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事在人為
馬多金麵露和藹微笑，後退了幾步，把主場交還到潘春花手裏，希望接下來的表現，也不會讓他失望。
潘春花意會，打量了一眼麵色忐忑的劉清香，轉身詢問許美秋，“許主任，還得麻煩您一下，能不能把另一人交的衣服也翻找出來，現場對比與下手法，就知道了。”
“沒問題。”許美秋向來看眼色行事，她見馬多金都沒意見，自然爽快應允。
可潘春花還沒說出那人的名字，就見劉清香撥開前麵幾人，主動站到了中間。
“清香，你幹什麽！”蔡雲蓮一急，迫不及待出聲。
“我...”劉清香低著頭，緊張地捏著衣角，欲言又止。
許美秋恍然大悟，“你就是那個同夥？”
“不...不是，我...”劉清香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你現在說實話，就不罰你。”馬多金適時發話。
劉清香瞬間來了勇氣，跟竹筒裏倒豆子似的，一股腦兒全說出來了。
原來，蔡雲蓮嘴上說著不在乎名次、不參與比賽、不屑於獎金，但背地裏暗暗發力。卻發現她自己根本就比不上章玲玲和潘春花她們了。
蔡雲蓮也是個經驗豐富的老裁縫了，以前手速和能力本來就不錯，但這兩年越來越懶散，效率也低下了許多。
尤其是，她自己不努力吧，還看不慣別人努力，更不樂意有人比她厲害，踩在她上頭。
所以，這次比賽一出來，她就動上了歪腦筋，說服了劉清香跟她合作。
她讓劉清香把一部分產量夾到她的裏麵，還允諾等拿了獎金，兩個人對半分，還說劉清香隻要達到最低量就行，其餘的加到她的量裏，按到時候的計件價私下再算給劉清香。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神不知鬼不覺就達到了她們倆雙贏的目的。
隻可惜，被早就盯上她的潘春花發現了。
步步緊逼之下，劉清香先扛不住心理壓力，主動全供出來了。
蔡雲蓮氣得瞪了劉清香一眼，滿是恨鐵不成鋼，誰知道潘春花有沒有證據，萬一她拿不出來呢，這膽小如鼠的劉清香倒好，自己一口氣全招了！
“蔡雲蓮，你還有什麽話說？”許美秋也是窩了一肚子火，她竟然被手下人耍得團團轉。
“沒有。”蔡雲蓮死不悔改，梗著脖子，還想找理由辯解，“就算是兩個人一起踩的，那衣服總量就有那麽多件，我們一起努力拿第一，有什麽不對？”
潘春花聽笑了，“你名義上的總量是上去了，那實際呢，全廠總量會因為你拆東補西而變高？左邊口袋裏的錢，掏到右邊口袋，錢就變多了？”
“你很聰明，鑽了空子，沾了廠裏政策福利，又要名聲又要獎金，還要兩份保底和計件統統拿。你有能力，大可以拿，可錯就錯在，你不僅自己不努力，還動歪腦子阻礙別人努力。到最後受損的是大家的利益，也是廠裏的利益。”
潘春花這一番話，大義凜然，說到了馬多金的心坎裏去，他作為廠長，考慮的不就是全廠利益嗎。
“很好。潘春花同誌的覺悟很高，說得很有道理。有能力，還很努力，是個值得學習的好榜樣啊。”馬多金適時總結了一句，就看向許美秋。
許美秋意會，鬧劇該收場了，隻是她沒琢磨透馬多金的意思，這蔡雲蓮和劉清香兩人該怎麽處理，可她用眼神請示時，馬多金沒表態，似乎全權交由她來處理。
許美秋不得不站出來，說起收尾總結的漂亮話，讓大家要引以為戒，要通過自身努力去獲取成果等等，然後當場宣布取消蔡雲蓮的比賽資格，也取消當月額外計件獎金，給了書麵警告並重重罰了一筆款，連帶著劉清香也小罰了一筆，以示懲戒。
做完懲罰處理後，自然要回歸到比賽名次評獎了。
許美秋剔除掉蔡雲蓮的排名後，重新公布了新的名單，隻是遇到了一個難題：潘春花和章玲玲並列第一。
她有些為難地望向馬多金，拿不定主意。
“你怎麽看？”馬多金是問潘春花的，這讓許美秋心裏一緊，難道馬多金不滿意她的處理方式...
“廠長，比賽規定了每一個名次的獎金額，但並沒規定隻能有一個第一名吧？”潘春花笑著反問。
馬多金嗬嗬大笑，“的確。隻是，怎麽就這麽巧，剛好就你們兩個人的數量一樣。”
“是呀，我也沒料到這麽巧，可能天意如此。”潘春花笑得不卑不亢，這事除了她和天，沒人會知道。
“好一個天意。”馬多金從不信什麽天意，他隻信“事在人為”。
隻是他有些好奇，潘春花是怎麽做到拿捏如此精準的。他可聽說了，章玲玲和潘春花水火不容，鬧得不可開交，難道麵上演戲，私下商量好了數量？
不大可能，她們兩個都是爭強好勝的傲骨之人，無論誰懷著私心，多加一件，就能贏得更多。在名利麵前，這種低級的合作，不堪一擊。再者，各自暗加量之下，也極小概率上會剛好達到總量一樣。
這潘春花的表現，真是讓他越來越驚喜了啊。
競爭氛圍調動起來了，產量效率提升了，趕工單子不用愁了，還可以接更多更大量的訂單。
這條鯰魚的作用，著實大啊。
尤其是潘春花今天揪蔡雲蓮鑽漏洞這事，也正好提醒了他，改革推行時，製度完善也是勢在必行的。
馬多金心情頗好，大手一揮，讓周大誌額外加了個第一名的獎金。
馬多金親自頒獎，說了一番鼓勵的話，並宣布計件工資製下個月正式實行。他還允諾大家，等下個月訂單趕完，就辦酒席請大家吃。
所有獲獎人員，都歡喜地領了獎，其他備受鼓舞的工人們，也期待著下個月的計件獎金。
等大家都走得差不多了，章玲玲才站到潘春花身邊。
“你確定沒讓我？”
潘春花彎了彎受傷的指頭，“是手真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