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典禮

孫胖子極度不情願地離開時,我們已經被安排坐在主席台下麵第一排的位置。高亮、蕭和尚和郝文明等人已經坐到了主席台上。

後麵滿滿當當坐著學院的女學生們,歡迎儀式就要開始。蘇校長拿起麥克風,正要準備講話,就見禮堂外麵慌慌張張跑進來一個三十多歲的女老師。

她一進來,就直奔主席台跑去。蘇校長見這女老師慌慌張張的樣子直皺眉,剛想嗬斥幾句,女老師已經跑上了主席台,隔著主席台壓低了聲音對蘇校長說了幾句話。沒想到蘇校長手裏的麥克風已經打開了,於是整個禮堂都聽見了女老師說的話:“又有人失蹤了,是高三……”

她話說出口才反應過來全禮堂的人都聽見了,再想住口已經晚了。本來還挺安靜的禮堂頓時就像炸開了鍋一樣,雖然蘇校長馬上關了麥克風,但已經沒法止住台下一陣的慌亂和**。

高胖子已經坐不住了,他站起身來,目光先在幾個主任臉上掃了一圈,最後停到吳仁荻的臉上說道:“你們先在這兒守著,吳老師你陪我去看看。”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吳仁荻沒有起身的意思,就回了兩個字:“不去。”直接把高胖子晾那兒了。從我進民調局起,就知道吳仁荻隻買高局長的賬,一般隻要高局長開口,即便刀山火海,吳仁荻也會答應去辦。

可現在吳仁荻直接拒絕了高胖子的要求,別說是我了,就連那幾位主任也從來沒有遇到過。見高亮有些尷尬的表情,郝文明和歐陽偏左同時站了起來,給高胖子解了圍:“高……還是我們一起過去吧。”

還沒等高局長表態,吳仁荻對台下的楊梟說道:“楊梟,你也跟著去看看。”就像吳仁荻隻買高亮的賬一樣,楊梟也隻聽吳仁荻的話。民調局裏還沒聽說過,除了吳仁荻之外,還有誰能支使楊梟幹活的(就連高亮也不行)。

和吳仁荻不一樣的是,楊梟可沒有膽子拒絕吳仁荻的要求。他站起身來,也不說話,靜靜地跟在高亮身後,由那名女老師帶領著,走出了禮堂。

現在,誰都沒有心情繼續這場歡迎儀式了。不隻是學生,就連一些老師都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議論著今天連同最近學院裏,莫名其妙的失蹤案。

最後,還是教導主任,一位四十多歲的女人,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回身對這些女老師接連嗬斥了幾句,才算稍微穩住了點局麵。

高局長走時並沒有說過我們可以離開,看他的意思是想靠我們這些人來確保禮堂內眾老師和學生的安全。西門鏈和雲飛揚他們已經走到禮堂後麵,開始警戒周圍的情況。

我懶得蹚這股渾水,再說了,這裏有吳仁荻吳主任坐鎮,你們沒事瞎緊張什麽?我覺得無聊起來,從書包中掏出了教學用的平板電腦。禮堂裏沒有無線網絡,我隻能翻看學院的信息介紹來消磨時間。

在看到中學部高三年級的學生名單時,發現了一個叫作邵一一的人名。我愣了一下,好像在哪兒聽過或是見過這個名字,可一下又死活想不起來。我點開了人名的接入點,這個名字主人的相片顯現了出來。

照片上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梳著個馬尾,長相還算是漂亮。不過她的眼神看著有點不順眼,一副對什麽都看不上眼的表情,還夾雜著幾分傲氣。這模樣怎麽這麽眼熟?我腦海裏突然閃出一個白頭發……

她叫邵一一!我想起來了,吳仁荻曾經給過我一個地址和兩個人名,要我和孫胖子將分給他的那份賣珠子的錢送到她倆的手上,其中一個可不就是叫邵一一?我開始有點明白吳仁荻為什麽要上趕著來這間女子學院了,剛才高亮叫他一起去勘察時,吳主任都沒給高局長麵子,原來根由在這兒。

我再看吳仁荻時,他的目光正有意無意地朝我右側後方看。有門!我站起來,裝作坐累了伸一個懶腰。偷偷順著吳仁荻的目光看去,一眼就看見了那個叫作邵一一的女孩。

之所以一眼能將她認出來,是因為這個邵一一和周圍的同學太不合拍了。周圍的女學生們正嘰嘰喳喳地聊個不停,隻有這個邵一一,她誰都不搭理,有些慵懶地坐在椅子上,眉頭微皺,好像有點難以忍受周圍同學無聊的話語。

太像了,先不說相貌,就這一副愛搭不理的表情,活脫脫一個女版的吳仁荻。

我還想看明白點,突然心裏一寒,緊接著一股涼氣流遍全身,從裏到外都涼透了,就好像整個人忽然掉進了冰窟窿一樣。

我打著哆嗦向寒意的源頭看去,隻見吳仁荻正似笑非笑地看著我。我朝他傻笑了一下,轉身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至於嗎?看看都不行。

心裏惦記著事情的時候最難受,我忍不住想再看清楚些吳仁荻想護著的小姑娘,卻被吳仁荻盯上了,我隻要稍微一回頭,就有一股寒意襲來。

就在我坐立不安的時候,禮堂外麵高亮他們回來了。幾乎所有的人都站起來,伸著脖子看向進來的那幾個人。

跟著高亮進來的還有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她唯唯諾諾地跟在高亮他們身後,之前進來報告有學生失蹤的那個女老師一臉的尷尬,臉色通紅,走在最後麵。

“各位同學和老師都坐好。”蘇校長重新坐回到主席台前,看著台下亂七八糟的人群,實在忍不住了。等到眾師生都回座位坐好,蘇校長才又重新對著話筒說道,“剛才發生了一點小插曲,現在證實了是個誤會。中學部高三一班的伍芙蓉同學,因為低血糖昏倒在宿舍監視器的盲區。老師清點人數時,發現伍芙蓉同學不在,就引起了一些誤會。現在誤會已經解除了,各位同學不用驚慌。”

等下麵議論的聲音逐漸平息,蘇校長接著說道:“誤會已經說清楚了,現在我們繼續歡迎儀式,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歡迎我們新的老師和同學們。”

之後是介紹新老師跟新學生,這都是約定俗成的程序,並沒有什麽特別,這裏就不用細表。中間有一個小插曲,在介紹新的體育老師時,吳仁荻吳老師很無奈地站起來,冷冰冰地以微弱的角度向台下欠了欠身,算是鞠躬了。

台下的女學生安靜了幾秒鍾,掌聲響起的同時還夾雜著一連串的議論:“哇,白頭發,好酷!”“他臉蛋怎麽那麽白?是不是擦粉了?”“和你們說好了,別打他的主意,從現在起他是我的人了!”有一個稚嫩的聲音從初中學區的方向喊道:“吳老師,笑一個!”台上台下頓時一陣哄堂大笑(台上笑得最開心的是蕭和尚、郝文明這幾位主任)。

令我意想不到的是,吳老師竟然沒有當場發飆,他嘴角上揚,竟然做出了一個淺笑的表情,在我們的印象裏這是絕不可能發生的事情。這個舉動讓我們民調局的眾“師生”驚愕不已,剛才笑得最凶的郝文明和蕭和尚也都愣住了,他倆才笑到一半,突然愣住了,這表情真是要多怪異就有多奇怪。

我看出了點門道,趁吳老師沒有時間注意我,連忙回頭,看向後麵高中部的方向。果然,邵一一正抿著嘴偷樂。

趁吳老師沒注意到我之前,我趕緊轉回身坐好。無意之間和楊梟打了個對眼,他的注意力並不在吳仁荻的身上。這時,楊梟的目光正盯著之前那個因為低血糖暈倒的女學生伍芙蓉。嗯?難不成這麽快他就移情別戀,看上這個小姑娘了?

介紹完我們之後,歡迎儀式就結束了,我們被安排進了學院深處的一棟單獨的宿舍。這所朱雀女子學院的麵積還真是大得有點過分了,除了我們這棟宿舍以外,還空著好幾棟樓。

由於宿舍足夠,我們兩個“學生”住一個房間。打開房門時,我就看見一堆白花花的肉堆在左邊的**。聽見我進了門,這堆肉上麵伸出了一個腦袋:“辣子,你們怎麽才回來?我那邊一棟樓的下水道都通完了,也比你們回來得早。”

說話的是孫胖子,這時他隻穿了一個褲衩半**躺在**,正懶洋洋地看著我。

我看著他這副德行都不知道該怎麽形容了:“大聖,這大白天的,你脫得那麽光幹什麽?快點把衣服穿上,一會兒再進來人……”

“拉倒吧,辣子,這是男生宿舍,就算進來人也是民調局的大老爺們兒,誰不知道誰啊?”孫胖子擺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不是我說,要是白天,我還會避諱一些,但到了晚上,別怪我沒告訴你,我是習慣了**的,到時候別說我嚇著你了。”

我打了個哈哈:“我也給你提個醒,我有夢遊的習慣,最愛拿剪子剪東西,也別說我沒提醒你。”

“你狠!”孫胖子起身找了一件大背心和一個更大的褲衩套了進去。

我看著他說道:“對了,大聖我跟你說一件正事……”還沒等我開口,孫胖子先擺擺手:“高三的伍芙蓉失蹤又被找到的事吧?那你就不用說了,我剛才去打掃禮堂的時候就聽說了。”

“不是那件事,”我也學著他的樣子擺了擺手,“你還記不記得上次賣珠子的事,吳仁荻要了我們一半的錢,給了一對姓邵的母女?那個女兒現在就在女校裏。”

“真的假的?”孫胖子有點不相信。

“人就在學院裏,你早晚有機會能看見。”我說話的時候發現宿舍牆角的位置立著兩個帶密碼鎖的儲物櫃,“這個女子學校還真下本,大聖,你是行家,這倆櫃子怎麽樣?”

“也就那麽回事吧,學校的儲物櫃能好到哪兒去?又不是什麽銀行的保險櫃,行家一根鐵絲就能撬開。”看樣子孫胖子進來時就擺弄過儲物櫃,對這兩個大家夥並不感冒。

我把手槍和備用彈夾放進儲物櫃裏鎖好後,心裏還是有點不踏實,回頭對著孫胖子說道:“家夥放這裏麵保險吧?”

“沒事,這鎖雖然不怎麽樣,可一般人也打不開。”孫胖子大大咧咧地說道,“怎麽說這也是一間學校,除了我之外,沒有人有這手藝。”

在宿舍裏短暫休息了一下,我和孫胖子按之前在民調局時商量好的,和其他的調查員聚集到了一起,出了宿舍大樓。我們將朱雀女子學院劃分成三塊區域,我們這些人分成了三組,分別將這三塊區域排查了一遍。

排查可疑區域並不算難事,隻是這個朱雀女子學院比我們想象的大了許多,我們轉了半個小時都沒有走完我們這組負責的區域。無奈之下,我們又分成了兩個小組,我、孫胖子、雲飛揚、西門鏈還有一個叫作熊萬毅的湊成一個新的小組。

我們排查的區域是第二次有人失蹤的地方。按照蘇校長給的說法,失蹤的是初三一班一個叫張媛媛的同學。那天傍晚六點鍾左右,她和幾名同學就是沿著這條路準備去飯堂吃飯的。走到這裏的時候,張媛媛突然無緣無故地“啊”了一聲,周圍的同學都嚇了一跳。張媛媛一臉茫然地回頭張望:“你們聽沒聽見有人喊我的名字?”

當時天已經差不多全黑了,又都是一群初三的小姑娘,張媛媛這句話問得大家心裏麵都有點毛毛的。不過張媛媛自己倒是大大咧咧的,又豎起耳朵聽了半天,卻再沒聽到有人喊她名字。

“可能是幻聽吧。”她自言自語解釋了一句,跟著和同學們繼續往前走。過了沒幾分鍾,其中一個女同學突然喊了一句:“張媛媛,有人在喊你……張媛媛,張媛媛人呢?”這時大家才猛地發現本來和她們一道走的張媛媛已經不知所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