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地球腦震蕩
”喂，吳止戈，你就不能好好說話嗎？“
聽到這話，屏幕裏的人臉上剛才那絲裝出來的冷漠被一種讓人溫暖的表情所取代：”司博，很高興你還活著，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盡管自從兩年前去美國參加航天先鋒論壇回來之後，司博感覺倆人之間已有一些芥蒂，但整體的溫情依然是篤厚的。
”這還差不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什麽事？大事！爸一直擔心的事情發生了！要不然我幹嘛說愚蠢的人類？“吳止戈聳了聳肩。
司博恍然大悟，剛才在自己的飛車出事之前，他腦海中已經閃現出這個可能性了：”你是說，天上的衛星相撞了？“
”那還有別的可能性嗎？“
”具體是什麽情況？“
”好，那你聽好。還記得窮舉公司吧？美國那家風頭正勁的衛星互聯網公司，創始人叫戴夫，上次在論壇上跟我搶麥發言的。他們打算發射3萬顆衛星，並且采用組合星座的方式，也就是說，同步衛星、中軌衛星和低軌衛星的組合，實現多層次的信號覆蓋。他們目前是空鏈公司最大的競爭對手，空鏈公司也是一家美國公司，創始人就是上次在論壇上不惜設置機關要挾大家加入“無縫連接”聯盟的紐斯，後來他更是號稱自己不是地球人，他們計劃發射5萬顆衛星，全部是低軌衛星......“
”喂，你覺得我不知道窮舉和空鏈嗎？“司博忍不住，他覺得吳止戈真是囉嗦。不過，聽到航天先鋒論壇，他有些感慨，自從2023年好不容易舉辦了一次，由於論壇結尾時的風波，導致第二屆到現在都還沒有開成。
”嘿嘿，我這不是想讓你充分了解來龍去脈嗎？”
“少廢話，說重點。”
“好，窮舉公司前陣子剛發射了他們這個星座的第一顆中軌通信衛星，但不知道哪個環節出了問題，竟然跟一顆已經退役的GPS衛星撞上了。”
“果然如此！”司博眼前一亮，但轉而又問道：“可是，這樣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十幾年前就曾經發生過一次，當時，一顆銥星衛星與報廢多年的俄羅斯衛星“宇宙2251”在西伯利亞上空發生激烈碰撞，產生了2000多塊大小不一的太空垃圾......還記得張勝九嗎？他跟我說過，那一年恰好他參加高考，這些太空垃圾墜入大氣層後有沒有燃燒完全的碎片就落到了他們學校附近，還砸死了人。”
“你別急，這一次不一樣，”吳止戈插話：“這兩顆衛星相撞之後，產生的碎片造成了連鎖反應，又摧毀了幾顆正常運行中的GPS衛星、伽利略衛星、北鬥衛星和Glonass衛星，緊接著，大量的碎片沒有再影響到中軌衛星，反而因為速度減弱往低軌方向跌落，竟然一直跌落到600公裏左右的低軌，這下子就熱鬧了，撞碎了十幾顆移動通信衛星和遙感衛星，還差點把400公裏處的蟾宮一號空間站給撞毀......而且，這一切又都發生在俄羅斯上空......你知道嗎？現在大家已經把這次事故稱為“地球腦震**“。
“腦震**！真是個形象的說法......難怪我那輛飛車瞬間同時失去了衛星通信和導航......”這下司博徹底明白了，其實，他心中也一直在推測這個答案，隻不過，情感上他無法接受它的真實發生。
“是啊，所以說你命大，據說因為這事，三架民航客機墜毀在西伯利亞，還有十幾架驚險迫降......還有其它行業，也多多少少受到了影響。”吳止戈的這些信息倒沒有讓司博覺得意外，對於這樣場景的出現，他從父親那裏已經得到過多次警告，隻不過，以前從未真正出現過。
“等等，你剛才說蟾宮一號差點被撞毀，具體什麽情況？”司博並沒有關注自己。
“也被太空碎片撞上了，好在核心艙和太陽能電池板沒受到影響，隻是外接的問天望遠鏡被損毀，脫離核心艙後爆炸，裏麵還有一個正在工作的航天員。”
“問天望遠鏡？航天員？”司博瞪大了眼睛：“這可是幾十億的損失啊......你說這事鬧的，兩顆美國衛星在俄羅斯上空相撞，反而讓中國的損失最慘重，果然對得住“腦震**”這個名字......對了，航天員叫什麽名字？”
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司博有些緊張。他認識很多航天員，此刻，他不想聽到任何熟悉的名字。
“好像叫郭丹霞，還是個女航天員......”
聽到這三個字，司博隻覺得胸口一疼，眼前一花，差點從**滾下去。
他竟然接二連三的失去身邊的人！
站在遠處候命的契娃立刻衝過來，扶住了他。
”先生，你需要休息了，要我中止這次談話嗎？“她關切的問道。
”不......不用......"司博擺擺手，虛弱的說道：”謝謝你。“
契娃看了看司博兩秒鍾，然後放開他的手臂，識趣的退回到原處。她偷偷瞟了一眼屏幕，看到吳止戈那張幾乎完美的臉，滿臉通紅。
”原來你還有俄羅斯美女照顧啊，真是太羨慕你了。“吳止戈試圖用玩笑讓司博好受一點。這讓司博有點意外，以往吳止戈從來不會主動提男女的話題。
但這意外很快被悲傷所取代。司博歎了一口氣，閉上眼睛，任由眼淚往下流。
他與郭丹霞太熟悉了。
這個優秀的女航天員曾經是他們家的常客，尤其是知道司空是他父親之後，郭丹霞經常來串門，纏著司博問東問西，似乎對父親的一切都很感興趣，儼然是個忠實粉絲。
“她不會是看上你了吧？”有一次，母親悄悄的打趣他。
“得了吧......她有意中人啦。”司博知道，郭丹霞與亢龍號航天飛機的機長傅大凱是一對。
巧的是，每次郭丹霞上門時，吳止戈都不在家，也因此錯過了認識這個充滿活力與能量的美女航天員。
而現在，這個鮮活的生命竟然就消逝在太空裏。司博無法想象，她生命的最後時刻是怎樣度過的。問天望遠鏡的艙內本來空間就不大，現在又發生了劇烈的爆炸。
“她一定走得很憋屈吧......”
不知道過了多久，司博才穩定自己的情緒，他發現視頻依然開著，那張俊美的臉也依然在裏麵。
“你居然還沒有下線。”
“你這個樣子，我能放心撇下你就走嗎？”
“唉......我想問問，既然那麽多的通信衛星和導航衛星都被毀掉了，這些消息你是怎麽知道的呢？比如蟾宮一號的情況？還有，俄羅斯上空現在應該沒有衛星提供通信服務了，你這個視頻電話怎麽還這麽流暢？”
“你是真腦震**傻了嗎？又不是整個地球上空的衛星全部都毀掉了，蟾宮一號可以通過星間鏈路把信號傳遞給依然運行當中的衛星再播發回地球的。至於我們現在的視頻通話嘛......你難道不知道有一種叫地麵通信網絡和光纖的東西嗎？不能光仰望天空，還要腳踏實地。”
“也對，也對......”司博苦笑著點了點頭，然而，聽到吳止戈的話，他心中閃現出一個念頭，頓時覺得胸口又一陣悶痛，並且不自覺的皺了皺眉頭。
“你是不是在想，萬一真的哪一天，地球上空的衛星全部都被太空垃圾毀掉了，怎麽辦？”吳止戈一眼看穿了司博的心思。
“是啊......就如同爸所擔心的那樣。”
“嗯。”
“所以啊，我這不是在未雨綢繆嗎？”吳止戈衝他擠了擠眼：“我有預感，這次腦震**之後，我們的‘清潔太空’聯盟會吸引很多人加入。”
“這倒是，支持你......”司博終於笑了笑。他覺得自己似乎已經沒有氣力繼續談話，隻想好好睡一覺。他也沒有精力再去思考，拂塵科技和“太空清潔”聯盟到底還有沒有更難以告人的目的。
“你再休息一下吧，看你那個慫樣。等你恢複好了回北京，我再帶你去吃百香鍋。”吳止戈看出司博的疲憊，主動結束了這次談話。其實，他還有一件事沒有告訴司博，隻不過，看到司博這個樣子，他不想再雪上加霜了。
他沒有等司博回複，便主動斷線。
司博無奈的抿了抿嘴，然後衝契娃使了一個眼色。
這個敬業的護士連忙快步走過來，將司博的床重新放下，並且小心的幫他調整好睡姿。
在她那股淡淡的清香中，司博又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