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師徒之實
就在紅發男子最後一個字出口時，穀乾的身子突然裂開，分成兩半倒在了我的麵前。我馬上閉了眼睛，不敢再看穀乾一分為二的慘狀，生怕一個沒忍住，將早上吃的東西都吐了出來。
穀乾倒地身死之後，紅發男子看了我一眼，隨後對廣仁說道：“現在我都弄不明白，吳勉為什麽會把種子給他？論資質，這麽多年來，比他好的人成千上萬，為什麽偏偏就給了他？”
廣仁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如果吳勉的心思這麽容易就能猜到的話，那吳勉也就不是吳勉了。當年的大方師也不會在那麽多人當中，單單把他挑出來……”
說到這裏，廣仁又沉默了起來，他的臉上流露出來一種古怪的神情，好像是在懷念當初和吳勉初次見麵的場景。隻是這時間已經隔了上千年，就算是廣仁，八成也忘得差不多了吧。
就在這個時候，我實在忍受不住穀乾和眾人熊殘屍的血腥味，咬著牙站了起來，抬頭看著有些發愣的廣仁說道：“我是應該叫你一聲‘師父好久不見’呢？還是應該閉著眼等你們過來幹掉我？不管是哪一樣，你們能不能給我一點兒暗示？要不然的話，在你們幹掉我之前，我已經自己把自己嚇死了。”
紅發男子聽了我的話之後大怒，眉毛一立，朝我吼道：“放肆！你知不知道你是在和誰說話？要不是你身體裏麵有那顆種子，就憑你現在的微末伎倆，連和大方師說話的資格都沒有！別說是你，就連當年的吳勉都不敢在大方師麵前這麽放肆！”
我的這幾句話，將廣仁從遙遠的回憶中拉了回來。他擺了擺手製止了紅發男子，說道：“火山，現在我們和吳勉的地位倒過來了。當初的事情也不要再提再想了，再想當年的往事也隻是徒增煩惱而已。”他這句話說完，我才知道這個紅發男子叫火山，看他頭發的顏色和脾氣，和爆發的火山倒也沒有什麽區別。
在廣仁麵前，爆發的火山卻瞬間地冷卻下來。他恭恭敬敬地答應了一聲，站到了廣仁的身後。看他的架勢，若沒有得到廣仁的首肯，他決不會再多說一個字。
吩咐完火山，廣仁才將目光看向我，慢慢地朝我走了過來，邊走邊說道：“你真的有點讓我失望了，也難為吳勉違背了他的誓言，還親自給你設了一個局。就這樣你身體裏麵的種子也隻是才剛剛化開，想長成參天大樹結出來果實，還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呢。”聽到廣仁連吳勉去了馬來西亞的事情都知道，著實嚇了我一跳，還有什麽事情是他不知道的嗎？
不過這話我聽著還是不服氣，心想你們都是活了千八百年的老人精，有大把的時間供你們修研，想沒有成績都難。更何況你們一個個都有師承傳授，或者是得了武林秘籍什麽的，才有現在的成就。我一個二十多歲的毛頭小子，就說有一個高深莫測的吳勉在身邊轉悠，但就憑他那神鬼莫測的脾氣秉性，你猜他會開口點撥我怎麽讓種子成長起來的法子嗎？得了種子還不到兩年，能有現在這樣的程度，就不錯了好嗎？
廣仁說話的時候，一直在觀察我臉上的表情，見我一臉不以為然的神色，他就猜到了我心裏所想。廣仁的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著我說道：“種子的成長和時間、功法的關係都不大。當年的吳勉得了種子之後，幾天之內種子就成長起來。雖然這裏麵也有一些機緣巧合，但就憑你現在的狀態，就算把當年吳勉的機緣巧合都安在你的身上，你也挨不了幾下，恐怕早就死於非命了。”
聽著廣仁的話，我心裏突然明白了過來，他和火山這次過來，是為了讓我體內的種子快點成長起來。想不到當時兩罐青島啤酒就換回來廣仁的這份心意，早知道的話，我就不應該聽孫胖子的話，直接送過去兩瓶茅台，說不定現在我也小有成就，起碼和二楊有得一拚了。想到這個，我就想起了當時讓拿啤酒、榨菜糊弄我的孫胖子——他現在藏到哪裏去了？
和我猜的一樣，廣仁說到這裏，頓了一下，再次說道：“種子最後會長成什麽樣子誰都不知道，但它會隨著你的成長而成長。你成為吳勉那樣的人，種子就會成長為參天大樹。如果你一直安於現狀，那它最多隻能變成一株雜草……”
說到這裏的時候，廣仁臉上的表情有些異樣，他深深地吸了口氣，繼續說道：“你和吳勉，還有另外幾個得到過種子的人都不一樣。他們都是有了術法的基礎，才得到的種子。吳勉的情況差點，不過他從小就習學術法，身體的脈絡分出了五行之後，才被人在身體裏麵植入了種子。
“你的問題就嚴重了一點，你身體裏麵的陰陽五行之氣還是一片混沌。現在種子已經化開，分散到你全身的每一處脈絡之中。主次倒置，再想給你分清脈絡就麻煩一點了。”
說到這裏，廣仁頓了一下，他朝我的方向又跨了一步，接著說道：“吳勉跟我的恩怨是我們那代人的事情，你也應該聽說過他的那顆種子本來應該屬於我的。可惜我的體質和種子相克，才便宜了他。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糟蹋了這顆種子。不過，現在我唯一能做的也隻有幫你分清脈絡，後麵種子怎麽成長，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說到這裏，廣仁突然抬起左手，將手掌搭在我的天靈蓋上，同時嘴裏說道：“這個可能會有點不舒服，忍一下吧，就算再怎麽不舒服也比你一直守著渾渾噩噩的脈絡要強上許多……”
他將手掌搭在我頭上的時候，我本能地想要躲一下。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我的身體瞬間就變得僵直起來，別說要躲開他的手掌，就連想眨眨眼睛都做不到，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廣仁的手掌搭了上來。
就在廣仁的手掌接觸到我頭頂的一瞬間，我感覺到一股強烈的熱氣從天靈蓋的囟門傳進我的體內。這股熱氣實在太過強烈，就像要把我融化了一樣。如果是在正常的情況下，隻要一瞬間，我就會被這股熱氣衝擊得當場暈倒，但不知道廣仁使了什麽手段，竟然讓我清晰地感覺到這股熱氣給我帶來的異常強烈的痛楚。
這個熱氣順著我的頭頂一路向下，它每向下延伸一分，我承受的痛楚就加大一倍，可我既不能反抗，還不能暈倒。除了清晰地感知這種痛苦之外，什麽都做不了，就連想要喊幾嗓子宣泄一下這種灼熱帶來的痛楚都做不到。隻能在劇烈的痛苦中，感知這熱流繼續向下延伸。
我的眼睛正對著廣仁，隻見他現在比我的情況也好不了多少。熱流到了我小腹的時候，廣仁就已經翻了白眼，嘴裏像是喝了洗潔精一樣，白沫順著嘴角不停地流了出來。即使這樣，廣仁也還是不肯鬆手，繼續將他掌心中的熱流灌注到我的身體內。
此刻的我對時間已經沒有了概念，這段時間就好像過了一年那麽漫長。又不知道過了多久，這股熱流終於到達了我的雙腳，從我兩隻腳的腳心衝了出去。就在熱流宣泄出去之後，廣仁的手掌終於離開了我的頭頂。沒有了他手掌的鉗製，我再也受不了這份痛楚，眼前一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而我最後看見的景象竟然是廣仁比我先一步，翻著白眼，嘴裏麵噴著白沫倒在了地上……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在昏迷當中，就覺得有人在叫我，同時兩邊臉頰都是一陣火辣辣的疼痛：“辣子……辣子……你醒醒……”
終於，我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就見一張大胖臉正在看著我，同時還看見他舉起來的巴掌正對著我扇了過來。可能是對我突然睜眼有些反應不過來，這個胖子正扇過來的手掌收不住，“啪”的一聲，結結實實地打在我臉上。
睜眼之後，剛才身體裏麵那種灼熱的感覺瞬間消失不見，隻感覺兩邊臉頰火辣辣地疼。我從地上爬了起來，摸著發燙紅腫的臉頰，對著孫胖子說道：“孫大聖！你什麽意思？”伸出左手想把他推到一邊去，但是就在我的手掌接觸到孫胖子的一瞬間，孫胖子的身體便橫著飛了起來，撞到一麵牆上之後，才反彈摔倒在地。
好在孫胖子皮糙肉厚，倒地之後哀號了幾聲，才扶著牆哼哼唧唧地站了起來。就在我驚愕的時候，孫胖子衝我說道：“醫藥費從你的那一份裏麵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