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自薦央求

周大誌有些詫異,眼前這女孩小小年紀,不僅有禮貌,竟還如此乖巧懂事。這讓他更為難了,他很同情母女倆的處境,但廠裏確實沒有這個先例,他也沒權直接拿主意。

潘春花見周大誌沒有一口回絕,再次滿懷希望地提議道:“周大哥,您看,這吃和住,我們都按一個人算成嗎?我們睡一張小床,吃一份飯。要是...要是還不成的話,能不能讓我交一份住宿吃飯的費用,好讓我女兒能留下呢...”

周大誌聽著母女倆的百般央求,忍不住心軟,他沉思了片刻,提議道:“這樣吧,這事我一個人也做不了主,我去找廠長問問他的意見。”

潘春花一聽還有希望,連連鞠躬道謝。

林小滿也學著潘春花的模樣,朝周大誌深深地鞠了一躬,甜甜地喊著:“謝謝周叔叔,周叔叔是個大好人。”

周大誌被母女倆誇得有些不好意思,紅著黝黑的臉,跑回廠房裏去了。

潘春花和林小滿站在製衣廠門口焦急地等待著,母女倆的手緊緊地牽著,給對方以溫暖的慰藉。

……

隔了好一會兒,周大誌才快步跑來,他有些慚愧,但還是傳達了廠長的意思,不行。

其實,他在廠長麵前也替潘春花母女倆說了幾句好話,可廠長一聽到帶孩子進來工作時,跟他當時的想法一樣,率先就已經一口否決了,估計壓根就沒聽他後麵的話。

其實,他之前也先入為主,覺得肯定不行。但他在母女倆的誠懇態度和再三保證下,慢慢有所改觀。

潘春花一聽,頓時就急得紅了眼眶,她們在這等了這麽久,也耽擱了好長時間,眼看著天又快要黑了,再去其他地方估計也來不及了。

這前麵幾家的態度堅決到沒有餘地,怕再去找後麵的廠子,也是一樣。眼下,好不容易遇上一個至少有商量有意向的廠子,她真的不想也不能錯過眼前的機會。

潘春花上前了兩步,苦苦哀求著,能不能給她一個機會。

這讓本就生了惻隱之心的周大誌更是猶豫為難,可廠長都已經發話說不行了,他也沒辦法啊。

“這位妹子啊,不是我不幫忙,我也已經盡力了,廠長說不行,我真的沒辦法...”周大誌也很無奈,他好不容易招到一個勤勞肯幹又經驗豐富的女工。

潘春花明白,問題的關鍵出在廠長身上,她抱著最後一絲希望,乞求道:“周大哥,我也真的不想讓你為難。你看這樣可不可以,能不能麻煩你帶我去見見你們廠長,我想親自跟他求求情。要是最後他實在不同意,我一定馬上離開,不再叨擾你。”

林小滿也是淚意盈盈,自責不已,她本想著自己陪阿媽一起能幫著幹些活,沒想到卻害阿媽找不到活了。

想著想著,林小滿忍不住委屈地哭了起來,拉著潘春花的衣角,邊抽泣邊打著岔了氣的冷嗝,“阿媽...阿...媽,對...對不起,都怪我,害你找...找不到活了...嗚...嗚嗚嗚....”

潘春花見林小滿哭得喘不過氣來,心疼得連忙蹲身摟過,“小滿乖,不哭。我們一定能找到活的。”

周大誌於心不忍,看著小女孩哭得稀裏嘩啦,不禁想到了他自己的女兒,也是差不多的年紀。

將心比心,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哪個父母願意這麽早讓孩子跟著到處漂泊吃苦呢...

周大誌歎了一口氣,咬咬牙應下了,就算廠長責怪下來,他也認了。

潘春花喜出望外,林小滿破涕為笑,禮貌地喊著:“謝謝周叔叔。”

周大誌帶著母女倆,走到了廠長馬多金的辦公室,他再次簡單說明了情況。

馬多金眉頭一蹙,不悅地望著周大誌,仿佛在怪他怎麽隨便就帶人進來,沒看到他正在為訂單的事情發愁嗎!

潘春花見狀,連忙懇切地開口:“廠長,您好,我叫潘春花。是我非求著周大哥想來見你一麵,能不能稍微耽擱您兩分鍾,我是真心想來這工作的,也能保證一定會認真好好做。”

“我聽說你們廠裏正急著要趕一批衣服,我踩得速度快,現在就可以馬上開始踩。廠長,我跟衣服打了十來年交道了,我能把線條踩得筆直筆直的。”

“要不,我現在就踩幾條給您看看,要是您覺得可以,就考慮考慮我進廠工作,成嗎?”

潘春花生怕廠長把她轟出去,一股腦兒把話全說了,都不敢喘氣,緊張地捏著衣角。

突然,她又想到口說無憑,連忙從行囊裏拿出幾件自己平時踩來穿的衣服,“廠長,這是我踩的線條,直直的,你看這針腳,不會鬆。”

馬多金跟布料衣服打了二十來年交道了,裁縫功底如何,打一眼就知道,這幾件衣服雖然布料粗糙,但這縫紉手藝確實不錯。

潘春花看著廠長緊皺的眉頭有所鬆動,又連忙補充道:“廠長,您看,廠裏急著要趕製衣服,我可以一個頂倆,我這孩子平時在我踩鞋幫時,就經常幫我打下手,還能再提高些速度。我這孩子乖巧懂事,一定會一直跟在我身邊,絕對不會在廠子裏亂跑的。孩子吃住的錢,我也可以另外交的。”

“廠長,要不您招我們進來做一段時間試試,能多做幾件做幾件,如果能幫著把這批衣服趕出來,我也算是派上了一點用場。要是這個急單子趕完了,您覺得我們做得不好,再把我們解雇了也不遲。”潘春花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馬多金聽著這番話,心裏有些詫異,他沒想到一個鄉村來的瘦弱女人,思路還挺清晰,口才也不錯,懂得抓住他廠裏現有的痛點需求,尤其是那句“幫著把這批衣服趕出來”,真是讓他有些心動。

他現在廠子裏有些女工做久皮實了,越來越難管理,到點了就下班,也不考慮廠子裏要趕工的難處,風氣越來越差。

他最近也在琢磨著廠子大改革的事,前一陣子去別處交流學習,好多廠裏開始推行計件工資製,做的多,就多得,做的少,就少得,這樣廠子和個人都有利益可得。總比現在所有人都同一個酬勞好,完成最低任務量後,誰都不願意再多做幾件。

馬多金看著滿臉積極的潘春花,似乎渾身充滿了幹勁,如果他在推行工資製改革的時候,有這麽一個奮發肯幹的人帶頭,就能更好地帶動其他工人的工作熱情和積極性。

理清了思路後,馬多金頓時覺得心情敞亮了許多,他眉頭舒展,露出親和的笑容,“這位女同誌,你的情況,我了解,也非常想幫你一把。隻是...我們這廠有廠規,管理上要一視同仁,不然就亂了套。”

潘春花一聽,急了,她本以為廠長沉思那麽久,是在考慮同意她們進廠,可怎麽還是沒鬆口呢。

“廠長,要不您試著用用,用個五天、三天,不,一天也行...”

馬多金看著潘春花具有如此強烈的工作積極度,更是滿意了幾分,他慢條斯理地開口:“別急,這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關鍵時刻,特事特辦。隻不過,我這有個條件。”