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陶趙雙亡
“本來我們一直不敢輕易動女子學院的人,每次都是在學院之外,施術攝了活人供養地宮裏麵的教眾。不過前些日子,下麵的教眾突然發狂,我才攝了兩個學生來應急。沒有想到,因為那次的無心之失,會把祖師爺引了過來。”
陶項空朝趙敏敏的方向望了一眼,又說道:“你們進學院的時候,趙敏敏就認出了祖師爺,但是當時還拿不準你們到底是來幹什麽的。為了試探你們,我讓趙敏敏做了點手腳。由於祖師爺在場,我們沒敢使用術法,隻是用了點藥物,讓一個小姑娘因為低血糖昏迷。
“我猜想的不錯,你們的人出來之後,就設了探查陰陽之氣的陣法。而且用的還不是鬼道教的手段,手法相當高明。
“我猜到你們八成是為了之前被我攝走的那兩個小姑娘來的。為了不讓你們失望,趁著祖師爺不在,我施法驚了你們當中的一個人(好像在說我),讓你們知道這個學院裏有類似鬼魅的存在。
“之後,我就再沒有動手,直到你們大部分人離開了學院,我才真正地開始謀劃設局。先在學院的廢置倉庫裏做了點手腳,沒想到比我預期的還好,你們幾乎所有人都中了我的計,被屍油封了天目。在你們進倉庫的時候,我去了宿舍,收走了你們那些古怪的手槍。
“和我想象的一樣,沒了手槍,你們開始慌張了,完全按著我的布局走了。你們把學院所有的人集中在體育館裏,想要集中保護。我知道吳老師對邵一一很感興趣。就在你們的眼皮底下,趙敏敏衝了邵一一的魂魄,讓你們為了邵一一疲於奔命。
“在你們追邵一一的時候,我打開了地宮的大門。作為誘餌,我攝走了一百多個學生。本來我的局設得很完美,隻是沒有想到我們最大的依仗——林火給我的巫祖血竟然沒起到作用,祖師爺能醒過來。祖師爺醒了,我就知道我們算完了。但是無論如何,也要再拚一拚。”
“拚?”楊梟哼了一聲,說道,“你們成了半屍就算拚了嗎?現在你們算是半個人,再過幾年就和外麵的幹屍一模一樣了!”
陶項空無奈地苦笑了一下:“從知道祖師爺進了學院的那一天起,我和趙敏敏就開始修煉‘不老仙方’,反正這麽幹,我們也不吃虧。這件事隻有正反兩麵,成了,帶祖師爺去雲南見林火,他會讓我們恢複正常;不成,就直接死在祖師爺的手裏。會不會和外麵的教眾一樣,也不用擔心了。”
吳仁荻聽他說完了,點了點頭道:“好了,按著說好的,你說完了,你就活,她死。”說著將小弓弩抬了起來,對準了趙敏敏的腦袋,不承想陶項空突然大喊道:“別動她!”
吳仁荻回頭看著陶項空,冷聲說道:“你什麽意思?”
陶項空悲聲說道:“剛才說好的,我把事情的原委告訴你,你會留下一個人。我死,她留下!”
“你胡說什麽!你死了,我還活什麽!”一直沒有言語的趙敏敏,突然向陶項空哭喊道。
陶項空不看趙敏敏,隻是瞪著吳仁荻一字一句地說道:“說好的……我死,她留下!”
趙敏敏哭著向陶項空喊道:“我……留下幹什麽!你死了……我留下來幹什麽……”
陶項空不敢看已經崩潰的趙敏敏,他還是盯著吳仁荻,不停地說道:“我死,她留下,我死,她留下,我……”
吳仁荻也在看著他,突然收起已經對準趙敏敏腦袋的小弓弩,對著楊梟說道:“送他上路。”
楊梟麵沉似水,手中第三根銅釘對準陶項空的心口就要插下去。陶項空已經閉上了眼睛,黯然等死。就聽見嗷的一聲尖叫,趙敏敏突然從地上跳了起來,原本釘在她手上的弩箭扯掉了趙敏敏的半個手掌還依舊釘在地上。
這個場麵吳仁荻也沒有想到,還好他反應快,舉起小弓弩對著趙敏敏的胸口射了出去。弩箭釘在趙敏敏的右胸口,趙敏敏就像沒有知覺一樣,弩箭射在她胸口時,她也抓住了吳仁荻脖子。令我們驚恐的一幕出現了,趙敏敏掐著吳仁荻的脖子將他提了起來,吳主任的臉已經憋得通紅。趙敏敏沒有心思糾纏,將吳仁荻朝牆壁摔了過去。
咚的一聲,吳主任結結實實地砸到了牆上又摔到了地上。吳仁荻在地上翻滾了幾下,麵部朝下昏倒,人事不知。
瞬間我都驚呆了,吳仁荻……也有今天?雖然之前吳主任親口對我說過,他那種令人發指的能力會消失十三天。但他剛才箭射趙敏敏,陶項空在他麵前隻想快點求死的樣子,讓我一直有種錯覺,現在的吳仁荻還是以前的吳仁荻。在他暈倒的時候,我才明白過來,吳仁荻的本事雖然沒有了,但是他的範兒還在,隻是他的範兒和本事不成正比。
在我愣神的時候,趙敏敏已經衝到了楊梟的麵前。可惜楊梟不是現在的吳仁荻,他本來要釘進陶項空胸口的銅釘已經撤了回來,趙敏敏抓向他時,楊梟已經把銅釘遞了上去,銅釘在趙敏敏手臂上劃出了一道驚人的傷口。她胳膊上的血肉外翻著,已經露出了白森森的臂骨。
啊!趙敏敏一聲慘叫。吳仁荻的弩箭她都忍過來了,楊梟的銅釘她卻再也忍受不了。趙敏敏後退幾步,還是不甘心扔下躺在地上的陶項空獨自逃生。這時,熊萬毅他們幾個手握甩棍已經衝了上來。
和子彈一樣,甩棍打在趙敏敏的身上幾乎沒有任何作用,反倒是他們幾個,一個一個被趙敏敏打得昏倒在地上。
陶項空向趙敏敏大喊道:“快走!他們攔不住你,快走!”趙敏敏就像沒聽見一樣,她是鐵了心要救陶項空。最後陶項空急得以頭撞地,不停地大叫:“走,快走!快走!”
趙敏敏不敢再靠向楊梟,楊梟也不能主動攻擊趙敏敏。他大出血的後遺症已經開始顯現了,楊梟的臉色煞白煞白的,豆大的汗珠水流一樣流下來。他上衣已經濕透,看東西都是重影兒的。
趁他倆僵持的時候,我撿起吳仁荻丟下的弓弩,箭槽上是空的。想去吳仁荻身上找幾根弩箭時,才看見孫胖子已經在吳仁荻身上找到了什麽,接著他扔過來一支弩箭:“就這一支了,照頭上打!”
我上好弩箭時,趙敏敏那邊又起了變化。
楊梟身後的女學生已經亂成了一團,趙敏敏不敢靠近楊梟,便改了主意,衝進了學生堆裏,找準了一個人,把她抓了出來。
“一個換一個!”趙敏敏掐著那個人的脖子,對著楊梟說道。
楊梟沉著臉,沒有說話。趙敏敏抓的人他也很頭疼——那個人是邵一一。
趙敏敏用她的沒受傷的手,摟住了邵一一的脖子,咬牙繼續對楊梟說道:“活的不換,我就給你死的。”說著手掌順勢向邵一一的胸口探去。
邵一一胸口掛著一塊玉牌,一下被趙敏敏抓住。就見一股濃煙從趙敏敏的手上冒出來,接著,趙敏敏大叫一聲,推開了邵一一。她的那隻沒有受傷的手已經血肉模糊,甬路裏頓時充斥著一股焦糊的味道。
這塊玉牌正是幾天前,邵一一讓我轉交給吳仁荻的那塊。沒想到這塊看起來連地攤貨都趕不上的玉牌竟有這麽大的殺傷力,開掛的趙敏敏竟然連碰都不能碰。
趙敏敏沒有了邵一一做籌碼,反倒給了楊梟要盡快了結她的決心。趁趙敏敏雙手都受了傷,楊梟向前跨了兩步,左右手兩隻銅釘同時插向趙敏敏的前胸。眼見銅釘已經接觸到她的胸口,趙敏敏猛地張開了嘴巴,對準楊梟的麵門噴出了一道黑紫色血箭。
楊梟發覺時已經來不及躲閃,隻能猛地將雙臂擋在麵門前阻擋,就這樣,還是有不少黑血噴在了楊梟的臉上。
楊梟一聲不吭,仰麵栽倒。同時,這一口血箭也耗盡了趙敏敏最後一點精力。血箭噴了出來,趙敏敏也萎靡地癱倒在地上。看到楊梟倒地,她嘿嘿笑了起來:“祖師爺,你不會以為巫祖那麽寶貴的血,我會隻用一次吧?”
說完,她慢慢起身,走到陶項空的身邊,看著他身上插著的三根銅釘直咬牙。陶項空沒讓她替自己拔出銅釘,反而盯著趙敏敏已經接近殘廢的雙手,顫聲說道:“我都讓你走了,你幹嗎救我!你的手怎麽辦?”
趙敏敏沒有說話,她現在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陶項空身上。陶項空就像木頭人一樣,渾身僵硬,除了眼睛和嘴巴能動幾下之外,其他部位都動不了。趙敏敏用兩隻手(一隻半,好的那隻也基本上燒焦了,理論上還算一隻半)同時握住了插在陶項空肚臍上的那根銅釘。
銅釘露在外麵的部分也雕刻著鎮邪伏魔的符文,趙敏敏的雙手握在上麵,渾身就像過電一樣,抖個不停。就這樣,她還是咬牙將這根銅釘拔了出來。就在這時,我已經將弩箭對準了趙敏敏的後腦。以前從來沒有使用過弓弩,眼下隻剩下這一支弩箭,一時之間,我有點猶豫,不敢貿然發射。
肚臍上的銅釘被拔掉之後,陶項空的身體開始鬆動起來。他抬起頭看向趙敏敏的時候,也看見了正舉著弓弩,瞄準著趙敏敏後腦的我。
陶項空雙眼直勾勾地盯著我,被他發現了,我不再猶豫,食指一鉤扳機,弩箭朝趙敏敏後腦射了過去。在我發射弩箭的一刹那,陶項空猛地撞開了趙敏敏,弩箭一下射進了他的左眼裏。陶項空吭都沒吭,仰麵倒地,一攤暗紅色的鮮血從他腦後流出來,陶項空這次真正死了。
趙敏敏原本盤算好了,隻要再讓她緩個幾分鍾,她就能拔出陶項空身上剩下的兩根銅釘,這裏也再沒有人能困住他倆。到時候,外麵的幹屍也不管了,和陶項空找一個深山老林隱居起來,過幾年好日子就行了。管他什麽巫祖林火楊梟吳勉,就算過幾年變成了幹屍也無所謂了。
然而天不遂人願,她拚了命才把陶項空搶了出來,轉眼就成了一場空。趙敏敏背對著我,看著陶項空,看得呆了。
唯一的一支弩箭沒有射中她,我開始有點緊張了,丟了弓弩,我又把手槍拔了出來。雖然知道手槍沒什麽用,但是拿在手裏壯膽也好。
過了十幾秒,趙敏敏才算明白過來,她慢慢把頭轉向了我這邊的方向。我這才看清,趙敏敏雙眼裏流出來兩道鮮紅的血跡。她對我喃喃道:“都別活著了,一起死吧,我們陪陶項空,一起死吧!”
“你自己死吧!”孫胖子在我身後,朝趙敏敏大喊一聲,話音剛落,他手中一把明晃晃的短刀已經直奔趙敏敏的麵門飛了過去——是吳仁荻的短劍,我說他剛才在吳仁荻的身上翻什麽東西呢。
被短劍射中麵門前,趙敏敏用她那隻尚能發力的手掌,往麵前一抓,隻見眼前一花,趙敏敏已經抓住了短劍的劍柄。她好像看出來這把短劍不一般,隻敢反手輕輕握住劍柄,不敢觸碰到一點點劍刃,保持著短劍飛過去的姿勢。
“辣子,你擺姿勢呢!開槍!”孫胖子好像早就猜到了不能一擊即中,短劍出手的時候同時向我大吼道。我再沒有猶豫,第一時間扣動了扳機。
“啪”的一槍,子彈擊中了趙敏敏手中的劍柄。借著子彈的衝擊力,短劍徑直向前,一下射進了趙敏敏的嘴裏。一陣血霧過後,短劍又從她腦後鑽了出去。
趙敏敏晃了兩晃,隨後倒在了陶項空的身上。趙敏敏嘴裏的創口火花一現,緊接著,火焰在趙敏敏的全身蔓延開來。趙敏敏使出最後一分力氣,抱住了陶項空的屍體,火焰也將陶項空裹了進來。
這火燒得也邪,也就是十幾分鍾的工夫,詭異的火焰便將趙敏敏和陶項空燒成了兩道人形的灰燼。外麵一陣怪風吹來,將兩人的骨灰吹得一幹二淨。
我看著這番景象,心裏麵有點酸楚。就在這時,我的腦袋裏好像有什麽東西突然動了一下,緊接著一陣劇痛,眼前一黑,之後就什麽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