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皇上比恭王還要高一些,是他們幾個兄弟中最像先皇的,卻比先皇多了幾分風流跌宕的超逸,含笑時如日光灼灼,不笑時又如朔風烈烈。恭王跟他比未免略顯古板,順王跟他比則失於輕浮,眼看他們三兄弟一起進來,姚文秋還是要在心裏高聲呐喊:先皇的兒子都!好!好!看!
皇上毫不避諱湊到婉婉身邊抓起她的小手親一下:“小姑娘做什麽不好要打斷人家的腿,就不能喊我幫你打麽?”婉婉除了單獨跟姚文秋相處還是很講儀態很要臉的,紅著耳朵尖瞪他一眼,叫宮人奉茶:“兩位哥哥快坐。”
恭王一板一眼給婉婉行禮:“多謝娘娘,臣還要與內子到母後那裏接青麋,就不多叨擾了。再說”,他拉過姚文秋的手,“想來眼下未央宮不宜有旁人。”
他們兄弟姐妹很愛打嘴仗的,皇上劍眉輕挑以牙還牙:“皇兄這話說的,像是不想帶嫂嫂回府?也罷,不若嫂嫂和青麋且在德母妃處小住幾日,皇兄去禮部把本次製科相關事宜安排妥當了再來接人?”
恭王正想說什麽,順王癱在座上一聲哀嚎:“差不多就行了!你們有沒有把我當兄弟,昂?我是真的沒招了,你們都是怎麽娶上媳婦的,怎麽到我這就這麽難呢!”
皇上撇向他的眼神中滿是幸災樂禍:“五哥,我說下旨給你們賜婚你又不肯,現在還待怎樣。”
順王一甩他鬢邊一縷呆毛:“拒絕盲婚啞嫁拒絕包辦婚姻從我做起好不好!賜婚,娶個媳婦還要靠賜婚,我李五爺丟不起那人好不好!”
他靠兩句話就能同時羞辱皇上和恭王,真是十分有才,恭王一言不發拎起他的後領要把他丟出去,萬萬沒料到順王的蓮花落張口就來:“一麵後生一麵老,能有百歲作弟兄。凡事兄弟須要和,莫做英雄起幹戈……”
他捏著嗓子忽高忽低地嚎,每唱一個字都要在喉嚨裏轉出九曲十八彎來,曲不成曲調不成調,說是鬼喊鬼叫都侮辱了鬼,恭王嚇得手一抖就把他扔地上。
婉婉捂著耳朵縮在皇上懷裏笑得直抽抽,皇上幫婉婉蓋住耳朵:“五哥,你再唱一句我就算你弑君!”
恭王忍無可忍拉著姚文秋逃出未央宮,到了江太後那裏還心有餘悸,抱著三歲的青麋仔細叮囑:“為父不求你有甚作為,隻求你萬萬不要像你五叔!”
溫貴太妃和宋太妃擊掌哈哈大笑,王太妃都要急哭了,拉著姚文秋的袖子跟她打商量:“秋秋,小四,你們看,你們看,小五是個傻孩子,他是真喜歡張禦史家的姑娘,你們看這可怎麽辦?”
姚文秋身心俱疲:“娘娘,真的盡力了,三姐姐昨日都氣瘋了。好容易辦個品茶會請張家姑娘過府,五弟生怕嚇不死人家,非要給我們舞劍助興,把張姑娘的頭發削下來好大一縷……要不是兩個妹妹攔著,三姐姐真的就打他了!”
溫貴太妃笑得更厲害了:“打吧打吧!攔著幹什麽,我家小五真是沒用得清新脫俗不落窠臼。”
王太妃愁眉緊蹙:“可他要是真的娶不到張家姑娘,會很傷心的。”
她垂眸歎息,像是強忍著哭意,姚文秋看著就很難過:“太妃別擔心,我們再想想辦法就是了。”
辦法很難想,三姐姐隻想打順王一頓,康樂一個月來已經請張姑娘過府三次了,實在想不出名目了。而姚文秋還沒有忘記七天前請張姑娘來恭王府觀賞早就過了花期的牡丹那青翠欲滴的葉子,順王一見心上人激動得語無倫次,張口就說:“來福,你最近好像胖了些,還有點黑了!”
你問他為何要給人家姑娘起個小貓小狗一樣的外號,他還很無辜:“賤名好養活呀,她身體不大好,老是生病,她嫂子又老說她沒福氣克死未婚夫。我想叫她來福,來福來福,這個名字一叫什麽福氣都會來的好不好!”
三姐姐惡狠狠一指頭戳頭他額頭上:“你比羊腸子還能繞!這會子會說話了!當著你心上人的麵怎麽不說呢?”
“阿姐,嫂嫂,我說句不中聽的話,張家姑娘沒準以為咱們是為了張禦史彈劾五哥的事,故意羞辱她呢。”康樂搖頭歎氣的,“五哥也怪癡的,繞這麽大彎子就是要等人點頭說一句願意,再把人娶進門。”
三姐姐罵道:“他就是太慫,比我差遠了!當年我對你姐夫就直說,江懷瑾,我看上你了,你可看得上我?看上看不上給句痛快話。他說,不光看得上,還看上很久了。你們看,這不就完事了嗎?哪有他這麽縮手縮腳磨磨嘰嘰的。不就是怕人家不答應嗎!他也不想想,他那張臉,但凡舉止正常一些,早就把人娶回家了!”
長憶進了一次宮,出來後主動請纓,並拍胸脯表示這次肯定能解決。
姚文秋發自內心地懷疑她隻是想再炫耀一回她那張虎皮。韓少將軍英武勇猛,隨皇上圍獵時三箭射殺一隻大老虎,長憶把虎皮鋪在花廳的琉璃榻上,一國長公主往上一坐頗有幾分山大王的氣息。
“今日請阿菱姐姐來,沒有旁的事”,長憶大大的眼睛像璀璨的星星,說起瞎話來連睫毛都不動一下的,“就是好久沒見阿菱姐姐了,甚是想念啊甚是想念。”
張大姑娘單名一個菱字,坐在長憶身邊像隻受驚的兔子,笑得非常勉強:“長公主說笑了。”
真的是說笑了,阿菱其實比長憶小四歲,這次“小聚”是她們本月第五次小聚,三天前姚文秋和三位長公主剛剛眼看她被削下來一大縷頭發。
大家都已經知道了阿菱喜歡櫻草色愛畫畫不太喜歡吃甜食,喜歡荷花和芭蕉,家裏小侄女很可愛……姚文秋搜腸刮肚真的不知道該聊什麽。經過削發一事阿菱又高度緊張,不自覺就伸出手抱一下頭,眼珠子老往門外飄。三姐姐還在生氣,一句話不肯說,康樂問了三次“阿菱幾時帶令侄女一起來玩”後沮喪閉嘴,全屋裏隻剩下天才小長憶麵不改色地尬聊:“阿菱姐姐可知道近來新出什麽話本子沒有?啊你平日不出門不看話本子的?張大人真是家風嚴謹。怪不得我皇兄如此敬仰……其實新話本不看也罷,還是從前的話本子經典,打虎英雄武二郎,就是經典中的經典……你知道這個故事嗎?我給你講一遍啊。”
康樂偷偷拍胸口長籲一口氣,三姐姐偷偷拽著姚文秋:“那傻子什麽時候過來?快晌午了,再不來我們還得留人家吃飯!”姚文秋肩一聳手一攤嘴角一抿表示自己啥也不知道,三姐姐擼起袖子就出去了。
長憶講完故事開始講她的虎皮毯子:“阿菱姐姐過來我這邊坐,坐下呀,你看,這是我家韓大郎送給我的,要不是他當初答應我會給我打個大老虎,我才不嫁他呢!你摸一摸摸一摸……誒阿菱姐姐,要為你做什麽才能娶你呀?打個老虎可以嗎?”
姚文秋萎靡的精神為之一振,跟康樂同時坐直了身子齊齊扭頭看向阿菱,長憶笑得一臉天真無邪,仿佛她隻是隨口問了一個很可愛的問題,張氏阿菱笑得很警惕:“長公主,嫁娶之事,全憑家裏人裁度,我沒想嫁給什麽人。”
長憶伸手去摸她的額頭:“別這麽緊張嘛,嗯,我問你,你是喜歡老實穩重的,還是喜歡瀟灑不羈的?喜歡相貌普通的,還是風流俊美的?沉默寡言的,還是歡蹦亂跳的?勤於上進的,還是好逸惡,我是說,享受生活的?唱歌唱得不太好聽的話,你介意嗎?”
……原來還可以直接讓她做選擇題來確定匹配對象的嗎?這種事不用讓本人親自來問的嗎?
康樂湊到姚文秋耳邊:“一定是宋母妃教的!”
阿菱被一串問題問得目瞪口呆,長憶咧著小白牙,臉上滿是無辜:“我們本來想慢慢來的,但聽說有官媒上你家去了。我覺著她們給你說的人家都不好,不是太老就是身體不好,配不上你。不如你告訴我你喜歡什麽樣的,我幫你找?”
緩過神的康樂加了一劑猛藥:“我們也知道,因著你從前定過親的事,連你家裏人也看輕你,那些話原是胡扯,你從前那個未婚夫一生下來就病歪歪的,大夫早就說了他活不久,逝者已矣,那些原與你無關。”
姚文秋:“對對對!你快說吧,活蹦亂跳的美男子在等著你!”
她們一個比一個真誠,阿菱在這樣暖心的氣氛中終於紅了眼圈,張口才要說話就淚如泉湧,離席許久的三姐姐去而複返,把順王把阿菱跟前一推:“喏,快哄!”
順王愣了半天,居然……居然眼圈也紅了:“你,你不要哭,你喜歡什麽樣的,跟我說,我去幫你找就是了,你別哭了。”
“夫君,咱們去看一看嘛!”姚文秋抱著恭王的手臂搖:“不知道他們說得怎麽樣了。三姐姐三姐夫在屋頂看,長憶和韓少將軍在窗外聽,我們在這裏晃悠多吃虧啊!”
恭王不為所動:“你怎麽不說康樂和溫二公子已經回家了呢?古人雲,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這種事有什麽好看的?”姚文秋還朝著花廳那邊伸脖子,恭王一隻手按住她的頭頂,一隻手把她的肩膀扳過來:“好看的你不看,看那些沒用的作甚?傻。”
他們兩個在這鬧,長憶拉著韓少將軍跑過來:“四哥,嫂嫂,五哥開竅了!他見了阿菱姐姐吞吞吐吐說不出話,居然拿了封情書當麵交給人家!那情書比一本論語還厚!”
恭王斜眼看了韓少將軍一眼:“哦?這麽天才的辦法是誰教他的?”
韓少將軍長得黑,尬笑齜出一口大白牙:“四哥,我是看長懷實在癡情嘛……嘿嘿嘿,他就是太緊張了,死活說不出話,我想那讓人家姑娘當麵看信也是一樣的嘛。”
長憶不高興地噘嘴:“你都沒告訴我!我好想看看他寫了什麽啊!”
韓少將軍回憶了一下打了個冷戰:“沒什麽好看的,就,就什麽阿菱卿卿,什麽你是人間明月光,什麽今日是遇見你的第四百六十五天……長懷那個人說話你還不知道啊,他就是吃虧在當麵說不出來話而已……”
長憶伸手去撓他癢癢:“你還知道什麽?快告訴我!”
韓少將軍魁梧英武,卻不捉住長憶隻是跑給她追:“你抓住我再說……真的沒什麽別的了,好了我說我說……長懷自打認識了張家姑娘,每日都要為她畫一張小像,再提上一首詩,畫冊還沒拿給人家看呢。”
長憶和恭王雙雙愣住:“他還會寫詩?”
一語未了,三姐夫扶著三姐姐踉踉蹌蹌走過來,活像一對中箭的大雁,三姐姐嘴裏罵罵咧咧:“特麽小五腦子是不是不好使,人家阿菱看了他寫的情書不好意思,他居然問你臉這麽紅是不是生氣了?生氣了……還要讓人家看他畫的畫像……我要是他我逮上去就親了啊!這種時候親一下比什麽都好使!阿瑾你說對不對!”
三姐夫紅著臉故作鎮靜:“當著你弟弟妹妹呢收斂一點……長懷畫像畫得好好的,為何非要題一首詩?什麽卿是蒹葭我是霜,卿是雎鳩我是江,我聽了這兩句直覺著他這親娶不成了……”
三姐姐聳聳肩罵“活該”,長憶搖頭:“我聽見阿菱姐姐說,多謝五哥喜歡她,她得回去想一想。我看阿菱姐姐應該有幾分動心的,不然直接說不了不是更省事嗎。”
長憶果然是對的,此後順王的追妻路就正常了許多,兩人以畫傳情,第二年開春順王成功迎娶張氏阿菱為順王妃。王太妃高興得直抹眼淚,抱著宋太妃的肩膀語無倫次:
“我好高興啊……”
阿菱脾氣溫和又羞澀,笑的時候多說的時候少,善畫青綠山水,順王府的日常是阿菱在畫畫,順王在畫阿菱,畫好了一起掛在書房裏,彼此都覺得對方畫得更好看。
三月江太後過四十歲生辰,正值新婚的順王夫妻送上兩幅畫,一幅畫的是千裏錦繡江山,另一幅畫的是母後托腮含笑。江太後連連誇畫得好,順王就飄了:“母後母後,這麽多壽禮是不是我家來福,呸,我家阿菱,畫的這幅畫最好?是不是是不是?”
江太後對稀奇珍寶不感興趣,送壽禮就成了一年一度才藝展示大賽。姚文秋和恭王每年都送兩盆牡丹花一幅字;皇上和婉婉親手刻了兩枚和田玉印章;三姐姐親自下廚三姐夫親自燒火,做了一碗帶著燒焦味還坨了的壽麵;長憶送的一對鸚鵡,夫妻兩個**了三個月隻學會說一句“恭喜發財”;康樂夫妻手抄了一本佛經,遠在邊關的福王長念叫人送來的手寫百壽圖,江太後每樣都很喜歡,一時選擇困難症發作陷入沉思。
婉婉刻印章傷了手指頭,皇上全程都握著那隻食指,眼看順王要挑事,笑得陰惻惻的:“不如五哥來詳細點評一下這些壽禮?”
三姐姐開始有條不紊地擼袖子,恭王不動聲色把姚文秋和青麋往懷裏塞了塞,康樂已經忍不住開始笑,長憶興致勃勃地添柴:“五哥快說一說,今年誰送的最出彩?”
順王一對多麵無懼色,氣勢洶洶,說書一樣一拍桌案:“那就聽爺給你們說道說道!”
“五爺是不是有些醉了?”阿菱輕聲細氣,伸手去拉順王的袖子,順王歪腦袋瞧她,她也歪腦袋瞧順王,瞧了半天,順王把人往懷裏一帶,手捂額頭悶聲說:“對!爺醉了!不說了!”
滿堂人人掌不住,太後太妃們摟著笑成一團,恭王側過頭去佯咳了好幾聲;三姐姐笑得把桌案都推倒了,三姐夫眼疾手快伸手撈住她閃到一旁了;康樂伏倒在溫二公子懷裏,溫二公子一邊笑一邊拍著她的背;長憶拉著韓少將軍跑到順王跟前伸出一根手指在他跟前晃:“五哥你真的醉了?這是幾?快說這是幾?”
順王自己也不好意思,死活不肯說,皇上忍著笑問阿菱:“五嫂,你說我五哥醉了他就醉了,算不算懼內?”
“皇上明察秋毫,定知道我們夫妻不是欺君。”阿菱說完跟順王對視一眼,彼此從臉到脖子都是紅的,倒跟真的喝了許多酒一樣。
人人都拿他們新婚夫妻打趣,德太妃講起了順王小時候的事,姚文秋不知是不是有些累了,看見王太妃拿帕子壓了壓眼角,定睛去看時,卻見宋太妃跟她幹了一杯,兩人拍著彼此的肩膀笑得有些傻乎乎的。
皇上和婉婉的長子比恭王和姚文秋的次子大兩個月,皇上為了給皇長子起名字翻遍整座弘文館所有的藏書,最後不知道在想什麽,給孩子起了個小名叫狸奴。
江太後抱著小孫子,“狸奴乖乖”地哄著哄著就變成了:“狸奴喵喵,喵喵喵——”皇上敢怒不敢言,背地裏抱怨恭王不提醒他給孩子起個好名字。恭王負手一笑深藏功與名,他給老二起的小名叫金麟,不僅寓意好還不會有被嘲笑的煩惱,姚文秋跟青麋一致覺得這個名字勝過狸奴十倍,一家子關起門來偷著樂。
王太妃很喜歡金麟,每次抱他都小心翼翼地先把手搓暖和,任憑這小搗蛋鬼怎麽哭怎麽瞪著腳丫子鬧,甚至尿了她一身,她都很開心:“這孩子真乖!以後一定很有出息!”
四歲的青麋都很不高興,拉著德太妃告狀:“祖母,太妃娘娘偏心!”
德太妃忍不住嘖嘖嘖:“怎麽偏心啦?啊隻抱弟弟啊。可是弟弟還不會走路是不是啊,青麋已經會走路了對不對啊,青麋小時候不會走路,太妃娘娘也是這麽抱著你的是不是啊,真的啊,你看,抱了你那麽多次你都不記得了,你還說太妃娘娘偏心,太妃娘娘好傷心的是不是啊……”
德太妃這麽說,青麋跟王太妃就和好了,吃完王太妃做的雞蛋羹,開始跟她炫耀弟弟:“他這麽小就能聽懂他的名字啦,您看,金麟——,小金麟——,您看他笑了,我弟弟好聰明對不對!”
金麟確實比一般孩子要聰明一些,九個月大就開始咿咿呀呀學說話,姚文秋頭一次聽見他清清楚楚喊:“娘——”嚇了好大一跳。婉婉哄著哇哇大哭的小狸奴,偷偷對姚文秋說:
“你跟四哥說,別刺激長思哥哥了,長思哥哥天天抱著狸奴教他說話,自己說得口幹舌燥的這孩子也不開口。母後都說了,他自己就開口晚,狸奴是隨了他,再過一陣子就好了,他還不信,天天抱著他啊啊啊的。”
德太妃說恭王開口也晚,小時候因為這個跟順王一起玩很吃虧,阿娘說她開口更晚,兩歲大才學說話,姚文秋一時就不知道這孩子是隨了誰,跟王太妃閑聊說起這個,王太妃就笑了,脫口而出:“隨你阿爹啊。”
姚文秋還沒回過神,就見王太妃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茶杯:“不是,我是說”,她不自覺地舔了一下嘴唇,“我是說,你阿爹年經輕輕就是兩榜探花,金麟這麽聰明,一定是隨了他。”
她把金麟抱在懷裏,小心翼翼地親了一下,金麟笑嗬嗬地拍巴掌,她看向姚文秋笑了一下:
“他多聰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