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送貨上門
陸仲書的情緒轉變很快,悲痛來的也突然,溫祈狐疑的看他,並沒有回應。
而陸仲書也並不覺得尷尬突兀,接著道:“其實在蘭貴妃未進宮之前,我便已經同她認識,雖然說起來有些冒犯,但當初,我和你母親是已經私定了終身的。”
回憶起往事,陸仲書還有些感慨。
他將袖子擼起來,露出胳膊上的蘭花紋身,經過了無數歲月,那字已經滲入皮膚裏層,顏色柔和。
“上次在府衙裏被發現,老夫是擔心侯爺接受不了,才沒敢承認,當初我們私定了終身後,我便刻下這蘭花圖,熟料後來我回鄉置辦彩禮,正趕上先皇選妃,你母親便被選到了宮裏,我們才就這樣錯過了。”
“仲書先生接下來是不是要說,你入宮做太醫,也是為了我母親?”
溫祈說話不溫不火,麵上看不出來丁點的情緒,叫人捉摸不透。
陸仲書的目光不著痕跡的略過溫祈,歎息一聲。
“確實是有這個原因,而關於蘭貴妃之死,確實也是因這段情而起。”
“真正殺死你母親的凶手,其實是先皇。”
先皇,可不就是溫祈的父親。
一瞬的靜默後,溫祈低笑出聲。
“竟責任推到已故之人身上,仲書先生也是絕頂聰明,凡事都得講究證據,如若沒有,本候懷疑仲書先生是在故意敗壞父皇名聲。”
“侯爺慎言!此等大事絕非兒戲,如若不是因過了這些年,我也斷然不敢將這件事情重新翻出來,至今我都一直在後悔,當初先皇從我這裏拿毒藥時我還不知,驗屍後我才知道,動手的人居然是先皇!”
陸仲書說的激動憤慨後悔,所有情緒交織在一起,叫人忍不住動容。
“侯爺既然來找老夫,自然是知道那毒藥是出自老夫之手,如今卻百般的不信,若是侯爺心中已經有了算計,又何必來尋我?”
“本候自然是相信仲書先生的話,但本候發現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想要仲書先生給個解釋。”
溫祈走近了陸仲書一步,麵色陰晦不明。“我母妃所中之毒,為何同平陽縣連環殺手所用之毒,一模一樣?不知道仲書先生能不能為本候答疑解惑。”
觸及溫祈那雙深邃的眸子時,陸仲書的心頭咯噔一聲,大呼不妙。
陸仲書的臉色刷的就白了,他陸仲書所製的毒藥,除了他師父以外,整個天下就沒有人能製作的出來。
但在二十年前,他師父雲鶴就已經被他陷害入獄,當時他想要得到雲鶴手裏的毒譜,但那老頑固死活都不給,陸仲書就陷害他殺人,致使雲鶴在牢獄中被關了二十年。
現在他師傅已經在牢中自盡,顯然不能再來出來替自己頂鍋。
他定了定神,讓自己維持淡然模樣。
“侯爺的意思,是懷疑老夫就是那殺人凶手?”
溫祈沒有直接回答陸仲書的話,而是意味深長的笑著道:“看來仲書先生確實是個癡情種,連殺人都是以‘蘭’字決定殺人對象,本來本候心中還有疑慮,聽仲書先生一番話,瞬間茅塞頓開。”
中計了!
陸仲書腦中現出這幾字,眸中劃過狡黠,忽然右手抬起,朝溫祈打去。
若是仔細看,會發現他指縫間插著泛著毒光的針,此時陸仲書還並不知道溫祈的根基已經恢複,這毒針隻要刺中了溫祈,他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直接斃命,好給自己爭取逃跑的時間。
熟料陸仲書的手還沒抬起來,就被溫祈迅速的握住了手腕。
隻聞得哢嚓一聲骨頭的脆響,指縫間的毒針掉到地上,陸仲書麵色瞬間一變,淒厲慘叫。
“老爺!”
房門被石寬從外麵推開,管家連忙跟上來,當看到屋內倒在地上,痛苦打滾的陸仲書時,他驚叫著跑上去,才邁開一步就被石寬無情的拉開。
“帶走。”
溫祈眼睛都未眨一下,而地上的陸仲書,整隻手已經徹底的斷了,呈極其扭曲的形狀耷拉著。
陸祈此時並不知道家中變故,他賭氣離開,隻簽了自己的馬,準備先去找江書歆跟她告別,後直接去京都,他就不信自己一個大活人還能養不活自己。
他正騎馬走在大街上,路過醉仙樓停了一下。
從裏麵飄出的飯菜香味,讓陸祈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那攬客的小二識得陸祈,忙不迭的跑上前來。
“陸少爺,吃飯不?”
要是換做以前,陸祈會毫不猶豫的進去吃飯,但眼下,他身上一點錢都沒有,哪裏還有錢吃飯。
陸祈抿著唇收回視線,牽著馬就要離開時,一道戴著鬥笠的熟悉身影,從他的麵前飄然而過,進了對麵的一家醫館內。
再次見到謝瑤,那藏在心頭的怒火又勾了起來。
若不是因為她,他怎麽會和自己父親吵架,若不是因為她,自己如何會一次次的吃虧!
陸祈想著便愈發的生氣,當即便直接下馬,牽著馬走向鬆鶴堂的方向。
他方才走過街道,將馬拴在木樁上,一輛低奢馬車停在了醫館門口。
似是有心理感應,他下意識的朝那馬車看去,直到溫祈月白色的身影款款從馬車內走下,他忍不住皺起眉頭。
溫祈他雖然沒怎麽遇到過,但是卻早就聽說過的大名。
一個身居高位的廢物。
溫祈似乎並沒有發現陸忱,直接朝醫館內走去,那輛裝著陸仲書的馬車,也漸行漸遠。
陸祈收回目光,並沒有因為溫祈的到來,而將找茬的念頭罷休。
“陸,陸少爺!”
藥童見到陸祈,如同見了鬼一般。
當初的鬆鶴堂就是受了陸家的影響,藥童雖然當時不在醫館,但因為經常聽師父提起,對陸家也生出了些恐懼的陰影。
溫祈在休息室等著她,不知道是不是閑得慌,又要讓她診脈。
謝瑤在外麵準備東西,聽到動靜朝門口處看來。
鬥笠下,那張已經隻有隱約燒痕的嬌俏小臉冷如冰霜。
她不去找陸忱的麻煩,人卻自己送上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