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私生子

兩個學生一走,房中複又寂靜下來。

李君羨從屏風後頭走出來,若有所思地看著顧長平。

“你把這兩人放一間齋舍,不僅僅是為了讓高朝曆練這麽簡單吧?”

“那你猜猜我的用意?”

“聽說石尚書的小兒曾在國子監門口放過狠話,你這是想用高朝的身份,護一護姓靖的。”

顧長平淡笑了,“十二郎果然是我肚子裏蛔蟲,但這隻是一重,真正的用意,還在高朝身上。”

“他?”李君羨吃驚。

顧長平:“我想替你收伏他。”

李君羨沉吟半晌,道:“棋是好棋,隻是這人……”

話說一半兒,又含一半,顧長平知道他在擔心什麽。

高朝從小嬌生慣養,除了吃喝玩樂外,還在府裏養了一群美婢,成天廝混在內宅裏,實在難成氣候。

然而,就是這麽一個廢柴,卻在日後的朝堂上掀起血雨腥風,被太子磨練成一把鋒利的劍,將他這個當朝首輔生生斬下馬來。

再活一世,這把鋒利的劍,必須握在自己手上!

靖寶回到齋舍,元吉已經將她的箱籠、床鋪一一理好。

汪秦生倚在**看書,見她回來,忙把書放下:“怎麽樣?”

靖寶搖頭:“不給換,還挨了罰,一會要抄書呢。”

汪秦生:“那高公子呢?”

“怎麽一個一個的都惦記我?”

高朝走進來,懶懶的往**一躺,指著屋裏幾個下人,“都滾出去,別礙著爺睡覺。”

靖寶不想和他起衝突,拉著阿硯、元吉二人離開。

到了外間,她想了想,道:“阿硯,你回府裏和母親報聲平安。元吉,你回自個的宿舍,理理床鋪和箱籠。”

阿硯:“大小姐那頭,我也得跑一趟,昨兒她特意交待的。”

靖寶:“那順便幫我帶幾句話,就說那酒樓的事情抓緊,最好端午能開業。還有,讓她寫封信給二姐,問問高家的情況,順帶帶一句秦生的事情。”

阿硯點點頭,正要離開時,突然想到了什麽,交待道:“元吉,你回頭去打聽打聽,石舜住哪個齋舍,帶了幾個下人進來。”

元吉:“阿硯哥,交給我!”

靖寶揉了揉太陽穴,還有石舜這個定時炸彈,她竟然忘了。

回到舍裏。

高朝睡覺,汪秦生看書,屋子清靜的很。

靖寶踮腳走路,在自己的書案前坐下,拿出《論語》,開始抄書,

汪秦生拿椅子坐過去,看著靖寶的字,笑:“你這字好看是好看,就是太秀氣,不太像男子寫的。”

靖寶爭辯,“餓的,手沒勁了。”

“一會就能去饌堂吃飯,再忍忍。”汪秦生拍拍她的肩。

靖寶頓筆,問:“秦生,你在這裏讀了多久?”

這話,戳到汪秦生的痛處:“讀了一年多,去年春闈落第了,連二甲都沒進去。唉,我是不是很沒用?”

靖寶頓時明白過來,這間齋舍,一個落第生,一個考試最後一名,一個開後門進來的。

三個學渣!

“有用沒用,也不隻有成績說了算。”

汪秦生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國子監不認成績,認什麽?”

“性格啊,人品啊,為人處事啊?我覺得秦生你人很不錯。”

忽聽得窗外有暮鼓聲響,汪秦生眉開眼笑道:“這是到晚間用膳時間,文若,走,吃飯去,回來再抄。”

靖寶:“遠嗎?”

汪秦生:“小半刻鍾的腳辰。”

靖寶小臉耷拉下來,但抵不住肚子咕嚕咕嚕的叫,遂放下手中的筆,站起來理了理衣襟。

汪秦生用手指了指睡覺的高朝,拿眼神示意靖寶,要不要叫他一聲。

靖寶想著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總不能老這樣不搭不理,遂上前輕喚道:“高公子,晚膳時間到了,你要不要和我們一道去用飯?”

高朝背著身,一動不動。

靖寶好脾氣又問:“那……要不要我們幫你帶點回來,萬一夜裏餓了,還能墊一墊。”

高朝依舊一動不動。

靖寶直起身,衝汪秦生擠了擠眼睛。

汪秦生隻覺得他擠眉弄眼的樣子,十分有趣。

兩人掩門離去。

等靴履聲遠了,高朝猛的坐起來,鼻孔裏呼出冷氣。

他在府裏用飯,必是要等人喊足三遍,才會答應,殺千刀的姓靖的,就不能問第三遍嗎?

靖寶趕到饌堂的時候,堂裏已坐了一大半人。

兩人打了菜,盛了飯,找空位坐下。

靖寶低聲問道:“秦生,先生們在哪裏吃飯?”

汪秦生:“也在這裏。”

靖寶:“那祭酒大人呢?”

汪秦生笑道:“他既不在這裏住,也不在這裏吃,除了授課外,極少能見到他的人。”

靖寶一臉的八卦:“他成親了沒有?”

汪秦生搖搖頭:“不知道,顧祭酒在整個國子監是個神秘人物,父母是誰,家住何處,有無妻妾,統統沒有人知道。”

靖寶:“這麽神秘?”

汪秦生點頭:“就是這麽神秘。以後你也少問,這人的身份不一般,但學問是真真的好。”

靖寶拿筷子的手一頓,“快說說看,好到什麽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