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華藏寶函
此時的華藏寺內，可謂十萬火急。
大殿內煙霧繚繞，雲空跳躍著躲閃火舌，上空的帳幔呼呼地燒著，房梁瓦楞間啪啪作響，窗欞也燒了起來，大大小小的佛像沐浴在火光中，神態安詳，視死如歸。
現代的華藏寺雖然被金銅鎧甲包裹，外部水火不侵，但內部依舊是秉承古法，由木梁木柱構築，一旦內部失火，便難以控製，一發不可收拾，成了銅包火的“燜鍋燒”。
雲空在火中跌跌撞撞前行，尋找著寶函的蹤影，突然，他眼前一亮，玉佛！他撲了過去，伸手去拿。不料，在大火的炙烤下，大殿內所有器物都被燒得滾燙，雲空的手剛碰到玉佛，就掉了一層皮，趕緊縮回手。
看著這滿殿的珍貴文物即將毀於一旦，他跪了下來，心裏麵像是被刀子緩緩地割著，佛祖啊，難道說您已經不再憐憫人間了？
想到銅瓶要是被火燒了，經卷就將永遠失傳。雲空強忍悲痛，站起身來，繼續仔細搜尋。
雲空被煙火熏得直咳嗽，腦袋都有些暈眩了，他扶著牆壁，停了下來，自語道：“鎮靜，鎮靜。”
他努力回想著腦海中留存的信息，忽然思維中光芒一閃，他想起多年前在重建華藏寺時候，佛協一個方丈講起金頂華藏寺的來曆：
華藏寺的前身始建於東漢的普光殿，唐宋時改名為光相寺，皆供奉普賢菩薩。由於建築結構簡單，隻是“板蓋一椽”，加上山多雷火，因此屢建屢毀。
明朝萬曆年間，有一個叫妙峰的高僧，奉旨護送《大藏經》到雲南雞足山，歸途中朝拜峨眉山，得知光相寺屢毀於火患的曆史，感慨萬分。妙峰不愧為高僧，他發現寺廟之所以屢毀於火患，原因在於建築材料是可燃的木材。於是，他立下宏願，要在山頂建造一座摻金的銅殿，殿內供奉摻金的銅佛。他認為采用了不燃燒的銅材，寺廟和佛像就可以免於火患，永遠享用人間煙火了。
妙峰下山化緣，得到了許多捐助，其中潞安王一人就捐助萬金。但重建的廟宇規模宏大，要先到各地買銅，再集中到荊州鑄造。鑄造完工後，再曆盡千辛萬苦，運到峨眉山頂峰安裝。
銅殿工程結束後，萬曆皇帝朱翊君改名並親題匾額“永明華藏寺”。銅殿在陽光照耀下，金光閃閃，熠熠生輝，“金頂”由此得名。
銅殿建成後，250多年間一直平安無事，乾隆年間，金頂又發生火災，損失慘重，乾隆聞訊後龍顏大怒，在朝會上發火道：“我大清如此強盛，居然防不了一座寺廟的大火，真是豈有此理！朕賞賜了這麽多字畫佛寶，哪天燒毀了咋辦？”眾大臣聽了麵麵相覷，誰也沒有好主意。
工部有一侍郞見各位大人被皇帝罵得抬不起頭，大著膽子獻計說：“微臣知道陝西眉縣有個高人，能鑄造耐高溫的玄鐵，其先祖曾為諸葛亮製刀，可否令其鑄造一寶匣，用來存放珍寶。”於是乾隆降特旨，令該侍郞廣收天下玄鐵，監造了一個黑匣子，水火不侵，放在金頂之上。
想到這裏，雲空想：“寶函應該就在這座大殿裏，會放在哪裏呢？”就一邊走，一邊看，四處尋找。
在這個大殿裏麵，幾乎沒有可以藏東西的地方，隻有中間矗立著普賢菩薩像，坐在高大的蓮花座上麵，周圍俱是空****的。雲空抬頭望著高大的普賢寶像，暗暗祈禱著：“菩薩保佑，大發慈悲，指點迷津，讓我拿到銅瓶吧。”
一陣狂風呼嘯而至，大火“呼”地燒了過來，神像周圍下垂的帷幕燃起了熊熊大火，包圍了普賢。火光之中，法相莊嚴。眼看這神聖珍貴的佛像就要毀於烈火之中，雲空悲痛不已，抬頭瞻仰著火光中的普賢菩薩，腦中忽然想起了李歐之前的感應。在纜車中的時候，李歐說自己看見一尊佛像被大火包圍。
難道這就是目的地，銅瓶就在普賢身上？
難道真要浴火，才能涅槃出真機？
雲空腦中閃現了各種猜測，卻不知從何下手，這時，眼前火光一閃，“轟”地一聲，上方一根橫梁忽然掉了下來，砸中他的後背，雲空受此重創，暈倒在地……
大殿外麵的形勢漸漸明朗起來。峨眉武僧列成陣勢，或三人一組，或五人一群，同進同退，猴子攻其一人，必有兩人從側麵進擊，眾武僧相互馳援，將它們逼得步步後退。
唐鉞、貝爾勒、唐汭和李歐匯合在一起，他們也參加了驅散行動，幫助武僧們一道，把猴子逼向了山崖邊上。
那隻灰白色的猴王丟了勢，卻並不想就此作罷，它發出高昂的吼聲，號召猴子們繼續負隅頑抗。
眾武僧也齊聲呐喊起來，用手中的棍棒敲擊山石，形成更加雄壯的聲勢。
雙方對峙著，群猴不肯再往後退，武僧們也不敢輕易進攻，中間保持著三四米的地帶。
猴王爬到更高的岩石上去，它俯視著人群，忽然看見了李歐，便牢牢地盯住了他。李歐不躲不閃，迎著它的目光，似要告訴他，鬧劇該終結了。
老猴子閉上了眼睛，再睜開的時候，那眉眼間的戾氣消散了許多。他仰天長嘯了一聲，轉頭來到懸崖邊，跳了下去，其他的猴子仿佛被施了魔法，一隻跟著一隻往下跳，一時間，山崖上草木搖曳，稀裏嘩啦的聲音響作一片。
眾人來到山崖邊，看著猴群逐漸遠去，如釋重負，但都驚魂未定。
這時候，天空中不知什麽時候又聚起了黑雲，光芒斂去，頃刻間雷聲隆隆，豆大的雨點緊隨而至，瞬間形成雨幕。
華藏寺的火勢頓時減弱了很多。僧人們齊聲念佛：“佛祖顯靈，大慈大悲，阿彌陀佛！”
大家為天降甘霖而歡呼雀躍。說來也很有意思，大雨曾阻擋了眾人的前進，現在卻又成了“佛祖的慈悲”，也許一切本無好與壞。
“師父！”唐汭想起雲空還在大殿，半天也沒見出來，不知生死，一見火勢稍弱，就奮不顧身衝向了大殿。
李歐趕緊跟過去，一回頭看見貝爾勒捂著左臂跑過來了，還胡亂吐著成語：“富貴險中求…”
唐鉞本來擔心唐汭，想要一同前去，這時卻聽見消失了好一會兒的琳達在商店那邊叫他，他左右看了一下，歎了口氣，還是跑向了琳達。
進了大殿，唐汭大聲喊道：“師父，師父！”沒有回答，她心裏一緊，腳下加快了速度，向後麵跑去，三人緊跟在她後麵，四處搜尋著。
殿內仍然燃著熊熊大火，濃煙四起，大家一路來到了普賢神像後麵，神像被砸壞了，隻有半截身子還矗立在那兒。
唐汭心裏感到惋惜，不防腳下絆到了什麽東西，差點摔倒，她低頭一看，一根木梁一端靠在神像底座上，一端橫在地上。下麵還躺著一個人，正是雲空法師。
她湊近一看，見雲空法師雙眼緊閉，唐汭急忙呼喊：“師父，師父！我是小汭！”眼淚都要下來了。
李歐仔細查看，發現雲空法師雖被壓在橫梁下，好在有普賢像的支撐，橫梁的重量沒有完全負擔下來，他隻是暫時昏迷過去了。於是招呼道：“來，咱們把這梁抬開。”眾人一齊用力，把橫梁抬了起來，唐汭用急救推拿手法將雲空救醒。
雲空悠悠睜開眼，認清麵前是唐汭，伸手指著佛像，用微弱的聲音說：“快，寶函…”
李歐快步走過去，把普賢像的碎片清理開，隻見普賢像的基座下麵，露出一個幾平方大小的密室。
李歐和貝爾勒率先走了進去，唐汭扶起雲空跟在後麵。密室裏煙塵彌漫，幾人都被嗆的連連咳嗽。
貝爾勒拿出手電筒，一邊用外套驅散煙塵，一邊四處照射過去。
密室四周由磚石構成，上有彩繪，保存尚好，大都是西天佛陀的畫像，給人神聖玄秘之感。正中央的蓮花寶座上，陳放著一個方形的黑色金屬匣子，長寬均為八十公分左右，表麵雕刻華麗精美，一看就非凡物。
貝爾勒一見，眼睛放出光來：“噢，就這家夥，找到了！”李歐仔細研究起來，這個匣子看上去很厚，敲起來聲音沉悶，箱體是用特殊金屬做成的，邊緣處可以看到一道縫隙，似乎可以開啟，可是卻沒有找到任何把手之類。
李歐正在琢磨著怎麽才能打開，貝爾勒從身上摸出一把刀子，說：“沒時間了，我來！”他粗暴地插進那縫隙，想要撬開這外殼，卻發現完全無效，而且這金屬異常堅硬，再搗鼓下去，恐怕刀口都會彎折。
“這大鐵塊搞不定啊，難道要我們抬出去？”貝爾勒急地直撓頭。
“你先別急，仔細看一看，有沒有什麽鎖孔、暗門之類的，鐵盒一定是經過了精心設計。”唐汭提醒大家道。
“的確有玄機！”李歐已經發現了，他推開貝爾勒，湊近鐵盒的正麵仔細檢查，果然，鐵盒正麵中央，有一個九宮格形狀的區域，上麵是由九塊雕繪著不同圖案的鐵方塊組成的，除去四個角上的純花紋的雕飾圖案，其餘五個方塊上麵都雕繪著某種特殊圖案。
最上方是一個戴著鬥笠的老者，手杵拐棍，背有竹簍，正邁步沿山坡而行，似是一個山中樵夫，或是采藥人。
最左邊是雲海波濤，上有環狀彩光，應該是一種玄妙的自然景觀。
最右邊是一頭有著華麗犄角的山鹿，身有七色斑紋，昂首奔跑而去。
最下邊是一慈眉善目，長衫飄逸的老僧，他的身邊坐著幾隻頑皮的猴子。
最中央的圖案，一看就是某位菩薩，他頭戴束發紫金冠，頭上有五彩祥光，盤坐於白玉蓮台之上，最下麵是一匹雄壯健碩的六牙大象。
“這些圖，一定是和開啟寶盒有關，我們必須找出他們的含義和關聯。”李歐激動地去撫摸著那雕刻精美的圖案。
“你這一說還真是啊，我還以為這些就是個製造商的logo之類的呢。”貝爾勒收起刀子，開著玩笑，“可小李子你看這是個拚圖遊戲還是連連看呢。”
“哎，真他媽麻煩，我就知道要遇到各種莫名其妙的絆腳繩，害我腦殼痛。”李歐的牢騷話又鑽出來了。
“讓…讓我看看。”雲空也不顧自己額頭還淌著血，就擠到前排來認真地查看著。也許這個時候，隻有靠這個佛學專家才能破解謎題了。
果然，他看了一遭，便有了心得：“這裏麵的五個重點圖案，應該是和峨眉的神話傳說有關。這有樵夫，有僧人，有鹿，有雲海，中間騎象的不用說就是普賢菩薩了。峨眉山本來就是普賢的道場，這一定圍繞著普賢啊……讓我仔細想一想……”
這時，幾人又發現了，在所有的九個方塊上，都留有米字型的溝槽，讓每個相鄰的方塊都通過這些溝槽連通了，不知是為何要這樣設計。
“這是什麽？”扶著雲空的唐汭眼尖，一下子看見中央的普賢像那裏，在各路溝槽交匯處有一個凸出來的插銷。剛才大家注意力都在圖案上，忽視了正中間的這個小東西。
這插銷由黃銅打造，深入溝槽，尾部是一個水滴狀的五瓣梅花柄，似乎是可以操縱的。唐汭輕輕地捏住了那插銷的把柄，試著用力，果然他可以沿著溝槽向橫豎斜八個方向移動。
“好了，小汭，先別動它。我知道了，這是一種帶故事主題的密碼鎖。”雲空心中一亮。
“密碼鎖，故事主題？”貝爾勒搞不明白。
“嗯，據我所知，古代密碼鎖有多種方式，最普通的是刻有漢字的同軸旋體機械鎖，還有雙鑰暗門鎖、五行連環鎖、七星縱橫鎖，以及早已失傳的九龍萬芯鎖。在開鎖這個技巧上，小汭可是很有一手的。”說完大家都把目光聚焦在了唐汭臉上。
她秀眉微蹙，顯得十分焦慮：“雖然我知道一些開鎖的技巧，但這個鎖的設計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其實萬變不離其宗，小汭，你應該可以摸清它的運作機理的。”雲空用他虛弱的聲音鼓勵著她。
唐汭深思片刻，說道：“我們現在一些密碼櫃還在用的旋鈕式密碼鎖，其實也是來源於古老的設計，他是用不同方向的旋轉帶動多片環狀密碼盤來打通鎖扣機關的。如果我想的沒錯，這個鎖，他也是由不同的片輪組合在一起，當我們沿著某種預設的路徑，移動這個插銷，最終，這些片輪的缺口會連成一線，那樣，鐵盒就可以打開了。”
貝爾勒聽的是一頭霧水，果然隔行如隔山，自己隻好屏住呼吸，不敢打擾女俠的思路了。
“不過，要想知道這個預設的路徑，就必須理解九宮圖的含義。師父，請你提示我們。”唐汭知道現在雲空身體有傷，可時間要緊，再等幾分鍾，救援人員一進來，恐怕就不好再下手了。
雲空猛烈咳嗽了幾聲，閉上眼睛靜心思考著，此刻幾人心有靈犀，都不發一聲，隻聽得外麵那火苗子燒得那些殘木劈啪作響，像是某種催命曲。
雲空忽地睜開雙眼，說道：“我明白了，上麵這些圖案，說的是峨眉山一個著名的傳說——蒲公追鹿。那戴鬥笠的老人就是蒲公，那雲上勝景就是峨眉佛光，那個和尚正是寶掌和尚，那匹鹿就是峨眉七色鹿。”
“普賢臨峨眉，這個傳說，正是峨眉貴為普賢道場的緣起。”雲空喘息幾聲，道出這個傳說內容來。
相傳東漢時候，在峨眉山的華嚴頂下麵，住著一個姓蒲的老人，大家都叫他蒲公。蒲公祖輩都是靠采藥為生，救死扶傷，德高望重。他和峨眉寶掌寺裏的寶掌和尚是好朋友，兩人經常一起聊天飲茶。
一天，蒲公在山崖下采藥的時候，忽然聽見天空中傳來了美妙的聲音，隻見一頭散發著七彩光芒的神鹿，踩著祥雲正往金頂方向飄去。蒲公大為驚異，就跟著祥雲，往金頂追去。
當他來到金頂，見舍身岩下雲海翻卷，霞光萬道。在五彩光環中，有一人頭戴束發紫金冠，身披黃錦袈裟，騎了一匹六牙大象過來，蒲公驚訝萬分，心想這一定是神仙顯靈了，就急忙跑到廟裏去問寶掌和尚。寶掌和尚一聽大喜，忙說：“哎呀！恭喜你，你看見了普賢菩薩！走，我們再去一趟，求菩薩指點！”說完，拉著蒲公就向金頂跑去。走到洗象池，寶掌和尚指著池旁邊一片濕象蹄印說：“你看，這不是普賢菩薩騎的白象在這裏洗過澡麽？”說著更加快了腳步。不一會兒他們就到了金頂。寶掌和尚到舍身岩上往下看，隻見岩下一片茫茫雲海中，有一團七色寶光。寶掌和尚說：“那七色寶光就是普賢菩薩的化身，叫做佛光。”
可是寶掌和尚卻怎麽也見不到普賢的身影，蒲公感到很奇怪，就問他怎麽回事，寶掌和尚便對他說“你每天采藥，救人苦難，為大家做了許多好事，所以感動菩薩，向你現了金身。我做的好事還不如你多，所以不能看見菩薩的金身，隻能看見菩薩頭上的寶光。”
自從菩薩示現金身過後，人們就把峨眉山奉為了普賢道場。
雲空簡短地敘述了這樣一個動人的傳說，讓幾人都聽得明明白白，九宮圖上的內容果然是與這個傳說有密切關係。
“我明白了，師父，這是以位移方式對密碼片輪進行操作的古代機械鎖，我們按照傳說的內容，依照順序撥動插銷，改變片輪的組合方式，興許就可以打開鎖了。”唐汭心中激動，幸好有雲空這樣的活典籍，才能短時間內明了開鎖的方式。
“真有意思，按照故事發展的順序來開鎖，這個密碼設計有創意。”李歐不禁讚歎起古人的智慧來。
唐汭點了點頭，便在雲空的指示下，滑動那插銷，伴隨著一種微弱的金屬摩擦的聲響，眾人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了。
首先，插銷往正上，撥到蒲公；
第二，經右上裝飾圖到達正右的七色鹿，意為蒲公發現神鹿；
第三，返回到蒲公，再經左上裝飾圖到達正左雲海佛光，意為蒲公看見了佛光；
第四，走中間普賢，再往正下方到達寶掌和尚，意為蒲公看見了普賢金身，然後去告知了和尚；
第五，經左下裝飾圖返回正左的佛光，意為蒲公和寶掌和尚兩人再次去金頂看見了佛光；
最後，從正左到達中央普賢，結束這個傳說。
隻聽金屬匣裏麵傳來清脆的喀嚓一聲，幾人的心似乎跳出了身軀。
匣子正麵忽然彈了出來，露出一條漆黑的縫隙。
“Oh yeah！”貝爾勒和李歐同時發出驚喜的呼聲，唐汭扶著雲空露出難掩的笑意。
貝爾勒按捺不住，伸手就去拉開了這扇神秘的鐵門。
隨著門扉的開啟，手電光中，金燦燦的反光映入了幾人眼簾。
“哇塞”貝爾勒驚叫起來，激動得直搓手。匣子裏麵放著一尊掐絲琺琅阿育王佛塔，還有數尊佛像，數十件金剛杵、金剛鈴、金剛盤等佛教法器以及各種金玉木佛珠。貝爾勒伸手就要拿，唐汭“啪”的一下把他的手打回去，訓斥道：“佛教聖物，你別弄髒了。”
貝爾勒小聲嘟囔了兩句，唐汭沒理他，一件件地看過去，突然她眼前一亮，一個精美的銅瓶立在角落裏，小口長頸，垂腹，斂底，其腹部鑄刻雲龍紋飾，頗有皇家氣勢。
唐汭慢慢捧了出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上麵，她伸手進去，從裏麵掏出一個長條明黃色木盒，做工精美，雖隔百年，仍散發出樟木的香味。
唐汭輕輕掀開盒蓋，裏麵赫然躺著一卷經文。她驚喜過望：“找到了！”
這時，外邊傳來了一陣腳步聲，後麵的救援人員見火勢已小，便都進來找尋幾人了。他們一邊用滅火器滅火，一邊呼喊著。唐汭趕緊把經卷揣進腰包，推上鐵門，把插銷亂動了幾下，鎖死匣子。
貝爾勒捂著臉啊呀一聲，簡直惋惜得要抓狂，這麽多的聖物，要是能帶上一件回去，這一趟生死之旅也算值回票價了。
而李歐的目光卻停留在九宮格鎖的神鹿身上，它的身形不得不讓他聯想到曾經和父親打獵時遇見的那匹白唇鹿。他想起了那匹鹿美麗的犄角，警覺的雙眼，他想起了那匹詭異的野狼……
唐汭彎腰扶起雲空，對正在發愣的李歐說：“快走！人來了！”李歐猛然警醒，抓著貝爾勒的胳膊，把他從密室邊拉了出去。
救援人員趕到了，一邊幫著幾人脫離火海，一邊進入密室搬運匣子。
幾人離開大殿，走到一旁的走廊上，天空中雨勢稍減，一陣陣含著濕氣的強風席卷而至，似在安撫滿目瘡痍的金頂聖地。
唐汭說：“就坐在這裏吧。”雲空仍然不能站立，李歐把他輕輕放下，靠著牆坐著，唐汭蹲在他跟前，關切地問這問那。
李歐從來沒有見到她這麽關心一個人，突然覺得這個凶巴巴的峨眉冷傲高手心裏還是有溫度的。
天空一陣轟響，兩架陸航團軍用運輸直升機飛了過來，緩緩降落在大殿前，一隊士兵跳下來，先救人、再救物。三個人過來抬起雲空，其餘人衝入大殿。
幾人都上了飛機，貝爾勒一肚子牢騷找不到地方吐，就怪這些士兵不早點來，也不帶幾架重機槍把那些瘋猴剿了。士兵們也不和他說話，隻是好奇的打量著這個黃毛大漢。
飛機在半空盤旋一周，這才向山下飛去。大雨中，峨眉漸遠，李歐望著狼藉一片的金頂，心情像在巨濤中不停起伏，無數種疑問也隨著升騰的雲氣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