28寸旅行箱大小的方形石窟,石門被外力移動到一旁,卻因機關年久失靈,僅抵開了一半。
李寧天和張郭儀十分欣喜,忙趕過去合力搬開石門,裏麵的情景展現在眼前。
馮潛之前猜測了無數遍,寶藏?遺物?武器?卻沒想到裏麵啥也沒有,僅有一個石碑。
“上麵有字啊!”張郭儀驚喜道,有時候文字比任何寶藏都更珍貴。
石碑乃一花崗岩,保存尚好,上麵用刻刀刻下了一些文字,遒勁古樸,從右至左分了幾段。
三人把手電光集中起來,往那石刻照去,從頭到尾認真研讀起來。文字是在記錄事情,類似於日誌,並沒有采用詩句和艱深的文筆,因此可讀性較強,連馮潛都能基本看懂它的意思。
三人一邊讀一邊露出驚訝的神情,讀完之後,都感歎不已。
“原來如此,李沭追隨海通,竟然有這種執念……”李寧天歎道。
“玉蓮淵的確存在,這是我們最終的目的地,我想一切的謎題都會在那裏被解開……”張郭儀自歎著。
馮潛一言不發,雙眉緊蹙,麵色凝重,不知在思考什麽。
忽然,他趁人不備,從張郭儀腰間奪回手槍,往後一撤,指住了李寧天。
“都別動!遊戲該結束了!”馮潛的喊聲讓兩人都僵在了原地。
“馮隊長,你這是……”李寧天想要轉過身來和他交談。
“別動,手抱住後腦勺!”馮潛的聲音變得嚴厲。
兩人不得不照做了,馮潛趁機奪回張郭儀的手槍,別在皮帶裏。
“馮隊長,石刻的內容你也知道了,這是一個重要的信息,我們必須把他告訴武館!”張郭儀言辭懇切。
馮潛絲毫不買賬:“行動?我不管你們什麽拯救大地的劇本寫的多好,想要打樂山大佛的主意,沒門!”
“我們隻是想幫助人們,希望你能理解…”李寧天誠懇地說。
馮潛嚴厲地說:“都跟我回警局,鬧劇該收場了!”
張郭儀轉過身來,眼裏透著一種堅毅的光:“不好意思,馮隊,不能因為你的愚昧阻止我們。”
說完向前走了兩步。
“停住!我警告你!”馮潛喊到。
張郭儀停住了,卻出其不意伸手擒住馮潛的手腕,動作快如飛箭,另一隻手迅速拍過來,想要打掉手槍。
可馮潛作為一名警隊精英,身手非一般人可比。
他騰出一隻手,接下張郭儀的襲擊,腳上一個勾踢反攻,張郭儀也變換站位,躲過下盤攻擊,手上發力要搶奪槍支。
兩人就這樣扭打起來了,張郭儀素來是武館的師爺,靠腦袋吃飯,但武功也是很有造詣的,三下兩下,就把手槍打落在地,跟上一腳,把槍踢飛了,掉進了洶湧的江水。
馮潛發怒了,雙手握拳,使出擒拿格鬥招數,就向張郭儀招呼過去。
兩人一來一回,一分一合,就在這幾平方的石像頭頂,展開對攻。
李寧天想要插手卻也沒辦法,何況自己抱恙在身,哪有精力去幹涉。隻得讓著兩人,以免波及自己。
馮潛瞄準張郭儀的空檔,簡單利落的一記側踹,襲向他的腹部,眼看這擊力若千鈞,張郭儀會吃個大虧。誰知他身子一旋,用了峨眉拳法的“讓”法,就讓馮潛的硬攻偏了方向,擦著他的身子滑了過去。
張郭儀使出一招“順水推舟”,借著馮潛的力道再往前一送,便讓他收不住身子,往前傾倒。
馮潛啊了一聲,無力回天,身子朝著懸崖外麵飛了出去。
隻聽“啪”的一聲,手腕被人扣住,身子懸掛在了石像外麵。
馮潛低頭一看身下那湍急的江水,就算水性再好,掉下去也夠受的。
“馮隊,咱不是警匪關係,用不著拚個你死我活。”張郭儀拉扯著他,把他拖了上來。
馮潛半蹲在地,喘著粗氣,心中不是滋味。
李寧天走過來,對他說:“別打了,你打不過張師,看起來你對武館有怨恨啊,到底怎麽回事。”
馮潛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緒,雖然難平怒氣,但經過剛才的一頓“發泄”,心裏總歸是坦然了一些。
他歎了口氣,說道:“張,你見過一個叫孫煉的年輕警察嗎?”
“孫煉?”張郭儀有點印象,“哦,你是說去年來武館處理一起打架案子的那個警察?他好久沒出現過了。他怎麽了?”
馮潛閉上眼睛,視頻監控裏的那一幕再次重現。
“他發現了一條盜掘古墓的線索,蹲守了好幾天,終於跟上了那幾個家夥。其中,就有你們武館的常駐佛學講師,雲空。”
“雲空?不會吧,他一向正直行善,怎麽會幹出這種事?”張郭儀訝異道。
馮潛有些神經質地笑了起來,說道:“孫煉在追蹤他們的時候,盜墓用的炸藥意外發生爆炸,也可能是有人算計好的,那場爆炸奪走了他的生命,他才僅僅22歲……”
張郭儀和李寧天相視一眼,麵色凝重,不知說什麽好。
“他的父母都在貧苦山區,我見他是個好苗子,就把他帶進警隊,就像我的親弟弟一樣……他的父母對他寄予厚望,兩口子還眼巴巴盼著兒子哪天回家團聚…我到現在也不敢跟他們說。。”
“他是個英雄,可惜了……”張郭儀不知說什麽好。
“屁話!如果你們不這樣窮凶極惡,如果你們不這麽貪,這世上不要英雄也罷,警察不要功勳也罷,都不重要!我寧願是我倒下,也不願意是他……”馮潛怒視著張郭儀,眼裏布滿了血絲。
原來,馮潛因孫煉的死,滿腔憤恨,漸漸變得偏執。他盯上了雲空,再把整個武館納入監控範圍,找尋著一切蛛絲馬跡,後來將雲空唐汭尋訪李歐的事情,曲解為盜取大佛寶藏的行為,希望借助李歐的輔助,最終端掉這個“隱藏極深”的盜寶集團。
“馮隊長,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李寧天蹲了下來:“我也希望那些重擔能一個人扛著,讓身邊的親人和朋友,都安寧的生活,讓他們都歲月靜好。但是命運不允許我們這麽任性,在它麵前,我們都很幼稚。”
馮潛閉上眼睛,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
“我以一名三十幾年老黨員的身份,向你保證,唐之煥、張郭儀都是有責任有擔當的人。張師現在還有要事要辦,他必須要離開了。”李寧天一臉嚴肅地說。
馮潛不置可否,但他明白李寧天的分量,他也十分尊敬他。
張郭儀向李寧天會意的看了一眼,奔跑幾步,縱身一躍,跳了出去,像隻黑色的魚鷹一下紮進江中。
馮潛趕忙繞過李寧天,走到岩石邊上,往下看去,殷紅的江流嘈雜的響著,已經看不見張郭儀的身影,隻有洶湧的霧氣在漫無目的地飄動。
李寧天走到他的身旁,重重地咳嗽了幾聲,說道:“我還有話要對你說,也許你作為整個迷局的旁觀者,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