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對簿公堂

另一名文官又站了出來,正二品禮部尚書,雙手執象牙笏板,約莫四十歲,態度恭敬。

“啟稟皇上,自戰神王爺封王賜府邸以來,王爺性情大變,居功自傲,性情殘忍冷漠,不僅昨日一樁罪責,從前竟更是容許屬下在汴京城中縱馬,撞傷了許多百姓。”

寒王終究是年輕氣盛,被這幾個文官一激,氣得麵紅耳赤地看著那幾個人。

而蕭北肆身後的武官,都是常年舞刀弄槍之人,性情直爽急躁。

蕭北肆是他們由衷敬仰之人,如今自然是氣得臉紅脖子粗,恨不得衝上去與文官們打一架。

反觀當事人蕭北肆此刻卻輕敲著扶手,仿佛絲毫不在意,任由他們造謠。

那敲扶手的快慢速度,與葉傾月一模一樣。

他心中平靜,不知夫人此時在做何事,可有用膳。

高誌遠心中憤恨,想想他那可憐的女兒,和淒慘的孫兒,說話都帶著怒意,

“啟稟皇上,那屬下憑著王爺欺壓,逼著那些百姓守口如瓶,不得告發,但哪知那時撞死了一名孩童,孩童的父母告到王府,竟還被戰神王爺狠狠嚴懲了一番。”

“那父母不得已,才告到了臣麵前。自古以來,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何況是他一個王爺,臣請求皇上為那名孩童做主!”

同時身後幾乎所有文官出聲,

“臣附議。”

驍騎將軍楊恒忍住動手的衝動,大罵文官,

“高誌遠你這老匹夫,永遠隻會動動筆杆子的敗類,莫要冤枉王爺!”

高誌遠轉頭看了一眼他們,繼而朝向皇帝,

“皇上請看,正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驍騎將軍將軍跟隨戰神王爺已久,戰神王爺的品行可見一斑。”

龍椅上的皇帝神色嚴厲,心中自然是相信蕭北肆的,但麵上,隻能質問,

“肆兒,愛卿們所說,你可有辯解之詞。”

蕭北肆右手撐在扶手上,指尖輕撐著頭,語氣冷然,

“不知丞相,可有證據?”

話是這般說著,蕭北肆卻皺了眉,心中隻覺空缺一片。

高誌遠成竹在胸,一切都按照他的安排發展,他自信回答,

“啟稟皇上,婦人林安氏就等候在殿外,還請請皇上宣召林安氏進殿作證。”

皇帝沉了臉色,揮了揮手。

高公公十分識相地走上前去,朝著殿外宣,聲音響亮尖細,

“宣林安氏覲見!”

不過片刻,一名婦人便被帶了上來。

那婦人一身粗布衣裳,見了皇上,便跪地行禮。

“民婦林安氏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說道,

“免禮平身,起來回話。”

“是。”

說完,林安氏便站起,低下了頭。

皇帝眼神鋒利,語氣沉冷,

“林安氏,朕問你,撞死你女兒的人,可是戰神王爺的屬下?”

林安氏點了點頭,急忙回答,

“回皇上,撞死民婦女兒的人,正是戰神王爺,蕭北肆的屬下,還請皇上為民婦做主。”

高誌遠臉上冷笑,倨傲地看著蕭北肆的側臉,今日定要為女兒孫兒報仇。

皇帝不耐地揮了揮手,

“朕再問你一遍,你確定,是蕭北肆的屬下嗎?若有半句假話,朕決不輕饒。”

林安氏斬釘截鐵道,

“民婦確定,是戰神王爺的屬下。當初民婦告上戰神王府,卻不想,戰神王爺威脅民婦不得泄露,否則便要殺了民婦全家。”

一旁的大皇子接著開口,

“啟稟父皇,兒臣以為,不該聽信林安氏的一麵之詞,應給五弟解釋的機會。”

站在高誌遠身側的三皇子,急忙出聲,妄圖阻攔,

“父皇,大哥實在善良,但此刻證據確鑿,為顯父皇賢德,應嚴懲五弟,才能安撫人心。”

高誌遠帶著眾文官附和出聲,

“啟稟皇上,三皇子所說有理,應嚴懲戰神王爺,以平民憤。”

驍騎將軍麵露不屑,義憤填膺地看著那些文官,

“要上戰場時,一個個這不行那不會,此刻彈劾起王爺,倒是極會憂國憂民。”

而蕭北肆右手撐頭,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塵,心情輕鬆。

缺什麽,自然隻能是缺夫人。

皇帝鐵青著麵色,這高誌遠隻要逼他責罰肆兒啊。

“肆兒,你可有話辯解?”

蕭北肆寒然一笑,若是早點解決,應當是能趕上與夫人一同用膳的。

嗯,與夫人用膳才是最為重要的。

“啟稟父皇,正巧,兒臣也有一位證人,請宣召入殿。”

高誌遠看向蕭北肆,臉上得意的神色逐漸消失。

皇帝心中一輕,隻道,

“宣。”

高公公宣完,又一名身穿布衣的婦人被帶了上來。

那名婦人顯然緊張得多,低著頭根本不敢亂看。

她極快地跪在地上,身子微微顫抖,臉上強做鎮定,

“民婦…林安氏,給給皇上請安,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免禮平身,林安氏,你又是為誰作證?”

那婦人戰戰兢兢地起身,那模樣身旁的另一位林安氏,對比鮮明。

“民婦,民婦求皇上做主。”

說著,那婦人又跪在了地上,不停地朝著皇帝磕頭。

皇帝聲音莊嚴渾厚,“你盡管說來,朕定為你做主。”

那婦人這才停止磕頭,抬頭回答,神色悲慟,

“回皇上,民婦女兒半月之前被三皇子手下的人撞死,民婦去討公道,卻被三皇子威脅,否則就要殺了民婦,可那是民婦唯一的女兒,”

她神色變得憤慨起來,看向一旁的三皇子,雙眸含淚卻又赤紅,

“所以就算民婦豁出命,也要為民婦的女兒討個公道,求個說法!請皇上為民婦做主啊!”

兩個林安氏,一個冷靜自持,一個緊張惶恐,證詞一模一樣,指認的人卻截然相反。

三皇子一眼便認出了跪著的婦人,慌忙怒罵道,

“放肆,你竟敢冤枉本皇子?”

“冤不冤枉,父皇自有決斷。”

寒王將蕭北肆推出來,與三皇子和高誌遠對峙。

蕭北肆勾唇一笑,極為好看,

“丞相怕是找錯墊背之人了。”

試問天下哪個父母在失去了女兒之後,還會如此冷靜自持?

更何況,林安氏不過一介民婦,麵見聖顏,怎麽會得體平靜。

誰真誰假,眾人一看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