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驚豔四座
雖然楊月凝猜不透眼前的兩個女人為何蓄意為難她，但也明白對方來者不善，故意讓她在大家麵前難堪。
既然今天注定躲不掉，那還不如坦然接招。
隻見她對著身側婢女低低耳語兩句，很快一副文房四寶呈到她麵前。
“呦，一個連字都寫不明白的人，也好意思討要紙筆。”
“萬一寫不出東西，也好有借口推脫嘛，就說是因為紙筆不趁手，才沒有靈感的。”
“你瞧瞧，你把人家楊小姐的借口給說漏了，等下人家多沒有麵子啊。”
嘲諷聲音一句接著一句，袁夏對楊月凝投去但有的目光，卻發現楊月凝絲毫不受影響，氣定神閑拈起筆杆。
思慮片刻後，她開口道：“以身趕赴生日宴，賢庭看花實開眼。”
話音未落，案前的幾個人強忍著嗤笑，喝兩聲倒彩，“好詩好詩！真不愧為京中‘材女’啊。”
“趙兄說的極是，這種三歲孩童都不願寫的打油詩，也就隻有楊小姐這種廢材女子能作。”
周遭哄笑聲一片，楊月凝卻置若罔聞，隨著淺淡墨跡在宣紙上暈開，娓娓婉轉的清冷女聲在眾人耳畔響起。
“立遙千尺寒冰丈，國中固聞梔子香。”
滿院寂靜，大家似乎都被耳畔這兩句詩詞震住，明明是想挑出錯處嘲笑她，卻挑不出絲毫破綻。
“這……這貌似是一首藏頭詩……”不知是誰壓低聲音呢喃一句。
盡管雲梔出自千尺外的北國雪山，但國中子民依然可以聞到它的芳香，既表達了番邦對陛下的臣服，又以藏頭中的“以賢立國”誇讚扶瑛。
在場的才子佳人們立刻恍然大悟，看向楊月凝的目光也發生細微變化。
對比之下，前麵兩句毫無水平的詩句更像是少女頑劣逗趣。
隨著她動作優雅擱置筆杆，婢女也將這副字遞到扶瑛麵前。
看著字跡工整的簪花小楷，扶瑛連連點頭，忍不住出聲讚許道：“運筆秀巧、淺墨流暢，我從未見過如此清秀幹淨的字跡，確是一副好字！”
原本看熱鬧的人聽到扶瑛評價甚高，紛紛好奇望向那份筆跡，隨之也是麵色驚喜，紛紛為楊月凝叫好。
誰也沒有想到，京都傳聞中的草包廢物竟有如此文采，身為武將之女，她不僅吟詩作賦手到擒來，還寫得一手好字！
楊月凝聽見讚譽並未嬌縱，而是微微福身施禮，看起來十分乖巧，“大人過譽了，月凝才疏學淺，說到底不過就是獻醜而已。”
扶瑛立刻擺手誇她謙遜溫文，隨後又當著眾人的麵，吩咐侍女好生保管這副小楷，待宴會結束後去找工匠裝裱起來。
楊月凝見她如此在意這副字跡，心中有些感動，柔聲說道：“其實月凝今日前來，也給大人備了一份薄禮。”
她說著從袖中取出一本泛黃的古籍放置在托盤上。
“聽聞大人一直在尋找韓老的典籍，剛巧家中就有，所以就一同帶來了，恰逢此時提及詩詞歌賦，便一同呈給大人。”
前世她得知沈宜年嫌棄她胸無點墨，便拚了命補習詩書，那時扶瑛也恰巧來府上借這本尋覓已久的典籍。
她為了討沈宜年歡心，故意表現出學有所成的模樣，文鄒鄒地譏諷扶瑛不配看這種深奧的著作，當時還被坊間傳為笑料。
如今重活一世，她專程從書閣裏翻出這本書，既想滿足扶瑛的心願，也想補償她前世對扶瑛的虧欠。
侍女將禮物呈上，扶瑛立刻眼前一亮，沒想到費盡千辛萬苦尋找的書竟然就在楊將軍府上。
她小心翼翼翻閱兩頁以後，又依依不舍地放了回去。
“君子不奪人所愛，更何況這典籍沒有翻版，如此珍貴的東西，我斷不能據為己有。”她語氣中透著惋惜。
“家父乃是武將，平日鮮少舞文弄墨，這書擱置在將軍府屬實可惜。”
楊月凝語氣異常認真，“物不盡其用，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扶瑛聞聲，再次對她的見解和眼界刮目相看。
她的確舍不得放棄這本書，加上楊月凝說得十分真誠，她這才笑意盈盈收下這份賀禮，“改日我叫人拓印一份新的留下，到時再將原版送回你的府上。”
“我已經命人提前拓印了翻版，這本書您放心收下便是。”
聽到她早已經細心安排好一切，扶瑛滿意點了點頭，心裏也愈發喜歡她，忍不住感歎道：“楊小姐果然聰慧，竟將細微之事安排地如此妥帖。”
眾人聞聲下意識暗暗點頭，十分認同扶瑛的話。
這些人原本隻是厭惡手段卑劣的溫安雪而已，但是對楊月凝並未產生什麽好感。
畢竟被人欺辱陷害與腹無點墨沒有半分關係，她生活中可憐與否，都不能改變她是草包的事實。
直至這場單方麵施展才藝的鬧劇告一段落，眾人才對她的印象徹底改觀。
沈宜年手中的折扇一下下拍在手掌，深邃雙眸中滿是審視，與眾人的視線交疊在一起，直直落在楊月凝身上。
這是他自兩人有婚約以來，第一次正眼瞧她。
在沈宜年心裏，她今日表現的確與傳聞不符，才值得他這一個眼神。
這邊柳昭音等人正不遺餘力的誇讚她，恨不得將所有才華橫溢的詞匯都用在她身上。
她微笑側眸，正對上沈宜年看似不善的眼神，兩個人視線交匯的瞬間，她沒有片刻停頓，神色平靜地移開目光，保持著謙和笑容應對那些貴女。
眾人皆知楊家小姐不僅對沈宜年芳心暗許，而且還屢屢糾纏他，就算丟盡顏麵也要主動請求陛下賜婚。
依著她的性子來說，這個時候她會自鳴得意，主動去找沈宜年攀談炫耀。
就算害羞不去，最起碼也會表現得羞怯做作，絕不是現在這種態度。
今日今時見到她是這種反應，沈宜年下意識皺眉，心中多少有些不悅。
她又在玩什麽把戲？欲擒故縱嗎？
猜出楊月凝“心中所想”，他眼底飛速閃過一抹不屑。
他倒要看看這個女人還有什麽手段！
想到這裏，他起身與扶瑛客氣幾句，以遊園為借口故意離席。
走出庭院前，他目光故意掃過楊月凝且停留片刻。
兩個人畢竟有婚約加持，任誰看都會覺得這眼神是一種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