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討價還價
唐一芙到了唐永富家的時候，他們家正在吃晚飯，一邊吃還一邊罵罵咧咧的。
因為聲音太大，在外麵都能聽得見。
“二牛那個死孩子就是白眼狼，我們養了他這麽多年，他還一點不聽話，屁事兒不會，還往外麵亂跑。啊呸，你弟弟娶的那個媳婦就是不行，看生的孩子，什麽東西？”
“行啦，你好好管管不就行了，我幹一天活累死了，回來還得聽你嘟嚕，煩死了。”
“嗨，現在嫌我煩了？我給你生兒育女，管著一大家子，我容易嗎？你有本事你怎麽不當大老爺，讓我們娘幾個也跟著你沾沾光？”
“死娘們，越說越來勁啦，老子給你臉啦？”
“你說什麽？唐永富，我告訴你，你還敢這麽跟我說話，我明天就回娘家去，我看誰給你做飯。”
“回就回，誰怕誰啊？”
“……”
倆人吵起來沒完沒了的，兩個孩子也不管，應該是習以為常了，淡定的吃飯聽著他們吵。
唐一芙進了大門，喊了一聲，他們也沒聽見。
哎，這是一家什麽人啊？
但是她進門的時候，隻看到了唐永富一家四口，卻沒看到二牛。
咦？
她頓時就憤怒了。
這家人太過分了，使喚人家幹活，都不許人上桌吃飯？
不過她又回想了一下，進來的時候也沒在灶房裏看到人。
她心裏頓時咯噔一下，這家混蛋不會真的一點東西也不給二牛吃吧？
那孩子怎麽活？
大壯娘看到她進來，愣了一下，沒好氣的問：“你來幹什麽？”
唐一芙態度也不算好，因為她也知道跟這樣的人越好聲好氣的說話，她就越覺得你好欺負。
跟她嗆回去，她才會跟你好好說話。
“吃著呢？二牛呢？”
她也擺出個潑婦的樣子，學了唐母的賊眉鼠眼的眼神，四處看。
大壯娘頓時惱火的問：“你找二牛幹啥？”
唐永富倒是沒發火，因為他知道唐一芙找了個讀書人。
在這個年代，人們根深蒂固的對讀書人有一種敬畏感，讀書人的娘子就跟他們這些泥腿子不一樣。
“芙丫頭，你找二牛幹啥？”
他的語氣還算好，就是也很警惕。
唐一芙說：“我家裏忙，有些事做不完，相公說讓我找個人來幫忙，我就想到你家二牛不是閑著嗎。”
找二牛去幹活？
“你給多少錢？”大壯娘倒沒有不願意，瞬間想到了找二牛幹活每天給錢，那工錢不就是她的了嗎？
沒想到啊，這麽早就能賺到二牛的工錢了，她還以為還要等幾年呢。
唐一芙說：“家裏活也沒那麽多，二牛又小，幹不了多少，就幹半天，一天三文錢。”
一天三文，一個月就是九十文錢，也不少了。
唐永富有點心動，因為二牛這個年紀的小孩出去幹活也沒人要，現在就能一個月九十文，一年就是一兩多銀子呢。
而大壯娘卻嫌少：“二牛雖然小，但是很能幹，一個大人一天還得二三十文呢，你隻給三文錢，打發叫花子那？”
“你不願意？”唐一芙扭頭就走：“不願意算了，我找別人家去，反正村裏孩子這麽多。”
這個活要是找別家的人，人家肯定也願意，尤其是那種孩子多的人家。
大壯娘趕緊攔住她：“誒，你別走，這樣吧，五文錢，你給五文我就讓二牛給你幹活。”
唐一芙皺眉：“不行，半天五文，一天就十文錢，你當我是冤大頭啊？五文錢得幹一天。”
唐永富覺得行，就要答應。
但是大壯娘立刻拉住他：“行啦行啦，半天三文就三文，還讀書人的娘子呢，真摳門。”
她是怕二牛不在家，家裏很多活就沒人幹了。
二牛幹活幹的多，她清閑習慣了，不想自己去幹那些亂七八糟的髒活累活。
唐一芙說：“行，那你們跟我一塊去村長家，咱們找村長做個見證簽個契約。對了二牛呢，叫出來我看看，我還沒仔細看過這孩子呢，要是不合適我可不要啊。”
大壯娘有點不情願，但是唐永富推了她一下，她隻好去把二牛叫出來。
“你給我聽話，一會說什麽你都點頭，要是不聽話我打死你，知道嗎？”
二牛還以為又有什麽折騰他的法，迷迷糊糊的起來跟著走了。
到了堂屋的時候，看到了唐一芙，他還愣了一下。
她來了？
來做什麽？
唐一芙看到他迷糊的樣子，就知道他是餓壞了，也不知道多久沒吃飯，一臉的慘白，太嚇人了。
她有點怕，但又不好表現的太在意，免得被唐永富家人抓住把柄拿捏，隻好凶巴巴的走過去，一邊在二牛身上捏，一邊嫌棄。
“這孩子也太瘦了，哎呦，這能幹多少活啊？半天三文錢真是，哎……”
很怕要到手的錢飛了，大壯娘趕緊說：“別看他瘦，他可能幹了，二牛，是吧？”
說著，還在二牛身上掐了一下。
二牛疼的皺眉，但也沒力氣喊，就點了點頭。
唐一芙看的心疼，但還是忍住了，又嫌棄的說：“那以後每天起來就來我家，知道嗎，不能來的晚了。”
大壯娘想著也行，有活下午讓二牛幹就是了，就應下來。
唐一芙又摸了摸，搖著頭說就這樣吧，喊著唐永富去村長家裏簽契約。
等她一走，大壯娘想了想，給二牛了一碗稀到幾乎看不出米的粥。
“吃吧，吃了睡覺去，從明天開始每天一大早去那個書生家幹活，知道嗎？好好幹。”
二牛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梗著脖子說：“給多少錢？”
“你還想要錢？”大壯娘打了他一巴掌：“我告訴你，那些錢都是老娘的，我養活你這麽多年，也是時候回報我們了。還想要錢，別給臉不要臉。”
二牛被打的臉都腫起來，低頭喝水一樣的粥，沒敢再說什麽。
這麽一碗水很快喝完了，他就回屋去。
他的屋就是柴房，進去後，他就從懷裏摸出一個窩窩頭。
那是唐一芙在他身上捏來捏去的時候悄悄塞給他的。
窩窩頭是今天的，有白麵和雜糧麵，很軟，也很香，跟那天的雞肉粥一樣香。
他塞在嘴裏小口小口的吃著，眼淚流到嘴裏也顧不得擦，跟窩窩頭一塊咽下去。
娘，有菩薩來救我，我不能下去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