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發喪了
正院,內屋。
周媽媽欲言又止。
趙氏強撐著爬起來,“說,將查到的事情一五一十說出來。”
周媽媽老臉漲得通紅,將事情說了個大概。
趙氏聽完,驚得眼珠子都突了出來,一口氣卡在喉嚨口,上不上,下不下
周媽媽趕緊上前幫她順氣,勸道:“太太,現在不是計較的時候,先看看如何把這事兒掩了過去。”
“哎啊喂!”
趙氏順出口氣,額上青筋畢露。
媳婦和男人通奸一事,她哪能不知道,不過是裝聾作啞罷了。不僅裝聾作啞,還得想法子幫他們遮掩著。
否則,傳到外麵去,別說整個二房沒了臉麵,就是她趙氏,也會被人罵得抬不起頭。
也正因為如此,她對杜鈺梅恨之入骨,卻又怕男人瞧出名堂來,隻好拿杜氏無子這事兒作文章。
“太太,要老奴說,人不在也是好事,總比將來哪天……”
趙氏陰狠的目光看過去,周媽媽嚇得趕緊住了嘴。
趙氏將心裏洶湧澎湃的情緒按捺下去,定了定神道:“發喪,置靈堂。”
“是!”
周媽媽低著頭退下,眼裏一抹得意的笑,這一通事兒辦下來,自己的腰包定能鼓出不少。
趙氏等她走了,身子往後一靠。
杜氏的事情要遮掩徹底,頭一件頂要緊的事,便是那些跟著去的下人們。
老爺和兒子那頭他們自會處理,杜氏身邊的人,得她出手才行啊!
……
顧府裏。
顧長平沐浴更衣後,僅著一件單衣站在窗前。
齊林擺了飯菜,喊他吃飯,顧長平坐下,卻沒動筷子,而是幽幽看了眼顧懌,“溫泉莊上如何?”
顧懌忙道:“回爺,小的已將蟊賊的事,告訴了李側妃,讓她在莊上自查一下。李側妃連夜查了,原是府中管事在外頭欠了巨額賭債,這才與蟊賊來了個裏應外合,說好搶了東西三七分,他三,蟊賊七。”
顧長平問:“以什麽為信號?”
顧懌:“以點火為信號。”
那便是了!
顧長平眼中飛過一抹冷色,不待捕捉已倏得消失不見。
夜晚黑漆抹烏,靖家田莊的火光先起,蟊賊順著火光尋來,以為是這裏便是溫泉莊子。
“這管事叫什麽?”他問。
“叫賈貴。”
“將這人徹底查一查,祖宗八代都給我查清楚。”
顧懌一怔,“爺這是要……”
“我不認為一個做奴才的有這麽大的狗膽,敢裏應外合的算計主人家,若是沒落的家族倒也就罷,十二郎手掌西邊的兵權,他怎麽敢?”
顧長平神情越發的淡了,“更何況那些蟊賊身手不錯,訓練有素,賈貴是怎麽搭上這條線的?”
就如同所有人都以為杜氏被山匪擄走了,實際上不過是他和靖七做的一場戲,都是給別人看的。
賈貴的後麵有人,而這些蟊賊也應該是那人安排好的,兩個唱戲的人上了台,這戲才能熱熱鬧鬧的開唱。
齊林在一旁插話道:“爺可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要那獨眼龍的命?”
顧長平點點頭,“我審過了,獨眼龍是拿錢辦事,別的一無所知,死了,才會死無對質,才能讓賈貴背後的人安心,才方便我們暗中調查。”
齊林和顧懌聽了,麵麵相覷。
他們從小就跟在爺的身邊,爺是個什麽樣的人,他們心知肚明,爺有什麽事,也不會瞞著。
隻是如今他們再看爺,總覺得爺的心思比從前深了許多,讓人摸不清深淺。
顧懌道:“爺,要不要給昊王爺送個訊兒去。”
“不必了,他在那頭風霜雨雪的也艱難,京裏的事就不去擾著他,左右有我。”
顧長平夾起一筷子酸筍,嚼了嚼,淡淡道:“這個清爽。”
……
靖寶一覺醒來,才發現整個靖府掛起了白幡,白燈籠。
府裏亂哄哄人來人往,哭聲搖山震嶽。
阿蠻不屑道:“爺,二太太已經命人發喪了,臨安府那邊也派了人過去,靈堂昨兒夜裏就開始布置了。”
靖寶並不意外,這事她早就預料到了。
二房不會要一個從山匪窩裏被救出來的女人做大奶奶,不如趁著人沒找到,向外頭宣布她的死訊,好保住靖府書香門第的清白臉麵。
隻是不知道靖家父子二人,一個讀著孔孟,手拈墨香,仕途清風,一個斯文有禮,人高馬大,賢孫孝子,看著那一具空著的棺槨,心裏做何感想。
二房要唱戲,靖寶也不得不陪著。
她穿了孝服,正要去靈堂吊唁,忽聽得院子外頭有哭聲,主仆二人疑惑地對視一眼,阿蠻趕緊去外頭看看。
片刻後,她又回來,“爺,是大奶奶的貼身婢女喜兒,說是求七爺救她們一命!”
靖寶瞳孔驟然收縮了一下,掀簾走出去。
院子裏,喜兒披頭散發跪在當場,眼睛已經哭腫,見七爺出來,連連磕頭,嘴裏直喊救命 。
一問,靖寶才知道,趙氏竟連夜將跟在杜氏身邊的兩個貼身丫鬟關了起來。
喜兒能衝進她院裏,還是騎在另一人的頭上,爬牆出來的。
“她為何要關你們?”她問。
“太太讓奴婢們選擇,是隨著大奶奶一道去,還是……還是給大爺收房。”
“這又是為什麽?”靖寶一時沒反應過來。
喜兒死死咬著嘴唇不說話,臉上漾起憤怒的紅暈。
靖寶試探著問道:“大爺是靖府的長孫,將來前途無量,難道你不願意被他收房?”
“呸,奴婢寧肯死了,也不願意給他做妾!”
靖寶這下算是徹底明白了。
杜氏以為自己的事情掩飾的很好,其實早就被人查覺。
最瞞不過的,便是她兩個朝夕相處的婢女,但兩丫鬟為了保命,又不得不裝糊塗。
趙氏怕也是知道的,否則不會說出那樣的話來。
死人不會說話;
收了房的妾,前程都捏在她和她兒子的手上,也會乖乖閉嘴。
這樣一來,二房的惡心事就能蓋下去。
靖寶隱忍的怒火瞬間升至頂點。
這個趙氏瞧著活菩薩一個,做起男人的幫凶來,比男人還心狠手辣。
“這事,我幫不了你。一來,七爺我不是開慈善鋪的;二來,為著一個丫鬟和二嬸對上,你覺著我是這麽蠢的人嗎?”
喜兒驚得連哭都忘了哭!
這還是昨夜幫佃戶出頭的七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