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繪畫啟蒙
林小滿被打擊多了,難免有些氣餒,低垂眼眸,嘟著嘴,拿起橡皮擦使勁地擦著白紙,連紙都擦破了,還在反複用力擦。
她仿佛在跟自己賭氣,怎麽手這麽笨,連線條都畫不漂亮...
“幹什麽呢,畫不好看,重新畫不就行了。你把紙擦破了,線條就漂亮了?”章玲玲見林小滿生氣了,有些尷尬地起身,使眼色向潘春花求助。
潘春花莞爾一笑,遞了個“你自己搞定”的眼神,就繼續埋頭踩衣服了。
章玲玲一陣頭大,她是真拿小孩子沒轍,可又過意不去,就放下手中的活,走到了林小滿身邊。
“起開。”章玲玲拖了把凳子,擠到林小滿身旁,抽過一張白紙,“看著。”
章玲玲邊講解,邊下筆,不一會兒,一隻鐵皮綠青蛙躍然紙上。
林小滿看著栩栩如生的綠青蛙,崇拜地看著章玲玲,“哇,玲玲姐,你怎麽畫得這麽好看,跟我**那隻綠青蛙好像啊,不對,是一模一樣。”
“你每天睡前捧著那隻蛙玩個不停,跳得我頭頂床板都快有窟窿了,我恨不得把它宰了,能記不住嗎!”章玲玲避開了林小滿那冒星發亮的目光
林小滿不好意思地撓撓耳朵,“嘿嘿嘿,那是我的第一個玩具,阿媽偷偷塞在我床頭,被我發現了,我可喜歡了。”
“多大人了,還玩玩具,羞不羞。”章玲玲調侃了一句。
林小滿搖搖頭,做了個俏皮的鬼臉,“那你這麽大人了,還偷看我玩玩具,羞不羞。”
“我才沒偷看!”章玲玲才不會承認她很羨慕林小滿的童年,有這麽好的母親守護陪伴,一起有苦有樂成長。
“沒偷看你怎麽把我的青蛙記得這麽清楚,還畫得這麽漂亮。”林小滿摸著紙上的黑灰青蛙,不由再次驚歎:“真的好像啊,玲玲姐,你能不能教教我,我也想畫得這麽好看。”
“這黑不拉幾的,哪裏像了。上了色,才算像。”章玲玲遙想起當年,她不僅成績好,繪畫水平也不賴,以前家裏條件還不錯時,她因熱愛畫畫,去學過幾年,隻可惜,被生活摧毀了夢想的她,已經放下畫筆很久了。
“什麽是上色呢。”林小滿不懂就問,眼裏閃著強烈的求知欲,她從小就喜歡畫這塗那的,時常拿著樹枝在沙子地上畫來描去。
“你個連門都沒入的初學者,想什麽上色。先給我把基本功練紮實了再說。”
章玲玲嚴厲地把紙筆往林小滿麵前一放,“就畫這條直線,畫滿這三張紙,畫不直,就別浪費米飯了。”
“噢...”林小滿樂嗬嗬地接受指導,提筆就畫,結果被章玲玲拿紙板敲在了手背上,“誒誒誒,怎麽這麽笨呢,握筆姿勢不對,擺放位置也錯的,重來。”
“嗯!”林小滿乖乖受教,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笑嘻嘻得讓章玲玲放不出凶話來。
“哎呀,又錯了!你手別抖啊,放平穩,把線條拉直。噢喲!怎麽畫得跟條蚯蚓似的了!”
章玲玲也被磨得沒脾氣了,實在看不下去了,就親自握著林小滿的手,一筆一筆練習了許久。
“玲玲姐,你捏太重了啦,我手硌著筆疼……”
“活該!誰讓你手笨,不聽使喚。”
“唔...明明是你嘴笨,說不好……”
“……”
半路師徒的感情,在吵吵鬧鬧鬥鬥嘴裏,愈發深厚。
停下手來的潘春花,在旁靜靜觀看著嚴師嫩徒的學習課堂,眼裏滿是欣慰的笑意。
……
日子一天天過,疲憊而充實,重複且平淡,但因著眼裏有渴望、心裏有期盼,而變得生動多姿。
潘春花通過不懈努力,保持著速度、質量、產量各方麵的第一名。
而章玲玲因前一段勞累過度,右手舊傷複發,索性放慢了工作,投了一半精力去教林小滿繪畫。她夜裏常常疼得睡不著覺,都是林小滿爬到下床鋪,給她揉揉按按才慢慢入睡。
而在越來越完善的競爭機製激勵下,製衣廠的趕貨單子,終於如期交貨,還因此新增了好幾批訂單。
馬多金兌現了擺酒席請全廠人吃飯的承諾,還吩咐周大誌組織了一場晚會演出活動,鼓勵廠裏工人們積極報名參加匯演,多豐富業餘生活,好增進工友感情。
林小滿也拉著章玲玲踴躍報名了,雖然章玲玲嘴上嫌棄得很,但還是敵不過林小滿的死纏爛打,最後,還是不情不願地應下了。
兩個人商討了好久,最終敲定以唱跳的形式呈現節目,由章玲玲主唱,林小滿邊唱邊跳。
隻是她們在選擇曲目時,有些拿不定主意,一首是《冬天裏的一把火》,還有一首是《媽媽的吻》。
林小滿跑去問潘春花的意見,潘春花猶豫了片刻,不禁想起章玲玲那晚喝醉時,滿口滿心都是對母親的怨恨,恨為什麽選擇生下她,為什麽生下她又棄之不顧。
潘春花知道,在這份恨背後,是被章玲玲藏得更深的愛,深到連她自己都不願承認,那是對母愛的渴望,對溫暖的向往。
“選《媽媽的吻》吧。”
潘春花溫柔地笑著,替她們定下了。
章玲玲臉色一滯,但沒有開口反駁。
……
明晚就是晚會演出了,林小滿激動得睡不著覺,拉著章玲玲練習了一遍又一遍。
練完後,林小滿又拿布仔細擦著她的新皮鞋,再往鞋頭塞入棉花,這樣明天跳起來時,鞋子就不會鬆動了。
自從上次買來後,她一直不舍得往外穿,隻有在宿舍裏睡覺前,洗完小腳後,才穿上來回走幾步,又馬上收進盒子裏。
明天,她就要穿上漂亮的新皮鞋,站在舞台中央,向大家展示她的才藝啦!那可是她第一次上台表演,一定要好好表現,贏得大家的掌聲。
在無比期待中,林小滿終於登上了她心心念念的舞台。
她大膽勇敢,自信滿滿,絲毫不露怯,反倒是章玲玲有些不習慣受到眾人矚目,不太敢往台下看。
“玲玲姐,你是不是害怕啦?”林小滿在前奏播放前,悄悄湊到章玲玲的耳邊問。
“才沒有,我又不是你這個膽小鬼。”章玲玲嘴硬,可微顫的聲音出賣了她的緊張情緒,她從小就在質疑和否定中長大,就連考試拿了全年級第一名,她爸也從沒誇她一句。
“那你就當膽大鬼好了,嘻嘻。”林小滿想起阿媽說過,別看你玲玲姐外表硬邦邦的,好像什麽都不怕,其實她心裏軟得像個小朋友,害怕沒人加油沒人陪。
林小滿笑著仰頭,小手鑽進章玲玲的手掌裏,抿了抿她手心的微汗,“玲玲姐,你是最棒的!”
章玲玲的心頭有陣陣暖流淌過,笑著訓了句:“廢話。開始了,專心點,別給我丟臉啊。”
背景音樂緩緩響起,章玲玲閉眼起唱,林小滿和聲曼舞。
“在那遙遠的小山村,小呀小山村,我那親愛的媽媽,已白發鬢鬢……”
“媽媽曾給我多少吻,多少吻,吻幹我臉上的淚花……”
“女兒有個小小心願,小小心願,再還媽媽一個吻,一個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