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推銷

下午的分組討論和圓桌討論環節，比上午要帶勁很多。

這些討論其實都發生在上午的大會場，但中午時分工作人員將布局做了一些調整，分成了八個區域，區域之間用接近一人高的擋板簡單的隔開，使得不同區域的人不踮腳或者費點力，沒法看到彼此，而主持人站在前方的舞台上，卻能夠一覽無遺。

每個區域都聚焦一個主題，由論壇主辦方指定的主持人來引導相關討論，控製節奏，把握分寸和總結關鍵內容，以便在這部分討論結束後，向全體參會人員分享。

張勝九也參與了兩個，一個是“太空旅遊的未來”，另一個則是“從飛機到航天飛機：機遇與挑戰”。他用蹩腳的英文發表了一些自己的看法，引起一些共鳴，也帶來一些論戰。

但正因為如此，他才覺得這個論壇有點兒意思。

“至少下午不會因為時差犯困了。”

當時鍾指向兩點三刻時，主持人站在台上提醒：“女士們，先生們，我們的分組討論現在結束，現在大家可以利用一刻鍾的時間稍置休息，三點整，我們準時進行全體分享。”

於是，工作人員開始過來將區域之間的擋板搬走，不少人也走出會場，到門口的茶歇區去吃點心，喝咖啡。

張勝九隨大流走了出去，瞥見不遠處另外一組吳止戈正聚精會神的伏案在鍵盤上敲擊著什麽，顯然，他是那一組的主持人，現在要總結工作成果。

他想了想，並沒有過去打擾，而是走到門外，找到紅茶，泡上，覺得整個人都舒服了。

直到現在，他還不習慣咖啡這玩意兒，聞起來的確挺香，卻怎麽都喝不下去。

正在發呆時，他的背被一個人重重的拍了拍，他有些忿意，扭頭一看，是一個梳著偏分的金發男子，個頭比他稍高一些，但十分強壯，年紀與他相仿。

張勝九不記得自己見過這個人，還是控製住了自己的情緒。

“嗨，認識一下，我叫紐斯，空鏈公司創始人。”那人似乎毫不顧忌張勝九的想法，徑直伸出手來。

“哦......我叫張勝九。”張勝九猶豫中還是回應了。

“很高興認識你，我就開門見山了。我剛才注意到，你們公司是做太空旅遊業務的？”紐斯的話很直接，而且語速很快，讓張勝九有些喘不過氣來。

“對，你有興趣嗎？我們的太空飛船是自研的，穩定可靠，體驗舒適，已經服務了上百名旅客。”不過，做了這麽多年業務的本能讓他馬上將紐斯作為了潛在用戶，並且稍微誇張了一點他的旅客數量。

“不，我沒興趣。”沒想到，紐斯直接打斷了他：“但是，我相信你會對我們提供的全球寬帶互聯網業務感興趣，你的太空飛船，或者航天飛船，航天飛機......管他呢！不管叫什麽吧，無論飛到什麽地方，哪怕到了卡門線附近，都可以接收到我們空天鏈路星座發來的信號。”

原來他才是來推銷的！

張勝九有些啼笑皆非，不過，又不得不承認紐斯說得有道理。

“哦？那你這個空天鏈路跟上午那個嘉賓介紹的遍曆蒼穹有什麽區別呢？”

這一問不要緊，紐斯立刻暴躁得跳了起來：“你這是對我們空天鏈路的侮辱！我們的技術比他們要先進，星座數量比他們多2萬顆！可是他卻能夠在台上發言！”

張勝九被嚇了一跳，心中暗想：“至於嗎......”

“喂，小子，你就算要拉客也不要說我們的壞話啊！”這時，一個聲音從他身後響起。

他扭頭一看，一個年紀比他要大一些的外國人，最大的特征是頭已經完全禿了，卻打理得透亮。張勝九認出來，這人正是上午做過演講的窮舉公司創始人戴夫。

“戴夫，你又來攪什麽局？”紐斯的氣似乎還未完全消退。

“我上次跟你怎麽說的？我們要一起把蛋糕做大，懂嗎？現在全球隻有我們兩家公司在做這個事情，我又有你根本比不上的遊說能力，為什麽非要跟我爭呢？”

戴夫完全忽略了張勝九的存在，兀自衝著紐斯而來。

張勝九呆在一旁，端著剛剛泡好的紅茶，走也不是，插話也不是，關鍵是，倆人的英語不但語速很快，還帶口音，他聽得有些吃力。

倆人聊了好一陣，大致意思就是他們應該聯合起來，甚至發動業內的支持者組建一個聯盟，共同推動星基寬帶通信和普適泛在互聯，似乎還提到他的星際覓航。

聽上去，戴夫很有技巧，沒過多久就說服了紐斯，倆人並沒有如張勝九剛才猜測的那樣，發生任何衝突。

“張先生，抱歉讓您受冷落了，紐斯和我剛才聊了聊，我們都覺得，您的公司所開展的太空旅遊業務，恰好是我們最能帶去價值的領域之一，所以，隻要貴公司願意選擇我們的服務，無論是哪一家，我們都很樂意。要知道，我們的遍曆蒼穹和空天鏈路加起來可是有8萬顆衛星在天上為您服務。而且，未來視需要還能布署更多。“戴夫終於轉過頭來笑著對張勝九說。

他並沒有與張勝九互相介紹，顯然，是紐斯告訴他自己信息的。

”8萬顆衛星，還能布署更多......到今天為止，整個太空裏所有的航天器加起來，也隻有一半不到吧......“張勝九聽到這個數，在心中倒吸了一口涼氣。上午得知遍曆蒼穹的3萬顆計劃時，就已經覺得不可思議，而剛才紐斯雖然很明確的說道空天鏈路還要多2萬顆，張勝九卻沒有第一時間去把總數算一算。

他猛地想到午餐時吳止戈的那個想法：”他們也要建立聯盟來推動太空垃圾治理，這天上一下子幹上去8萬顆衛星，這得多少潛在的垃圾啊......他們鐵定不會支持！“

”沒關係，您不用現在就做決定，待會兒，我們會向論壇的全體同仁推廣我們的想法，我們相信，我們能夠造福很多像您一樣的企業家。“戴夫並不知道張勝九此刻心裏在想什麽，還以為他是在猶豫。

”這麽多衛星，你們不擔心太空垃圾嗎？“張勝九問道。

”哈哈哈，那都是政府和吃飽飯沒事做的環保主義者擔心的事情，他們把地球上的環保操心了一遍，嫌不過癮，又開始關注起太空裏的環境了。“

”嗯，戴夫說的沒錯，你好好考慮考慮吧。“紐斯倒是依然沒什麽廢話和修飾。

說完這番話，他便和戴夫走開了。

張勝九這才想到自己手上還端著一杯紅茶，趕緊抿了一口，已經不再燙嘴。

他一邊走回會場，一邊用視線尋找著吳止戈和司博倆人。

”如果這兩個美國佬說的屬實，待會兒估計會有一場針鋒相對的辯論啊，我得趕緊讓他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